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对于过皇帝这关,凤炎绝对有十分把握。这一连串的事情,包括祁佑枫失控反击,错口承认,她早已算好了。
她嚣张狂魅,只因她有资本,她聪慧果决,因为她有智慧。
不过一两句小小的颠倒误差,就将她脚踢大皇子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而将事情的原因推到了祁佑枫自己头上。
凤炎,真是阴死人不偿命。
“哼,什么内定的皇位继承人,大皇子,难道你真以为真不敢将那一纸圣旨撕了不成?”
那道暗谕早不是什么秘密,朝野中人都知道的,因此也一直奉大皇子为储君,可此刻,祁擎苍盛怒之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声音沉沉,不似玩笑。
祁佑枫一听,双眸顿时瞪得斗大,一旁的潘灵珊也抬头看向祁擎苍,此刻,她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份,更是怕这件事会连累到自己头上,虽然先动手打人理亏的,明明是苏炎那一帮子人。
祁擎苍这句话才是重点,祁佑枫的脸色已经白的不能再白了,他心知若是此刻再否认自己说过那些话,父皇只会认为自己变化无常,还在狡辩,当下之计只能认错。
祁佑枫想清楚这点之后,立刻抬头道:“父皇,那些话不过是儿臣跟五弟妹开玩笑的!当时儿臣脑中混沌,太过生气,所以才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父皇一定要体谅儿臣!因为,儿臣那时候突然发现,原来五弟妹根本就是昨晚上来刺杀儿臣的女刺客!父皇,你要替儿臣做主,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此认定儿臣居心不良,反让恶人逞尽口舌之利,自在逍遥!”
祁佑枫热血奔涌,冷汗淋漓后,那药粉的药效已失,此刻他灵台一清明,立刻想到该如何应对,此话一出,又是一记重磅炸弹扔了下来!
果然,祁擎苍闻言,深沉的眼睛一眯,看向祁佑枫:“大皇儿,你这话何意?”
祁佑枫看了一眼凤炎,目光不改愤恨和毒辣:“父皇,昨夜进入孩儿府邸刺杀我的女刺客,想要杀孩儿,却被倒刺银钩所伤,右边的肩膀不能动弹!”
“倒刺银钩?”
祁擎苍眉头一蹙。
“是的!”
“既然被那么厉害的暗器伤了,她还逃得了?”
人人都知道倒刺银钩的厉害,那是特别隐秘危险的暗器,利刃尖钩刺穿皮肉,伤及骨骼,若是有人想要生生拔出,一定是伤筋裂骨,血肉齐损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谁受得了?
“是父皇,这苏炎倒是个硬骨头,竟然当着儿臣的面生生拔下了倒刺银钩,让她趁夜逃走了!”
祁佑枫眼神一眯,看向凤炎,似乎想到了当时的场景,眼中阴狠恨意澎然。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祁紫岚袖袍之下双手紧握,蝉翼般的眼睫垂下掩盖住一片沸腾的嗜血之意,他的宝贝竟然承受了那样的痛苦……一直以为根本不严重,因为她的语气那样轻描淡写,所以他一直以为没事。此刻,听着祁佑枫这样咬牙切齿的形容,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揪起来了,紧成一片,痛成了一片,仿佛那痛苦如同他亲身经历了一样。那种撕心裂骨的疼痛,连大男人都吃不消,她一个女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昨晚的事情,景天也是知道的。此刻,低垂的头掩饰不住那种震撼,凤炎在他心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几乎就快要变成偶像了,这小丫头,有那么强的爆发力,隐忍力,更别提那高超的头脑,冷酷的性子了……
“伤成这样,你都没抓到她?”
祁擎苍眯着眼睛,听着祁佑枫一口一个苏炎,却没有却认证她,而是淡然发问。
“是……当时孩儿也身受重伤。那个苏炎出手狠辣,伤了儿臣的脖颈,又……逼迫我脱光了衣服,挟持儿臣逃走,最后还想杀人灭口来着,幸亏儿臣的心脏位置偏了几毫米,否则,恐怕父皇就见不到儿臣了……”
祁佑枫一咬牙,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被剥光衣服的羞辱也说了出来,毕竟,此刻颜面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他必须要一举将这女人扳倒!
低低的控诉声兀自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不休,可听到耳朵里的人,却默默皱起了眉头……
那一句,“逼迫我脱光了衣服”,还真是让人遐想啊。
一时间,气氛诡异地凝滞起来。
此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哼笑陡然响起:“大皇子,你为了逃避皇上的责难,竟然能想出这么天方夜谭的笑话来,也难为你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说我是刺客我忍了,说我谋杀你我也作罢,可是你说我脱你衣服……咳咳……虽然你不需要证明清白,可我苏炎却是要的!就算你心中恨我将你之前所说那些话告诉皇上,可你也不用这样陷害我啊。一个刺客,想要杀你,或是挟持你逃命,她怎么也不可能脱你衣服吧?那种紧要危及的关头,还想到要脱你衣服来羞辱你,那刺客莫非脑袋秀逗了?可见大皇子你简直是在瞎编故事,甚至不惜拖上我的清白,简直是……满脑子的淫秽不堪的思想。”咳咳,本刺客脑袋才没秀逗呢。
字字清晰昂然,仿佛义正言辞,指责声声,一口咬定,一点也不像是个刺客该有的反应。
祁佑枫垂着目光,眼中的毒辣似乎在下一秒就能蹦出来,跳到凤炎脸上咬她几口,他心中早就已经肯定她就是昨晚刺杀自己的人。可现在,他却没办法说出反驳的话来。的确,一个刺客,为什么会想到去脱他的衣服羞辱他,在那种生死存亡的关头?莫非其中有什么难言的暧昧?总不能让他把那个被自己猥亵的少年供出来吧,若是让父皇知道自己居然好男风,有这种变态的癖好,那旨封自己为太子的圣谕,真的会被撕的……
这苏炎,果然心思缜密,让人恨到牙痒。
“苏炎,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说那么多废话也无用,本宫相信一夜之间倒刺银钩的伤口不可能掩去,你要真是清白的,何不将自己的肩膀亮出来,给大家看看?刺客是不是你,还不一眼分明!”
祁佑枫冷冷盯着凤炎,仿佛一条盯上猎物的毒蛇,他期望自己这句话能够让凤炎露出一丝的慌张甚至害怕,可惜……
凤炎的脸上除了淡定和嘲笑,再也没有第三种表情了。
“皇兄,你这样说太过分了,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弟,你无凭无据怀疑我的王妃也就罢了,居然还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难道你仗着父皇的宠爱,肆无忌惮,竟来欺负皇弟不成!”
祁紫岚目光锐利如刀,利剑般射向祁佑枫,恍若冰天雪地之冷。
“皇弟太言重了!本宫受伤,难道皇弟不想尽早帮兄长找出凶手吗?就算你再怎么喜欢眼前的女子,可她却是作奸犯科之人,那皇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弟误入歧途!”
两相对峙之下,祁佑枫冷然道,竟是分毫不让,一脸有理。
“好了,都给我闭嘴!”
祁擎苍被这两个儿子吵得头都要炸开了,两边都是自己的骨肉,谁也不能偏颇了。他一双鹰眸扫过祁佑枫的脸,又扫过祁紫岚的,最终落到铿然而立的凤炎身上,冰棱一片:“苏炎,你说呢?”
凤炎突然被点到名字,却早在她的预料之中。皇帝是不想偏心任何一个儿子,落人口实的,就算他心中的天平正朝一方倾侧。所以,把这个烫手山芋抛给自己一个外人。然而,只要没有证据,谁能拿她怎样?
“皇上明鉴。大皇子口口声声指我是刺客,却拿不出分毫证据,所谓捉奸在床拿贼在赃,此刻既无实证也无人证,他就敢在皇上尊驾之前,冤枉于我!若我真是刺客,那也罢了,可我一个宰相千金,如何能做那样的苟且之事?大皇子这样冤枉我,不仅让我难堪至极,更让我宰相府蒙受平白羞辱!”
凤炎低声诉说,一脸委屈,皎白秀美的容颜衬着一身潋滟红衣,简直堪称绝色,那美艳之中,带着一种刚柔并济的气势,让人一见不由得心生敬仰怜惜。
这样唱作俱佳的演技,看得祁佑枫和潘灵珊牙痒痒。对他们而言,一向张狂霸道的苏炎,竟然会突然低头,这副模样,只能说明她心中胆怯了,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企图逃过制裁,若非心中有鬼,说什么情何以堪,堪你的鬼去吧!
祁佑枫朝潘灵珊使了一个洞悉的眼神,唇边一勾,起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潘灵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头,当即上前一步,恭声道:“皇上,灵珊僭越,斗胆开口。之前苏炎妹妹跟我动过手,看上去确实是右肩有伤,行动不便,所以灵珊相信大皇子所言不虚!刺杀皇子,论罪当斩,万不能让刺客逍遥法外,古语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可是关系到皇家乃至整个金羽国颜面的大事,损失一个精明强干的大皇子,对我们金羽来说,是多严重的损失,所以,灵珊斗胆请皇上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能让凶手在眼皮子底下溜走!”
潘灵珊目光真诚至极,加上她姣好的容貌,怎么看都是个为了金羽国着想通情达理的大家闺秀,可她这番话一出来,凤炎的眼神就沉了下去,妈的,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哪来的给我滚哪去!
本姑娘本来还想放你一马,谁想到你没事找事,故意要引火上身是吧?好个老虎嘴上拔毛,你找死!
感受到一旁传来杀人般的目光,潘灵珊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她本来就跟宰相千金不对盘,这下正好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