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人赫然便是刚才在人群后面盯着穆翱看的那位黑衣人。
围观的人群立刻给这个黑衣人以及他后面的三个膀大腰圆的壮硕跟班汉子让开了一条路出来。
黑衣人细长脸,腮无肉,几根稀疏的胡子耷拉在嘴唇上和下巴上,一双甚是精明的眼睛。穆翱看到这人立刻就想到绍兴师爷这个古代他们浙江那个时候特有的一个群体。这个人瘦矮的个头,和后面的三个壮汉以及戎耿部族的三个壮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戎耿部的壮汉一看半路又杀出了劫马的,心下更是懊恼,但是当他们看到黑衣人身后的几个壮硕的汉子后,也不禁心里犯怵了起来。
这三个家伙每个都像是头野牛,戎耿部的三个人本来已经够壮的了。但是在这三尊铁塔一般的黑衣人后面的家伙面前,还是有些逊色。
“你们既然知道了这位公子的身份,还要和他争吗?”黑衣人眯起了眼睛,对戎耿部领头男子道。
领头男子行事要比豹纹男和虎皮男严谨稳重的多。
他也不正面回答黑衣人的话,而是反问起他来。
“你要和我争吗?不知阁下来自哪里?”
黑衣人笑道:“我对这马不感兴趣,何必要和你争?我来自哪里?草原。”
黑衣人说这话的时候,伸出右手大拇指指向后面的三个人。意思是你不会看不见后面三个人的服饰吧?
草原上的北胡十八部族,有不少民族都是穿着虎皮豹皮等皮帽服饰,布衣也有,但不多。而且布衣基本上都是贵族们垄断了,底层的北胡民众很少有穿着布料做成的衣服的,基本上还是猎杀的猛兽的皮帽为料子,做成衣服。因为很多民族都是这也的穿着,所以,也难以分辨这些来自草原上的人的部族为哪一家。
“我们是戎耿部的,来这里挑选良马,这匹小天马可是我们大汗下的指令,一定要带一匹回去的,所以,希望你不要强人所难。”
“好一个强人所难!汉话说的不错嘛!”黑衣人笑道。“我强人所难还是你们强人所难?刚才的一幕在场的各位也都看到了,既然是拍卖,那就是价高者得,你们要五十枚金币强行买走这匹小天马,难道不是强马主所难吗?”
在场的热群中顿时迸发出噢噢的起哄声,显然是看不惯戎耿部的人不守道上规矩了。
穆翱见这黑衣人为自己说话,一时心里没底,不知这几人的来路,但此时管不了这么多,既然他们能让我买下那小天马,管他是谁呢?
穆翱想到此,便道:“在场这么多人,可都看得一清二楚了,你们出五十枚,我出五十五枚,显然是我的高,你们不愿意再出价的话,如果没有另外的他人再叫价的话,这马就是我的了。”
戎耿部的领头男子眼前这局势有些骑虎难下。眼见这穆翱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再加上突然来了一个汉人带着几个草原上不知道哪个部族的人过来撑腰,这笔生意看来很难做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戎耿部的领头男子道:“既然穆家公子真心想要,我愿退出。”领头男子话音刚落,豹纹男怒目圆睁,道:“老大,就这样不要?回去如何向我家大汗交代?”
领头男子道:“此事我来担着,走!”说罢,领头男子转身离去,人群中自动让出了条道,虎皮男,豹纹男两个人心中虽有怨气,但仍跟在了后面,眼睛瞟向了那匹小天马,一副难以割舍的样子。
穆翱见戎耿部的三个人走了,便走到西域马贩的跟前,从腰间解下那包金币,从中点出了五十五枚金币,放到西域马贩面前,道:“马主,这小天马没人和我竞争了,可是我的了!”
西域马贩双手捧过那沉甸甸的一大把金币,便要往自己的怀里塞,谁料,黑衣人一把按住了马贩的手,“谁说没人和你竞争?这钱先别收他的,我出八十枚!这马我要了!”
围观的人群见黑衣男子突然来这一手,立刻都惊的目瞪口呆!很快,他们便明白了,遇到黑吃黑啦!
穆翱眼睛瞪大老大,丝毫不敢相信黑衣人突然态度如此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穆翱指着黑衣人,很是气愤的道。
“没什么意思,我也看这匹马好,于是呢,就先帮你敢跑了那三个家伙,再和你竞争!而且我出的价远远高于你,既然你说过,价高者得,我相信这马主不会放着出高价的人不卖而是卖给出价低的人吧?”
穆翱的肚子差点没气炸!竟然遇到这样的下三滥的人!丙然像个奸诈的师爷!可惜任虎这个时候还没有来,不然,我也可以仗势欺人了!看来自己的这穆家公子的名头在这个黑衣家伙面前不好用了!
“一百枚!”穆翱豁出去啦!岂能受这鸟气!
围观的人群顿时一阵的惊呼尖叫!
“穆公子好大的魄力啊!”
“好!穆公子,好样的!”
“一百枚啊!被我二十年吃饭的啦!”
……
黑衣人却是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点了下,道:“加一枚,我出一百零一枚!”
穆翱此时真想冲过去把这个黑衣人给痛扁一顿!一百零一枚!成心气死我啊!今天总共就带了一百枚金币过来,这下看来全泡汤了!
不过穆翱不死心,道:“一杯零二枚!我比你多一枚!”
“穆家公子,可不准耍赖啊!”
黑衣人对身后的一个壮汉道:“把我们的一百零一枚金币摆出来,穆家公子,也请你把你的一百零二枚金币摆出来,如果你有的话,这马你立刻牵走!”
穆翱傻眼了,本想诈一下,不料这黑衣人像数过我钱袋子的一样,竟然知道我就只有一百枚!
“先欠着,这马贩可以跟我回公爵府去取!”穆翱道。如今只有这般说法了。
“那就对不起了,这里可是拍卖,你要这样说,我说个天价,让这西域马贩跟我回草原去取钱,你问他肯吗?”
穆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得气鼓鼓的瞪视着黑衣人。心底在期盼关阳早点把任虎的维护团叫来,在大胤的地盘,这些草原上的部族倒是挺凶的啊!这个黑衣人明显是个中原人,却身后带着三个草原壮汉,显然有来路。靠!小天马不要又如何!
穆翱想到此,将那五十五枚金币重新收到了袋子中,决定离开这里。
黑衣人却先开口了:“穆家公子,怎么要走啊?这天马难道你不想要了吗?我白送给你啊!”
穆翱现在懒得搭理这黑衣人,径直向人群外走去。
黑衣人见穆翱挤出去了人群,立刻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当即跟了过去。
黑衣人过去牵马,西域马贩上前要收钱。
黑衣人对拿钱袋子的壮汉道:“给他五十五枚金币。”
西域马贩一听,不干了,道:“你不是出一百零二枚的吗?”
黑衣人笑答:“对不住了,这马我不要了,我出五十五枚是为刚才那穆家公子买的,这马我白送给他了,所以他的价钱我来出!”
西域马贩还想说什么,那拿钱的壮汉将钱袋子向他怀里一扔,恶狠狠的道:“拿着,再说的话,一枚都没有!”
西域马贩见那凶神恶煞般的壮汉开口如此恐怖,吓得哪敢再吭声,拿到钱袋子便转头离去了。
黑衣人吩咐起那拿钱袋子的壮汉,道:“马牵走,跟上穆家公子!”
穆翱此时还未走远,刚出了马市的大门,却发觉身后那两个壮汉一直跟着自己,当下便加快了脚步。
然而,两个壮汉也同样加快了脚步。
忽然,背后传来黑衣人的声音。
“穆家公子,这马我真的白送给你了!”
穆翱转身看去,见黑衣人正驾着车跟在了自己的后面,而那匹小天马被拴在车的后面,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穆翱心道:这和一人形式怪异,难道真要送马给我?
黑衣人很快就追了上来。快到穆翱的身边的时候,黑衣人下了车,黑衣人拱手对穆翱道:“穆家公子,刚才是多有得罪了,这马是鄙人诚意诚意送给你的。上车吧!我送你回府。”
穆翱一脸的疑问与不解,便道:“我凭白无故怎能收你如此贵重的礼物?”
“哈哈哈哈,我和你爹穆罡可是打了多年交道的老朋友了,上车吧!”
“我不上,我还要在这里等我的家丁饼来!”
不料黑衣人却是脸色陡然一变,刚才满面笑容的他一张长脸顿时冷若冰霜,伸手快速的在穆翱后背点了两下!
穆翱当即便失去了直觉!两个原本跟在后面的壮汉将穆翱抬起,便送进了车厢中。
黑衣人一声冷喝,道:“出城!”
这一系列动作很是迅速,加上马市外面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买马看马的人都在马市里面了。即便是看到的人也还以为穆翱和黑衣人是熟悉的,上了马车罢了。丝毫没有人主意,黑衣人便乘上马车,一路向北门赶去。
黑衣人的马车刚走不久,关阳便带着任虎和他的手下七八个维护团的弟兄赶到了马市。而此时,小天马不在马市了,西域马贩不在马市了,穆翱也不在马市了。
关阳和任虎带着的人围着马市四周和里面找了好多圈,问了好多人,都说没看见。
终于在外面,遇到了一个见到穆翱上了黑衣人马车的人。关阳一听穆翱上了陌生人的马车,当即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头涌起来。
他似乎又想到了魏人贤曾经干过的伎俩。
可是关阳转念又想,魏人贤一家都被下放到外地别州了,不会吧?
不管这么多,还是先回府禀报老公再说。
关阳便在马市外面和任虎道别,急匆匆的赶回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