英亲王胤天伦忙着召集手下研讨布局,而那边,东宫太子府势力也没有闲着。因为,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关系到性命安危,尤其是谁也不确定隆硕帝何时驾崩的这个档口。
隆硕帝胤天啸的太子胤元熙,其实并不是他的长子,严格意义上来讲,甚至不是他的真正的嫡子!因为当今的皇后,也就是太子胤元熙的母亲陆珍,是在隆硕帝的原配皇后罗氏不幸染疾病死去之后,才因为自身美貌加之所生的儿子胤元熙也的确聪颖孝顺,深得隆硕帝喜欢,而被立为皇后的。原来的太子胤元正因母亲死去,母舅一方势力也遭到打压,自暴自弃,游乐放荡,终被隆硕帝废去了太子之位,改立陆珍所生的胤元熙为太子。
陆珍皇后这方的势力,前面已经说过,除了皇上胤天伦是最大的支持者之外,(当然也可以忽略不计,毕竟太子是他立的。),陆皇后的父亲陆昊堂,曾做过两江道按察使,两湖道按察使,按察使是朝廷派往地方行省的最高行政长官,两江道,两湖道都是江南富庶之地,尤其是两江道,更是鱼米之乡,天下税赋半出于斯。陆昊堂经营两江道多年,在那里民望极高。如今坐上了御史台首席大臣,更是掌管着监督弹劾百官的权力,地位不可不谓不高。当今的中书省首辅颜呈观,也就是统领六部尚书的内阁首相,如今已年近七旬,是三朝元老,在朝中说话分量极重。加上同样年过六旬的羽林卫大将军任宝山,东宫太子府这边的势力,也同样是不容小觑。
隆硕帝胤天啸自然是希望自己所立的太子顺利接班,不希望发生变故。胤天啸对于自己一向倚重的一母胞弟胤天伦,看得很是透彻,他知道,一旦自己驾崩,以胤天伦的秉性,他不会甘愿再坐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的,还想觊觎皇位的。但是,此时的胤天啸已经无力再对胤天伦动手了,自己病入膏肓不说,胤天伦的势力已经让他忌惮,无论怎么对胤天伦下手,最好以及最坏的结果,都将是一场刀兵相见!隆硕帝唯一寄望的便是制衡,东宫这边的势力,陆家的声望都比以前的皇后罗家要强大的多,胤元熙也较之曾经的太子胤元正更有帝王之象,年纪虽小,如今刚过十五,但举手投足之间,都颇有一丝威严不容亵渎之状。
胤天啸如今躺在养龙殿的龙榻之上,静静的一个人思考着的帝位的问题。身旁册立着两个宫中的侍女,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守候在床前。
胤天啸知道,他的这一脉,向上数去,开国皇帝胤无极其实只是自己的先祖大胤太宗皇帝胤无鉴的大哥。这上百年来,四代人过去了,但那传言,依然流传在大胤的民间。他这个皇帝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只不过是从来不愿意提及此事罢了。
这个传言就是,当初大胤太祖皇帝胤无极所立的接班人储君其实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自己的弟弟胤无鉴!但是,胤无鉴矫诏,串通了陪护在胤无极身边的太监,销毁了真的圣旨遗诏,又写了一封假的圣旨遗诏。说是,天下未定,太子年幼,为保胤家江山基业不遭倾覆,故传位于皇弟胤无鉴!
这个传言是皇家最为忌讳的东西。所以,在大胤的官僚阶层中,谁也不敢去议论这个话题,因为一旦被人举报揭发了之后,甚至可能是掉脑袋的事!
胤天啸很担心先祖胤无鉴干的事情,如今胤天伦再干一次!那样,自己的这一血脉儿子便无法继承了自己留下的大胤江山,拱手让给了皇叔!胤天啸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大胤再玩一次这样的把戏了。只可惜,如今他躺在龙椅上,连起身都不行,更别提再去和胤天伦一较高下了。如今只能寄望自己的儿子,皇后以及他所安排的顾命大臣能够齐心协力将太子胤元熙送上皇帝宝座了。
皇后陆珍的宫中,他的父亲陆昊堂今日来了。照常理后宫的规矩,大臣是不能进出后宫的。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皇上眼看不行了,这国丈进宫来看看自己的女婿和女儿也是理所应当,所以,陆昊堂也便进来了。
此时的房中只有陆珍和父亲陆昊堂。皇后陆珍凤冠霞帔,仪态高雅,仪容美丽,虽然如今年近四旬,但岁月丝毫没有在她的如玉般的肌肤上留下一丝半点的印记,而且,陆皇后的眉宇间还有让人信服的淡淡的威严,一般人望着她的双目,都有种被洗礼的感觉,很是感染人。
陆珍在房间的中间站立着,而陆昊堂则端坐在太师椅上,半闭着双目。这太师椅本来没有,是陆皇后为了父亲来了做着方便,特意吩咐太监从别的宫中搬过了一把。
“父亲,胤天伦手上的兵力明显的强过我们,到时候我担心他在皇上殡天之后,对我们突然下手啊!”皇后陆珍道。
陆昊堂的胡须依然捶胸,颇有大师大学问家的风度,他没有捋胡须,而是摇摇头,道“他一旦动兵,那就是谋反,皇上册立的太子不登基?我问谁来登基?他胤天伦司马昭之心啊!不过,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任宝山终于皇室,终于隆硕帝,我看胤天伦忌讳任宝山的羽林卫大军,不会轻举妄动的。
陆皇后听父亲这样一说,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下,但眉头依然还是皱着。陆昊堂微微睁开了下眼睛道:“胤天伦若想登基,恐怕对他的兄弟们以及其他的皇族子弟,只要能威胁到自己的儿子的,都要下手了。因为,他不这样做,一旦他老了,别的皇室亲王也有可能会效仿他的。这才是胤天伦最为头疼的事了。”
“父亲是说胤天威,胤天朗吗?”陆皇后道。
“何止是胤天威,胤天朗!当年太祖皇帝的一脉,如今正剩下胤涉一支了,流传在大胤民间的传言,老夫相信是真的。太宗胤无鉴就是矫诏篡改遗书,而登上了皇位宝座的。他觉得愧对大哥太祖皇帝胤无极,才没能大开杀戒,当然也是怕当初的那么多的开国功臣良将反他。如果胤天伦想染指皇座,那么必然会勾起胤涉的心中暗脆弱的神经。到时候,在纳闷反而可以和胤涉,胤天威,胤天朗一同对付胤天伦。要怪,只能怪胤天伦这些年飞扬跋扈大权独揽的太过于嚣张了,整个朝政压根就没有胤天威胤天朗什么事。胤涉明着是对金币商业感兴趣,但那只是打发时间罢了。身为皇族,而起是太祖皇帝的嫡孙,胤涉尽避年岁也大了,可他毕竟还有儿子孙子啊!唉,错综复杂啊!我本不想卷入这些宫廷之争的,可是却脱不了手,谁让你是我女儿,元熙是我的外孙呐!咱们陆家,虽说是我为官多年积攒下了家业声望,但真正的兴旺还是从你当了皇后之后啊!”
陆昊堂停顿了下,舒口气,继续道:“我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应战。元熙的太子之位可是隆硕帝所立的,是正统。朝廷之中,保正统的大臣武将必然是最多,人心最齐。至于那些个投靠在胤天伦麾下的弄臣,只要元熙登基坐殿之后,薛剑,高翔,林道成这些人必然全部要肃清铲除。决不能留在朝廷之中。”
陆珍道:“父亲说的对。不过我还有一个担心。”
“说吧,担心什么?”陆昊堂道。
“胤天伦势力强大,他若是来明的还好,若是他手下的刺探府来暗的,玩阴的,对元熙下手,对我们下手,那该如何是好啊?”
“我想暂时这个胤天伦还没有这个胆子吧。”陆昊堂冷笑道:“但是,一定要提防他先下手为强,做足了准备。皇上殡天之后,我们就要立即行动,迅速的让元熙登基上殿,造成继承事实,让胤天伦无话可说。他若是在元熙登基后再图谋造反,那我们便可以调集天下之兵,勤王讨逆了。”
“父亲说的有道理!”陆珍道。“明儿,我再去探望下皇上,看他怎么样了。”
“去吧,隆硕帝这怪病实在不知道蹊跷啊!哎!”陆昊堂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