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清晨,阳光照进屋内扬起了一室的明亮,那个在自己枕畔沉静呼吸的英伟男子;那个晚上,树影婆娑月光飘渺,那个怕自己被自行车撞到而一直紧握自己的手留下一路温馨的体贴男子;那天在小小车内,脉脉情意炙烤着两人间的气息,那个温柔又执着亲吻自己的深情男子;今天,一片纯白的旷野之中,搂着自己炙热拥吻的强势男子。
原来这些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原来所有都只是一场游戏,所有一切都只是穆总裁闲暇之余的消遣,可笑自己殷殷切切地把这一切当成了真,患得患失辗转反侧,甚至在心底里卑微地揣测他是不是也能有一点喜欢自己?
原来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从头到尾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独角戏,可怜自己还为他煎熬了整整5个月,甚至还以为是自己错怪了他,误会了他,还以为是自己错放了一段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到头来的确是自己错了,只不过是错在糊涂地纠缠于一场本不该存在的单相思之中。
手背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木然地低头查看,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滚落到了手上,眼泪不都是热的么,怎么今天连自己的眼泪都变得这么冰凉,想来是从心底透出的寒气吧!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也不想知道,如果时间就此停住就再也不用出去看到他了吧?不看到他,心里就不会继续痛了吧?
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卫生间的隔间外面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女声,“卫一嘉小姐,请问你在里面吗?我是这里的服务员,需要我们帮助吗?”
卫一嘉取出身上的纸巾轻轻擦去眼泪,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对外面答应了一声:“我没事,谢谢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吧。”
等外面的服务员走了以后,卫一嘉坐在马桶上,揉揉已经发麻的腿,长长叹息一声,似乎要吐出心中那一股浊气,独自呆坐了一会,走出隔间,来到洗手池,用刺骨的冷水洗把脸又拍拍脸颊,努力让哭过的痕迹不要那么明显。
卫一嘉踩着虚浮的步子走出卫生间,抬头就见到孙羽立和穆言都站在外面如临大敌,看到自己出来两人都明显松了口气。
卫一嘉别过脸没有看穆言,径直朝孙羽立走去,挽住孙羽立的胳膊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他的身上,侧过头对孙羽立说:“我没事,可能在火车上有点感冒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孙羽立不明就里,抽出被挽住的胳膊改用搂的姿势从后背扶住卫一嘉,一边小心搂住,一边转过头对穆言说:“穆总,谢谢你这么热心帮忙,我带她回去就好了,不打扰了!”
穆言面色平静冲孙羽立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目送两人自然地依偎着回到他们的桌子,自己也回到吧台坐下,却没有再看过那张桌子一眼,只是等孙羽立一行人离开火锅店,就宣布了打烊不再接待新的客人。
员工们都很高兴可以提前下班,唯独穆言没有一丝开心,一言不发紧绷着脸飙车回到君澜苑,进入车库将508熄火后没有马上下车,保持着开车的姿势继续枯坐了一会,又颓然地向后倒去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很久以后穆言才走出508,来到对面的跑车前停住,眼光扫过面前的三辆车,坐进了沉寂多时的布加迪威航,充满力量之美的金属野兽低低咆哮几声,轻盈地滑出了桎梏自己已久的车库,奔向了外面广阔的世界。
酷炫的跑车在迷离的夜色中驶上了绕城高速,深夜的公路没有了白天的喧闹扰攘,寒风中稀少的车辆呼啸着疾驰而去,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烟痕又转瞬散去。
穆言紧抿着嘴唇,原本俊逸的脸上布满了隐隐的怒火,双眼紧盯着前方道路,眼神却透出难以遏制的焦虑,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油门也轰到了最大,性能卓越的跑车在情绪焦躁的男人手下如同月下的魅影,以满弓射出的利箭般的气势划破浓重的夜色,被其远远甩在身后的车子还来不及看清车身的颜色就已经失去了目标。
绷紧着神经飙车其实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穆言从没有这样在公路上近乎极限地飙过车,以前都是在赛道上玩玩,j市虽然地处内陆,却是全国为数不多拥有专业赛道的城市。
在公路上飙车于人于己都是不道德的危险行为,所以穆言的跑车从来都只去赛道驰骋,但今夜穆言却只想疯狂一把发泄出心中的憋闷,于是才有了生平第一次在公路飙车的经历。
当穆言终于逐渐放慢车速的时候,已经快到车厘县境内了,这里的车更少路也更窄,因为白天下雪的原因,路面也非常湿滑。
穆言在一颗大树附近将车停下打开双闪,解开安全带俯身伏在方向盘上,紧蹙着眉深深吐出一口气。还来不及整理自己的心情,猝不及防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从身后传来,没有任何缓冲直接将车子和人猛地摔向前方那颗大树,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穆言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失去所有的知觉。
不知道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漂浮了多久,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却没法感受到任何光线、声音和感觉,就像深深陷入天地初开的混沌之中,穆言觉得自己快要在无尽的黑暗中窒息的时候,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只是熟悉归熟悉,却不是自己愿意听到的。
j市某私立医院,整洁温馨的套房内,容俪婉坐在宽大的病床边,惊喜地看着床上的人慢慢睁开双眼,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音,“穆言?你醒了?”,语气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穆言皱皱眉,有些虚弱地问道:“我怎么了?”说完又用力闭了闭眼睛才完全睁开,身体很难受,脑子也还有点晕。
容俪婉起身按动按钮升高了床的上半部分,又端过一杯温水想要喂穆言喝,却被穆言转头避开了,容俪婉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慢慢地讲述了穆言昏睡的经过。
那天晚上穆言开车上路狂飙,停在郊外的一条路上休息时,一辆大货车车速过快加上路面打滑,想绕开穆言的时候,却直接把穆言的车撞到大树上去了,货车的撞击和树的反作用力,让穆言瞬间被震昏了。
幸运的是车子够好,受到那么强的冲击后变形还不算夸张,所以穆言只有皮肤、软组织受伤,不过到了医院诊断后才发现还有点脑震荡,于是穆言足足沉睡了4天才醒来。
听完容俪婉的讲述,穆言却没有过多的反应,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容俪婉踟蹰了一下开口问,“穆言,你开车从来都很注意,那天怎么会那么晚开着跑车到外面去?”
穆言听到这话,转过头看着容俪婉,随即又看向了前面的墙壁,“有点事要出去一下,路过那里而已”,淡淡的口气仿佛在说那天晚上路过那里抽了支烟,而不是遭遇撞车。
容俪婉并不相信穆言的话,却也没有再追问,温和地笑笑对穆言说:“听说你出事我马上就赶回来了,现在你醒了就好了,我这就让人订票准备回c市,咱们就年会再见了!”
穆言没有表现出挽留的意思,依然是淡淡的,对容俪婉点点头:“也好,快到春节员工怕有些心思涣散,回来也好稳定下队伍,就不送你了,自己注意安全,保重身体,年会见!”
容俪婉走后,病房安静了下来,穆言动了动手脚,经过几天的昏睡,人有点发虚,一时间手脚也使不上劲,折腾了半天才举着吊针走到窗户边。
几天前的积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色又恢复了j市冬天一贯的阴郁,一如穆言此时的心情,笼罩着蒙蒙灰色。
以前穆言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不妥的地方,只是按照的想法进行着计划,但下雪那天的经历,让穆言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错了?
一开始小心翼翼隐瞒身份,想让小嘉慢慢了解自己,接受自己,然后再展开攻势,让她没有心理负担,可现在似乎一切都乱了套!
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太过于谨慎,反而束缚了手脚让原本可以顺利的事情无端变得坎坷崎岖起来?自己一直以来的克制、隐忍,看起来不但没有得到小嘉的好感,反倒让她不断地误会了自己。
去年自己生日那天容俪婉的卑劣手段,阴差阳错打破了自己和小嘉之间原本平静、安宁的关系,两人陡然间变得如同陌路,小嘉返校以后,自己一直克制着没有去找她,只派了人不定期收集情况然后报告给自己。
然而聪明睿智如穆言,在感情面前不可避免地也败下阵来,小嘉的低落沉默抑郁寡欢,让自己内心焦急、疼惜,但却一点也判断不出她的内心想法,不知道她是一直恨着自己,还是已经忘记自己?
在过去的5个月中,自己一直掌握着小嘉的情况,自然也知道赵永林去学校找她,其实自己也大可以在z市随便做点什么然后“顺便”去看她。
或者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就去找她,但自己因为始终拿捏不准小嘉的想法,也就一直不敢轻易有所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再弄巧成拙。
小嘉是自己真心想要呵护照顾的人,如果她真的恨自己,那么自己都宁愿忍着内心的冲动不出现在她面前,也不想让她因为见到自己而不开心。
知道她将要回到j市过寒假,穆言又高兴又担忧,同在一个城市,自然多了很多“巧遇”的机会,而不会显得突兀和生硬,也许就能向她解释和澄清。
但心里又担忧她已经忘记自己,这比她恨着自己还可怕,恨着就不会忘,就有机会让恨变成爱,而如果她忘记自己、在她心里视自己如同陌生人一样无感,那就太悲催了!
不过无论怎么样,自己都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也决不会放弃!!除非小嘉亲口说她要和别人在一起,但就算是那样,也要亲眼看到她和别人能得到比她和自己在一起更多的幸福,自己才会真正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