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晨,草原上已经刮起了猎猎寒风。苟存于地上的残花乱草在寒风的摧残下,只能选择匍匐在地,有的甚至被连根拔起,很快就在风中,不知道飘落到何地去了。清晨的雾气还未能散去,孤悬在茫茫北疆大草原上的大胤北方要塞齐云关,隐隐约约在雾气之中亘立挺拔,异常的雄伟转壮观。
今日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宁静。关隘上的巡防士兵眺望着东边远方即将升起的旭日,期待它尽快的升起,驱散这雾气,驱散这寒气,也让自己在城楼上不要哆嗦哆嗦的冻得手脚冰冷。
巡防的士兵望着远处的雾气,不见了平日里能见到在城墙上飞来飞去的鸟类,以及在城墙边上草丛中觅食的野兔,一切都似乎比平日里要安静的多。
忽然,一声巨大的声响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得出,那是一面巨大的战鼓所能制造出来的声音!所有的巡防的兵士都站立了不动,眼睛盯向战鼓所发出声响的北方,每个人的心中都绷紧了神经:苍狄人又来了!
巨大的鼓声又一次传来,震得齐云关的城墙都有些战栗!周围的鸟兽早已先知先觉,远离了这将要发生战争的是非之地,看得出,这些鸟兽经过多少次战争的洗礼,已经有了先见之明,可以再战争发生之前,远离这里,去安全的地方。然而,齐云关上守城的大胤士兵却不能,这里是大胤北疆的门户,扼守住齐云关,就控制住了苍狄通向大胤内陆的战略要地,所以,这里只能战死而不能退却,所以,这里驻扎的历来是大胤帝国最精锐的士兵,最优秀的将领!
这一次,戍守在这里的是大胤北疆大督统钟山岳麾下爱将,齐云关大镇督穆罡,以及他所率领的一千定鼎军在内的三万守关大军!
鼓声愈来愈近,雾气愈来愈稀,直至几近十万苍狄铁骑一马平川的完全展现在齐云关前,雾气终于全部散尽。阳光愈发的明亮起来,草原上如同铺上了一层金光。城墙上的大胤兵士望着远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苍狄人,无一不是倒吸一口凉气,每个人的心中无不骂着:龟孙子,又来了!
齐云关大镇督穆罡登上瞭敌台,望着远方层层推进而来的苍狄铁骑,坚毅的眼神中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之情转瞬即逝。是的,对付这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中原大地的上历朝历代的帝国无不依仗着坚城高墙,滚石檑木,巨盾强弩对抗着只靠健马强弓,攻城器械几乎为零的敌人,守得一方只要能坚持的住,消磨掉苍狄人的锐气,不与敌方野战,待到援军前来,苍狄人便自然退却。当然,战争从来都有胜利者和失败者,也从来没有永远的胜利者,一旦被苍狄破城,那等待他们的只有是屠城,杀戮。
穆罡十数年来在此齐云关,可没少与苍狄部族交过手,大大小小不知道打了多少仗。因大胤北疆历来战火频繁,苍狄十八部等草原民族经常南下劫掠,故而,北疆大督统钟山岳便向隆硕帝胤天啸请求支援,隆硕帝便一纸调令让穆罡率领穆家嫡系的一千定鼎军重甲铁骑,镇守北疆要塞齐云关,以此来抵挡苍狄铁骑。
穆罡对着随身亲兵道:“传我令,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得令!”亲兵抱拳,解开随身携带的牛角号,“呜呜呜呜!”的声响立刻传遍了整个齐云关!
眼下的齐云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商贾百姓,完全成了一座战时兵营,因为连年的兵乱,原本在这里做生意的商贾以及生活在此的百姓都远离的此地,迁往了大胤内地。原本叫齐云城的这里也逐渐在人们的口中演变成了齐云关。
远处烽火台上的兵丁闻听到真正预警的牛角号,立即燃起了狼烟!向远处关隘的大胤帝国的军队示警,这里,战争将起,这里,战火已燃!
北方远处苍狄铁骑中,一座硕大的帅帐,依靠着十二匹健马的拉动,在周围层层叠叠的兵士护卫下,缓缓的向齐云关开进。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嘴角翘起的胡子如同小小的牛角,体型肥大,右肩上披挂着金光闪耀的甲胄,左肩上披挂的是油光发亮的皮毛,宽大的皮带勒住他那浑圆的肚子,真难想象出此人便是统率这十万苍狄铁骑的苍狄可汗摩都邪!
“哈哈哈哈,国师此招果真厉害无敌啊!想那穆戎老儿就这一宝贝孙子,要知道被我们绑架到了这里做了肉票,拿他这宝贝孙子来胁迫他的儿子,这老家伙还不气的吐血啊!炳哈哈哈!”
苍狄可汗摩都邪走出大帐,张开双臂,后倾,伸伸懒腰,回头对着大帐里面的人笑道。
大帐里面仅有一人,便是这苍狄的国师,名唤谷青阳。此时的谷青阳一脸倦怠的蜷缩在车顶一侧,背靠着一面虎皮,一脸阴沉,即便苍狄可汗摩都邪大笑连连,谷青阳依然视若无睹,窄窄的面孔上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从那微笑的细缝中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
谷青阳的父亲本是中原人士,前朝大燕时,曾为官一方。后大胤太祖皇帝胤无极起兵谋事,灭大燕而建大胤,谷青阳的父亲携家带眷,逃到了苍狄可汗处,凭借有几分谋略心机,在苍狄竟然混到了国师一职,成了苍狄可汗摩都邪的心腹。他父亲死后,从小和当时尚是苍狄王储的摩都邪一起玩大的谷青阳子承父业,待到摩都邪登基可汗后,也封谷青阳为自己的国师,也算这谷青阳父子从小就经营有术啊!
说起来,这穆戎老公爵的孙子穆翱此番被劫持,带到了两军阵前,作为肉票,以此来要挟大胤齐云关大镇督穆罡,就是这谷青阳出的主意。仅从此点,便可知此人乃一无所不用其极的心毒狠辣之人!试想,哪位身为父亲的人见自己儿子被敌人绑架,能心如止水,无动于衷的?所以,谷青阳亲自带着几个苍狄的精锐武士潜伏进了帝都,准备找到时机下手。所以穆翱的行踪在他们来动帝都之后便彻底掌握了。那日在帝都马市中的拍卖以及后来的三个大汗,全是事先安排的戏!
“可汗,距离齐云关一千步远,可以安营扎寨,待到明日,咱们在带着那小子去关前,逼迫穆罡签城下之盟,乖乖的束手就范!”
谷青阳说这番话时,依然是面无表情,不过,语气中却有胸有成竹的味道。
摩都邪对谷青阳似乎是言听计从,一声高喝,“传令下去,距齐云关千步之处安营扎寨!”
随军护卫立即得令而去!纵马向前,将可汗摩都邪飞号令传给了前方先锋将领。
齐云关上的大镇督穆罡此刻注视着关下苍狄大军,井然有序的安营扎寨,倒也没有任何奇怪。毕竟,和谷青阳也交过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人从来都是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的。介于此,那些平日里习惯了大喊大杀冲杀阵前的苍狄铁骑甚至对他都有些心生不满了,毕竟,压抑了苍狄人勇猛好胜的风气,谁心里都不会舒服。不过,谷青阳乃是当今可汗的国师心腹,这些将士即便心有怨言,也只能忍气吞声。
然而,穆罡压根却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独生儿子,穆家唯一的三代单传的穆翱,却在那顶硕大汗帐后面的那辆马车上,等待的他的将是如何面对已经成为敌人掌中之物的已成肉票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