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穆翱这句话可以骂在心里,但绝对不可以骂从口出。一旦骂出口了,说不定还真的就祸从口出了。
穆翱是真心的为眼前的何露雪这样的女子感到不值。年轻貌美的她本该有个美好的生活等待着她,没想到却落到了如此境地。这睿亲王胤涉看来真是个为了钱财什么枉法的事情都敢做的主,皇帝的旗号都敢打出来做这等勾当,还有什么他不敢的呢?
“那你的父母难道不知道你在这里吗?”穆翱继续问道。
何露雪面露一丝苦笑道:“他们哪里知道我如今的处境啊!在他们心里,一入宫门深四海,皇宫里面怎么可能让妃子随便出来探亲呢?我父母都认为是这样的,所以这三年来,我没有我父母的消息,我父母那头肯定也没有我的消息,估计还都以为我在皇宫里过着那妃子的生活了呢!”
穆翱听罢,深深的为眼前的何露雪感到一丝的心疼。说起来她比目前的自己大个五岁,但若在前世,她只不过是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妹妹。如果自己的前世加上今生,那么,这何露雪的年龄做自己的女儿也不为过,所以,穆翱是深深的心痛这样的女子。
穆翱知道江南女子多才艺,歌声柔美不说,琴棋书画恐都不在话下,绝对是样样精通。尤其是何露雪这般在这洛阳城头等的风月场所——洛神阁,都是响当当的花魁级别的,毕竟也是有些才情的。
“雪姐,不聊这样沉重的话题了,说点轻松的。平时你喜欢看些诗词吧?”穆翱如今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身子动弹不得,只能动动嘴皮子,和眼前的美女多做些交流吧。
“诗词啊,我倒是很喜欢的,只是感觉从前历朝历代都没甚多少出彩的诗词,所以,能读得入心的诗词真的不多。”何露雪见穆翱聊起了诗词,也觉得新鲜起来,在她心目中,眼前的这位敖公子无非就是一家富豪或者大官的儿子,没想到深聊起来,却是很平易近人的一个知书达理的翩翩少年,年岁虽小,脑袋里装的东西可是着实的不少。
“雪姐,我倒是想出了一首很符合你眼前处境的词,说来与你听听?”穆翱问道。
“好啊,求之不得,要是真的不错的话,我倒是要记录下来,好好的保存着呢,留待以后公子走了,我想起的时候,拿出来再看看,温故而念旧嘛。”何露雪倒是真的伶牙俐齿,一席话说得穆翱甚是舒服,这词看来还真得拿出来作为所谓的“另赏”给何露雪了。
“听好了啊,这词名叫更漏子,玉炉香,红烛泪,偏照画堂秋思。梅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梧桐雨,三更雨,不道离愁正苦。一夜夜,一声声。空阶滴道明。”
“好词啊好词!没想到敖公子年纪轻轻,竟然出口成章,而且如此优美啊!不行,我得誊抄下来,你再说一遍,我抄完后,你还得再给我作一首。这词简直就写在了我心底一样,贴切,深有同感了。”
穆翱只得再把代大词人温庭筠的这首词牌名为《更漏子》的描写青楼女子生活的佳作再一次慢慢的口述了一遍,而何露雪也坐到了自己的梳妆台前,操起了笔墨,用心的记录了起来。青楼女子的房中一般没有书桌的,如果有要写诗画画的女子,一般就在梳妆台上写写画画了。
穆翱的一首词吟诵结束,何露雪也记录了起来。
“敖公子,一首词还不够,您如此博学多才,文采出众,怎么也得让学姐再学上一首,以后还好在姐妹面前卖弄卖弄啊!”
“好,那就再教你一首。听好了,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啪啪啪啪!何露雪听的甚是投入,见这首卜算子又是切合自己心境的词,更是拍手叫好起来!
“唉,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我何尝不是呢!”何露雪听了这首卜算子,感同身受的道。“终有一天,我也会离开此间,莫问奴归处的。”
于是,何露雪又像刚才一样,让穆翱重复了一遍,自己誊抄在了纸上。然后又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央求穆翱再给她写一首。
“敖公子,刚才都是两首词,还没有听过你做的诗呢。要不你给我再作首诗吧。在这洛神阁,三年多来,你绝对是我见过的才情最高,文笔最好的一个客人啦!”何露雪话音说完,便脸上浮现出了羞赧的神色,这样说来,她把穆翱也当做客人了,。
穆翱却是叫苦不迭了啊,自己脑袋里残存的一些诗词,何青楼烟花沾上边的着实没有多少,刚才也是搜肠刮肚才记得起这两首词,如今再让自己作首诗,还真的为难起来。穆翱没辙,开动脑筋想吧,刚才两首词都是旁观者描写青楼女子处境的词,有没有青楼女子自己写的诗呢?
这样一想,穆翱便真的想起来自己还回忆得起一个名叫薛涛的唐代名妓曾经写过不少关于自己的人生感慨,穆翱的脑袋飞速的运转了一圈,终于打开了记忆,想到了薛涛曾作过的《春望词》,当然了,诗名叫春望词,其实是首诗。
“那好,最后一首了!我脑袋都要想开花了。女人怀孕生孩子,是肚里还有货,我们是肚里没货都要现造出来啊!”穆翱开始打趣道。
“哈哈哈哈,那敖公子就现造嘛。”何露雪听了穆翱如此风趣的解释,也开口大笑起来。
穆翱一本正经的仰面躺正道:“听好了啊!春望词: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揽草结同心,将以遗知音。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那堪花满枝,翻做两相思,玉簪垂朝镜,春风知不知。”
这一次,何露雪静静的听完了整首诗,也品味出了这首诗和之前的两首词不同的意境。
何露雪想到自己已经在此三年之多,虽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那只不过是为了供人玩乐的而刻意去经过这洛神阁训练出来的罢了,生搬硬套的拿来别人的诗词,拆拼糊弄那些不懂的人罢了。今天得以遇到穆翱这般的旷世才子,才总算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诗词。
“穆公子,这首诗我就不用记了,那几句经典的诗句我已经牢记在心了。真好啊!”何露雪感慨道。
“惭愧惭愧啊!雪姐,以后这些诗词不要说是我作的啊,其实我也是看了不少前人的书,拿过来整理一下,为我所用罢了。”穆翱道,心想这些青楼诗词真要流传出去,冠上了我的名字,虽然诗词很是意境优美,但还是不冒这个名头为好啊!
“放心吧敖公子!这些诗词都是我自己有感而发的哦!”何露雪笑道。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传来:开门啊!声音不大,穆翱已经知道是牧野云鹤从外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