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翱也从身上解下了水袋,倒出了仅有的一点剩水,又装满了一袋子这新月湾的水,又上了赫连拓土的车厢里。
这一路上,穆翱都是在这马车车厢里度过的,的确比骑马要舒服多了,骑马可以在很温暖的车厢里放开手脚的躺着睡大觉,那些骑马的人可就不行了。牧野云鹤这一路上都是骑在马上,不过对于他而言,已经习惯了,但对于穆翱这样的孩子而言,如此长达数千里的长途跋涉,真要是让他骑在马上,估计两三天就要腰酸背疼腿抽筋了。好在这些跟车的汉子都是三十四十之间的精壮汉男人,这段路途对于他们只中的很多人而言,都是闭着眼睛都能摸得到的,路况熟悉的很,所以,丝毫不会因为长途跋涉骑着马而劳累着。
“上马,启程!”
盛大龙又嚎起了嗓子,很多坐在那尚未泛绿的枯草上的汉子,拍拍屁股上的泥土,上了自己的马,或是赶着自己的车,再次启程了。每个人心里都盘算着,这一路走来,可是快要到家了,还有六天了,走吧!
穆翱上了马车,见赫连拓土还在深睡中,不禁从心底佩服起他这位同窗,还真是个睡神啊!这一路走来,十分七八的时间,赫连拓土都是在睡梦之中度过的,即便是在很颠簸的情况下,赫连拓土依然能保持住深度睡眠的状态。穆翱则不行,这一路走来,除非在夜间不好行进的时候,停下来车子,他才能睡着,平日在白日里,除非困的实在不行了,才会去睡觉。
赫连拓土此时渐渐睁开了眼睛,望着穆翱的水袋子在腰间斜跨着,碰到了自己,便伸出手来,拧下了水袋子的口,咕嘟咕嘟灌下去了几口,穆翱见赫连拓土醒了道:“慢点喝,喝凉水也会噎着的。”
果不其然,这新月湾的水也许真的很甘甜很爽口,赫连拓土几乎将小半袋子水全给喝完了,可能是真的喝的太猛了,真的打起了饱嗝起来了。
“拓土,悠着点,没人跟你抢!”穆翱笑道。然后他接过了赫连拓土递过来的水袋子道:“咱们快到家了。听盛头说,这里是新月湾,还有六天咱们就能抵达甘州,到西域大督统府做客喽!”
“啊!真快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啊!”赫连拓土倒是一脸失望的道:“我以为还能多玩一会呢,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啊!还没玩够呢!”
“怎么,都快到家了,还不想回去啊!”穆翱道,摸不透赫连拓土的心思,这个伙伴有如此优越的家庭条件,竟然还不想回家,让人觉得不可思。
“唉,回去还要面对那几张脸,看都看的烦心。”赫连拓土道。
“哦”穆翱点点头,心道:那几张脸?若有所思的道,这拓土还有心事,还有烦心的事啊!
“是你的家里人吧?”穆翱跟和赫连拓土说话,从不拐弯抹角,他知道赫连拓土从小便是个直脾气,喜欢直来直去的,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开诚布公这样的交流最能符合赫连拓土的性格。
“是啊!当然是了。”赫连拓土懒洋洋的倚在马车上,此时的马车已经开拔了,行走在柔软的荒草原上,速度自然是提不起来了,但却绝对也颠簸不起来,这样躺在马车里还是相当的舒适的。
“嗯,不说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穆翱也是感慨道。赫连拓土是生在福中,还有厌恶的人,而自己眼下却是一个逃难的身份来到了这里,说是投靠也好,说是避难也罢,总之,自己目前的身份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正比如,目前待在赫连拓土的马车上,自己是客,而赫连拓土是主,便是这样的一种角色的体验。
“穆翱,真想不到你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到西域,你们穆府可是响当当的世袭公爵,这皇上也是说剥夺就剥夺啊,唉,身在帝都,离皇上太近了,还是危险多啊!还是我父亲这样好啊,山高皇帝远的,多自在。”赫连拓土一边说,一边拍打着喝的鼓鼓的肚皮。
“伴君如伴虎嘛。好在我祖父,祖母尚且在世,皇上只是剥夺了爵位和削去了定鼎军罢了,家道虽说是没落了,但人还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说呢?”穆翱只得以这样微微一笑的乐观来应对赫连拓土。
“也是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都还小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赫连拓土这话一说,倒是把穆翱吓了一跳,连忙道:“拓土,今后到了这甘州地界,可不带这样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可知道这下旨意裁撤各家亲军的人是谁?当今的皇上和那个英亲王两个人啊!这话可是谋反掉脑袋的话啊!”
“啊?哈哈哈……我以为什么大不了呢。在这旷野中,在这马车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没有第三人吧?”赫连拓土笑道。
穆翱也只得跟着笑了。
笑过之后,穆翱又想到了一个关乎自己的问题。自己目前已经算是暂时安全了,但不能保证,如此跟着赫连秋风的儿子进了西域大督统府,今后这京畿刺探府的人若是追着也进来了,寻踪觅迹的找到了我,那岂不是很倒霉吗?毕竟也是好不容易跑到现在啊?还有一点就是,自己真的就以穆翱,定鼎公巨爵府穆戎长孙的身份来此,赫连秋风会不会因为压力太大,让那个赫连秋风遣返自己啊?到时候真是让赫连秋风派人来抓自己上供朝廷,那岂不是一切白玩完了嘛。
以前叫敖木,如今叫穆翱,在洛阳城中,也过了几天舒舒服服的日子,敖公子也做了几天,还差点在风情万种的何露雪面前没把持住,破了身子丢了处,幸好最后上天眷顾,没被何露雪得逞,不然,自己真的会追悔莫及的。
敖木的话,不适应了,毕竟用过了,用个什么好呢?
忽然,穆翱想起了正在外面骑着马一同前行的牧野云鹤,是他在危机的关头自告奋勇的冲了进来,说是穆家的子孙,改名叫穆云鹤了。那自己眼下到了西域,何不效仿他那?
牧野翱,这名字虽然叫起来拗口,但毕竟跟自己的名字还是有万分的关系的,听起来也顺口,如果用给这个牧野翱,那是不是在这西域的地界中,引起牧野家的关注呢。这点倒是要问问牧野云鹤了。不过,一旦挂靠在了牧野世家,这个西域处于顶尖地位的家族之中,朝廷日后即便知道了身份,也会忌惮于牧野世家的强横的势力,可能会有所顾忌的。
聊聊,睡睡,睡睡聊聊,每天的行进路程都是盛大龙按部就班算好的,所以在停驻到了第六天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成就感。这趟车,盛大龙可是足足走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啊!从寒冬走进了初春,虽然有点倒春寒,但这春天终究还是来了。
终于在一次迷迷茫茫的睡梦中,穆翱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到了!我们回来啦!”
穆翱跟紧揉揉惺忪的睡眼,掀开了前面的车门,向远方望去,果然,一段时隐时现的城墙出现在了眼睛之中。
穆翱顿时来了精神,终于熬到头了!这一个月的卧铺车坐下来,实在也舒服不到哪去的了,如果像牧野云鹤和那般跟车的汉子那样,骑在马上,就是硬座了,穆翱自诩更是承受不起,舟车劳顿啊!
“拓土,醒醒,咱们快到啦!”穆翱回身进了马车车厢中,轻推了赫连拓土几下。赫连骨拓土伸伸懒腰道:“怎么了?”
“到地了,难道你还不起身?”穆翱道。
“起啊!这可是我第一次远道归来,要的庆祝下。”赫连拓土道。
西域大督统府驻地,甘州已近尽在咫尺了。车队那面硕大的印有穆字的旗号,终于在收尾的时候进城的时候,重要的人物先倒下去了。
穆翱掀开了车帘,对一直半侍在左右牧野云鹤道:“鹤哥,你们牧野世家也在这甘州城内?”
牧野云鹤笑道:“在这城内?你觉得可能吗?纯碎给点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