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燕儿不断用着冷湿巾擦着乌苏拉额头上的汗珠,然而湿巾刚刚放上去没有多久就热了起来,钟燕儿心中焦急不堪,听到外面呼呼肆虐的寒风又不禁担心起宋复来,想到宋复那坚毅的眼神,万一在这夜间迷路,岂不是……想到这里自己眼中都开始泛出泪水来。
忽然砰地一声木门一下子被风吹开,只见宋复全身是白色的冰块走了进来,眉毛上更是挂着几个冰柱,钟燕儿大惊,连忙抱住宋复将他送到火堆旁,双手刚刚触碰宋复就感觉如同抓在了冰人上一般,更是大吃一惊,却见宋复颤颤抖抖用自己已经发紫的右手将草药从怀中拿了出来,一点一点放在药罐中,钟燕儿泪水哗地涌了出来,看到躺在床上的乌苏拉,也不禁羡慕起乌苏拉来,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躺在床上的是自己而不是乌苏拉,接着看了一眼颤颤抖抖的宋复,静静走出了房屋,然后轻轻将门关上。
宋复身上的冰块渐渐融化,这才感觉温暖起来,看到草药已经煎好,便将药汤端在乌苏拉面前,乌苏拉在床上不断蠕动,嘴中不断喃喃:“不要走……不要走……”宋复苦笑一下说道:“何苦呢?”便将汤药一点一点送到乌苏拉的嘴中。
乌苏拉喝完后便躺在床上又不断胡言乱语,宋复浑身都是冰水却也始终不能离开乌苏拉一步,静静坐在乌苏拉的身边给她擦着汗水,看到乌苏拉痛苦的样子心中也开始迷茫了起来,不知道现在心里到底是喜欢丹儿还是喜欢乌苏拉,渐渐乌苏拉安静了下来,宋复终于松了一口气,由于在外面受寒过度,进入这暖和的屋中,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乌苏拉深夜渐渐醒了过来,忽然看见宋复就趴在自己的床边,嘴角一笑朝着宋复摸去,然而刚刚触摸到宋复就感觉宋复浑身都是冷冰冰湿漉漉的,乌苏拉大吃一惊,连忙起身将宋复翻了过来,看见宋复紧闭双眼早已经昏迷了过去,乌苏拉不断摇晃宋复,宋复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却眼中全是白雾一片,耳中更是不断鸣响,听不清乌苏拉在喊什么,想到动弹一下却浑身上下都如同僵硬了一般,仿佛全身都泡在了温水之中。
乌苏拉两行泪水刷刷涌了出来,拼命将宋复撕到了床上,宋复全身都已经冻僵,根本动弹不了一下,乌苏拉将他拽到床上后,便不断擦着泪水将宋复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褪去,终于脱到最后一件,乌苏拉脸瞬间红到脖子根,终于一咬牙将宋复湿漉漉的最后一件衣服一下子给脱了下来,然后趴在宋复冷冰冰的身体上,再将毛毯盖在了二人身上。宋复虽然是动弹不得仍能感觉身上的衣服被脱去,想要说什么却根本张不开嘴唇,接着一个热乎乎的身体靠了上来,如同是夕阳的余晖一般温暖,宋复全身渐渐感觉越来越暖,终于渐渐感觉得到四肢可以活动,全是却寒冷无比,便用尽力气抱住乌苏拉,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宋复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毛茸茸的被窝里,接着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一丝不挂,惊讶之下这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宋复想到自己全身都被乌苏拉看到,脸也红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乌苏拉,便连忙起身将早已烘干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十指早都已经冻出了脓疮,一个个肿胀的跟猪蹄一般,宋复看到是小伤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刚刚穿完钟燕儿拿着糕点一下子冲了进来,宋复看到外面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宋复知道已经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钟燕儿朝着宋复一笑说道:“你醒啦?昨晚要不是乌苏拉救你,恐怕你早就没命啦!”
宋复听到后也点头道:“是了,想不到昨晚竟然冻僵了过去,乌苏拉呢?”
钟燕儿想到夜间宋复与乌苏拉睡觉的样子脸也一红说道:“给你收拾马匹呢……速速吃晚饭我们就上路吧?”
宋复听到后本想去找乌苏拉看看她的高烧退了没有,然而想到昨晚事情却始终动不了身体,最后又坐在了原地问:“乌苏拉的高烧退却了没有?”
“多亏你的草药,你救了她一命,她也救了你一命,你们两个互不相欠啦!”
宋复听到后笑了一下,结果钟燕儿递过来的糕点吃了几口,感觉不妥,想到昨天乌苏拉在雪地里的样子,感觉她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便匆匆走出房屋朝着马厩走去,只留下钟燕儿在原处。
宋复走到马厩里面这才看见紫骍马不断地对着绝影献着殷勤,绝影却根本不理不睬,真就如同自己与乌苏拉一般,接着就看到乌苏拉将马鞍包裹一点一点都放在了绝影身上,宋复看到也有种不想离开的冲动,连忙提醒了一下自己走到了乌苏拉身边,乌苏拉看到宋复走来,脸一红低下头来,宋复不知道该如何搭讪脸也红的厉害,只好静静地帮着乌苏拉一点一点收拾着行李,侧头看去,却看见乌苏拉眼角泛红,无奈叹了一口气,不断顺着绝影身上的鬃毛。
乌苏拉高烧刚刚退下,一会便急剧咳嗽起来,宋复连忙将乌苏拉扶到一边,乌苏拉两眼通红扑在宋复怀中说道:“你不要走,留在这里陪我吧。”
宋复心意已定,知道多说无益,叹了一口气说:“我终究是中原之人,生要生在中原,死也要死在中原的,况且我妹妹生死未知,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的。”
乌苏拉早就料到宋复会这么说,仍是没有死心嘟嘴继续说道:“哼,想必你回到中原肯定会马上就把我忘了,跟你的钟燕儿一起好好过日子了!”
宋复听到连忙说道:“绝无此事,倘若我宋复将你忘掉,那真是狼心狗肺之人!”
乌苏拉噗嗤一笑说:“你就是嘴甜,可是你就是不把我忘了又能怎么样呢?”说完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宋复长叹一口气说:“此次离去,凶多吉少,就把我忘了吧!莫要让我扰乱你的生活。”
乌苏拉也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面对面站在原地始终不动一下,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许久钟燕儿从屋中走出,看到二人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大衣递给宋复,宋复将大衣披上,看了一眼乌苏拉,终于一咬牙转身一跃上马,与钟燕儿两人将厚厚的帽子披在头上,宋复看到乌苏拉眼角泪水滑过,抱拳说道:“就此别过!”说罢喝了一声离去,钟燕儿站在原地看着乌苏拉,也没有说什么,喝了一声,马儿也撒蹄离去。
乌苏拉站在原地看着马厩里只有紫骍不断朝着南方不断嘶鸣,不敢相信两人就这么离去,这一生一世就不会再见,心中忽然一痛,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哇哇哭了起来,忽然看到南方,一咬牙,又骑上了紫骍,朝着南边追去。
宋复与钟燕儿二人在寒风中一直向着南方奔跑,忽然想到乌苏拉此等女子若是仍一片痴情定会紧紧跟随,连忙回头,果然看见身后一匹红马如同火团一般紧紧跟随,宋复连忙倒头,两人又走到了一起。
宋复从马上跳了下来,看到乌苏拉仍然没有身披大衣,连忙将乌苏拉接下马来用大衣包住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乌苏拉眼角的泪痕仍在在脸上清晰可见,扑在宋复怀中不断抽噎,宋复将她的泪水擦干,闭上了眼睛叹了一口气,终于感觉心中却再也放心不下了乌苏拉,看到乌苏拉冻得通红的脸蛋轻轻把怀中的一个小布包递给了乌苏拉,乌苏拉看见这是宋复一直带在身上的布包,知道是宋复心爱之人送给他的,想不到今天竟然送给了自己,乌苏拉瞪大眼睛看着宋复不知道宋复到底是要做什么。
宋复将布包塞到乌苏拉手中说:“千里之行终有一别。今生今世我宋复决计不会将你忘掉,只是这一离去凶多吉少,若是五年之内我还未回来,那就是我已死去,莫要再牵挂了!”说完将厚衣脱下披在了乌苏拉身上,紧紧抱住乌苏拉,接着一擦眼泪转身离去。
钟燕儿连忙从行李中又拿出了一件厚大衣递给宋复,宋复披在了身上,转头看着乌苏拉,一咬牙对钟燕儿说“走吧”就不再回头一直南下。钟燕儿站在原地摇了摇头也紧紧跟随,只留下乌苏拉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宋复渐渐消失在了山头那边。
乌苏拉终于看不见了宋复这才轻轻将布包打开,里面竟然看见了一把松仁,想到数月前与宋复相见的场面,一切如同梦境一般,仿佛宋复这人根本不存在,唯有手中的布包在不断提醒着自己宋复已经离去,乌苏拉终于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宋复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自己又能不能等到他那个时候,一切却都无从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