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冬雪显然对在皇宫中刚才的事情很是郁闷与愠怒。懿贵妃你不就是皇上成百上千女人中的一个嘛!我赫连冬雪好歹还是英亲王的正牌王后呢!你那个小侄子活该被穆家少爷打死打残!耙耍脸色给老娘看,哼,日后有你好看的。
文人相轻,女人相妒。赫连冬雪自然对刚才的魏媛的态度很是不满,想她以前都是兴高采烈而去,舒心满意而归的,这回却是惹了一肚子火气回来,心情能爽吗?
回到英亲王府,赫连冬雪直奔书房去找英亲王胤天伦,可惜,英亲王不在。
赫连冬雪问府里的丫鬟,得知胤天伦去了皇宫,心中一股子怨气没处发泄,赫连冬雪一脚踢在了胤天伦书房的门上,气哼哼的离开了。
书房外的丫鬟已经习惯了这位王妃的脾气,就这样,赫连冬雪属于绝对外向型,有气便出的那一类人。不是胤天伦惯的,而是赫连家骨子血液里遗传的,当年穆翱上雏乐堂的时候,赫连拓土和他的这个姑姑岂不是很相像吗?
英亲王胤天伦此时就在皇宫。赫连冬雪在后宫中懿贵妃魏媛寝宫中讲新鲜事摆龙门阵的时候,英亲王胤天伦正在同当今大胤帝国的隆硕帝,他的皇兄胤天啸在养龙殿内商议政事。
这间养龙殿内,此刻只有隆硕帝胤天啸和他同父同母的亲胞弟英亲王胤天伦两人。胤天伦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但英姿依旧,更显得干练成熟,气度不凡。隆硕帝也已过了不惑之龄,此时脸上却是满面忧郁。
胤天啸坐书案后的龙椅上,胤天伦坐在书案侧面。
“穆老头事后一点动静也没有?”隆硕帝道。
“没有。”胤天伦答道。
“啪!”隆硕帝重重的一掌拍在书案上,震得砚台中的墨汁都飞溅了起来,书案上多了几点墨迹。
胤天伦见皇兄震怒,没有言语。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皇兄胤天啸如此震怒了。
隆硕帝摇摇头,长叹口气,“难道朕对这些世家子弟的飞扬跋扈就毫无一点表态吗?”
胤天伦道:“我已经将那晚值守的军官悉数责罚了一遍,但是对于,定鼎公,臣弟还尚未想过如何去说。”
“这都过去三日了,穆老头也是从军多年的老将了,他会不知道这帝都城防的夜间闭门禁令?”
“事情紧急,这老公爵可能情急之下没有顾忌这么多了吧。”
“天伦,你也不要为那穆老头开脱,这件事情本来跟容易解决的,他无非派人快马加鞭到京畿大督统府衙申领有一面出城通行令牌即可,非要擂起那面破聚兵鼓,上千号人,人嘶马鸣的,在帝都四面出城,整个帝都都人心惶惶,恐怕很多百姓不知真相的还以为是兵变了呢!”胤天啸一脸凝重,语气也越来越重。
胤天伦听到“兵变”两个字,心中咯噔一下。恐怕这才是皇兄心底的痛处吧。
“皇兄不必担心,穆家世代忠良,大胤开国元勋之后,眼下穆戎的儿子穆罡还在领军在北疆抗击北胡十八部,府上出了孙子被绑票的事,自然有所行动也在情理之中的。”
“哼。一次是情理之中,如果今后还这样呢?朕担心的不是穆戎一家,而是我大胤立朝以来,世家豪门势力愈发的强势,而我皇室,却日渐式微。如今帝国皇族,除了你,兼任京畿大督统一职,以及皇叔胤赦的威望,其他的,朕去指望胤天朗?胤天威?他们能做什么?”
胤天伦闻听话语,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胤天啸继续道:“依照帝国惯例,两年一度的四大戍边督统朝觐大会,也有五年多未开了,明年朕不管边关局势如何,必定召开。忘了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这帮家伙以也的确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胤天啸说道四大戍边督统,更是一脸的苦涩。
四大戍边督统皆是开国元勋的后裔,当年大胤太祖皇帝胤无极揭竿而起的时候,天下有四家豪门,云集响应,举兵来投。太祖皇帝上顺天命,下领民意,于北疆云州,揭竿而起,流离之民,闻风响应,更有世家豪门不堪大燕暴政,纷纷投向太祖,刀枪剑戟,马匹草粮,无不倾其所有,鼎力相助。世家豪门中人,有东海骆州屠云龙,西域盛州赫连枭,南洋浩州明道远,北疆云州钟野鹰四人,率其家府之兵,乡邻儿郎,并入太祖正道之军,太祖由北向南,兵锋所向,望风披靡。
有了这些世家豪强的相助,在那样一个乱世之中,胤无极便有了强大的军事经济资本,很快便在混战中崭露头角,势力日益强大。而且太祖仁德,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开仓赈济,安顿灾民,故大燕百姓赠太祖之军曰仁义之师。十年征战,胤无极终于得以开国!建国号大胤!以姓为国。
太祖胤无极没有去做兔死狗烹的不义之事。也是他统御有方。对于功绩最大的四位豪门世家族长,他悉数封为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公爵,封屠云龙为东海大督统,封明道远为南洋大督统,封赫连枭为西域大督统,封钟野鹰为北疆大督统,四位全是拜公爵,世袭罔替!
至此也就有了今天大胤的这样的帝国四边由四位大督统镇守的局面。
胤天伦当然明白隆硕帝心中的苦处,他这个京畿大督统又何尝没有苦处呢?帝都四方边疆有四位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公爵,在帝都内,也有不少权贵派,诸如定鼎公穆戎,羽林卫大将军任宝山,尚武堂的夏重山,崇远公薛剑,等等等等。他这个英亲王领京畿大督统实在不是一个好差事。得罪人的事可真是不少。这次穆戎府出了事情,他此番便是来与皇兄胤天啸商议如何处置的。
“穆老头,待日后朝会上,朕会旁敲侧击他的。至于,制造这起事端的魏全南之子,你打算如何处置?”
“皇兄,这事说大野也大,说小也小。毕竟是两个孩子见的打架寻仇之事,穆翱也未有损伤。不过,魏全南的帝都府尹,臣弟建议皇兄还是给他掠去,下放别州吧。”
隆硕帝低头不语,这一刻,也许她想起了千娇百媚的懿贵妃魏媛吧。
良久,隆硕帝开口道:“魏全南下放之事,你去办理,交吏部处置。”
“那穆翱便是十几年前抓周抓了胤天威亲王扳指的那孩子吧?”胤天啸突然问道。
胤天伦细想下,道:“嗯,正是他。穆戎的孙子,穆罡的长子。”
胤天啸道:“朕想起当年太祖皇帝与四大督统以及其他开国元勋,歃血为盟:非胤氏,不得王!如不然,人神共诛的祖训,这穆翱朕还尚未见过,也没机会见这个孩子。朕的想法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朕要将这条祖训牢牢记住,这穆家,朕决意……”
隆硕帝胤天啸没有往下说,但是却做了一个相当可怕的手势,右手挥起,在空中做了个斩头的动作!
胤天伦大惊!
眼睛睁的老大,忙道:“皇兄,这也许只是个巧合罢了。臣弟却在考虑一个更实际的问题。”
“讲来听听。”
“一个孩子不足畏惧,穆戎府上真正让那个皇兄和臣弟不得安宁的是他有两千亲军!这是太祖皇帝当年定下的祖制。但此一时彼一时,帝都之中,定鼎公穆戎家有两千,当然,现在有一千重甲铁骑在北疆戍边,油他儿子穆罡统领。崇远公薛剑府上有一千,四大戍边督统驻帝都的府邸镑有五百左右的留守兵士,这些人不能由我兵部,或者京畿大督统府衙,或者羽林卫号令,完全是私家兵丁,历朝历代虽然有这种设置,可以允许有私家护院兵丁之类的,但在规模人数上绝对没有我朝这般开放大度。”
胤天伦的一席话也是说到了隆硕帝的心坎子上了。
“对!天伦,这事必须解决,宜早不宜迟!穆戎老头敢大开城门,还不是依仗的一千亲军吗?朕就要拿这事开刀。这事,朕便交给你去处置了。帝都之中,绝对不允许公侯们保有如此规模的亲军!”隆硕帝掷地有声的道。
胤天伦点点头,但也面露难色,道:“皇兄,此时可是得罪人的事啊!”
胤天啸却哈哈一笑,道:“朕对你最是放心不过了。放眼满朝王侯公卿,只有朕与你是一母同胞,不信任你,还信任谁?这是,你大胆的去做!朕做你后盾!朕不信哪家敢抗旨!”
“那皇兄准备削到什么样的额度?”
胤天啸沉思了片刻,道:“穆戎这等世袭罔替的公爵,最多保留两百亲军。薛剑,一百足矣。至于,四大戍边督统的帝都府邸,留个五十人足够了。”
“是不是一下削去的太多了?”胤天伦道。
“多?朕两百人都不想给他留!”胤天啸大声道。
胤天伦明白皇兄的心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自己的帝都之中岂可保留那么多不听皇帝号令的私家亲军?
“臣弟明白了!”
胤天啸起身,走了过来,拍拍胤天伦的肩膀,道:“天伦,我大胤是该到了革新的时候了,皇室积弱,朕与你不能置若罔闻啊!咱们不能将太祖皇帝打下的基业越做越弱,留给子孙烂摊子啊!”
胤天伦起身颔首,抱拳而立。道:“身为太祖皇帝血脉,保我大胤江山社稷千秋万年,臣弟义不容辞责无旁贷!”
胤天啸见满面庄严肃穆的胤天伦如此表态,心中顿时吃了一颗定心丸。有胤天伦这个胞弟辅佐,他这个皇位方才坐的安稳啊!
胤天啸道:“我大胤太祖皇帝仁慈,没有效仿汉高祖刘邦烹杀功臣,反而厚待这些开国元勋。然而,大胤当前形势已经表明,我辈再不图强,则皇室日渐式微,后果不堪设想。想汉高祖吕后诛杀韩信彭越英布等功臣之后,又大肆分封了刘姓子弟为王,本想让这些刘姓子弟同心同德共同维护中央皇室的统治,但终究还是事与愿违。我朝太祖皇帝没有学那刘邦,皇室子弟均没有领地可享,自然也不会出现那西汉七王之乱,西晋的八王之乱。但,诸多位高权重,握有重兵的公侯世家,四大戍边督统我们却不得不遏制他们的势力。否则,朕与你这一代,上对不起开疆扩立国的太祖皇帝,下对不起胤家的子子孙孙。”
胤天啸一席话说得胤天伦甚是心悦诚服。当即表态:“我胤天伦此生绝不会坐视皇室势弱,定会为大胤的江山江山永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胤天啸挽住胤天伦的右臂,道:“大胤的万年基业,就要靠朕与你共同振兴啦!”
胤天伦道:“有臣弟在,皇兄定可高枕无忧!”
“朕准备先拿帝都的这几位开刀,首当其冲的便是那老穆戎!”胤天啸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
英亲王胤天伦明白,自己已经接下了一块很大很大的烫手山芋,但是却不能不接。他身为皇室亲王,岂可坐视外臣势大?
胤天啸回身坐在龙椅上,开口问道:“天伦,当初朕让你娶赫连秋风的妹妹为妻,这么多年,你心里还对朕有意见吧?”
胤天伦没料到皇兄胤天啸突然会问起这话,当即有些尴尬。他心里明白,自己年轻的时候对这门亲事是很反感的,然而,身为皇室,身不由已,他明白隆硕帝的良苦用心。
“皇兄,赫连冬雪与我过的还算和睦,臣弟并不对此有怨气。”
“那就好,那就好。”胤天啸长叹道,“当年我知道你心仪那夏重山的女儿,可惜人家早心有所属。为了大胤的社稷着想,朕不得不为你找到赫连家的女人。”
胤天伦低头不语,胤天啸见触及了他的伤心处,便向外看了看,见窗外日暮,已近天黑。便道:“天伦,时候不早,今天朕与你兄弟所谈之事,是为后几年我朝国策,大胤能否国祚昌盛,就看你我了!”
“臣弟明白。天色已晚,臣弟告退!”
胤天伦回到自己的府邸,赫连冬雪早已在书房中守候着等他了。
胤天伦除了正室王妃赫连冬雪,还有三个小妾侧室。胤天伦平时自己住在书房对各位妻室保持平衡。
“王爷,你总算回来了。”赫连冬雪一扭一摆的赶紧起身迎候胤天伦。
胤天伦有些惊讶的是赫连冬雪平时可不会在这书房里如此守候着她的。
“有事?”胤天伦不冷不热的道。
“别提了,今儿去皇宫,被那个懿贵妃魏媛气的够呛。这女子竟然敢讥讽你麾下的帝都城防大营胆小怕事,穆戎老头一句话就四门大开了。着实让我很没面子!”
胤天伦听完这话,心中甚是不爽。刚才宫中跟皇兄隆硕帝还谈起这没面子的事的,没想到回到府中,赫连冬雪又来提起这事!
胤天伦随即便没好气的道:“这事可是他哥哥魏全南引起的,本王就要拿魏全南开刀,看看本王是不是也还胆小怕事!”
赫连冬雪听了胤天伦这话,顿时心花怒放,笑道:“王爷,真的啊?下次,我再去宫中,看那懿贵妃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