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她依旧是一身绯衣,却完全改变了气度,缓缓的一个笑容,舒展,顿时变得那么高贵亲和,仿佛一团火焰燃烧在眼前,而她,则是那焰心中最迷人的女神。
原来,真的有一种人,她的美丽仿佛绯红的焰火一样,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变换,而这样的变化跟容貌本身无关,却和灵魂相接,仿佛是一种倒映着灵魂的色彩,每一刻,都在发生着千差万别的瑰丽变化……
祁紫岚在怔愣之中,陡然想起了一种动物,那是传说中,浴火的凤凰……
指尖微微抬起,一颗颗圆润如同葱白的手指,珠玉一般细腻,光洁,白皙,个个透着淡淡的粉红,轻轻地,触上了那一朵小巧的五色花。
手指刚碰上那些细密的花瓣,花瓣便仿佛有神通一般,在凤炎的指间迸溅开来。祁紫岚内力一催,那些五彩的花瓣,便飞向了空中……
凤炎惊讶之余,还未及反应,便觉得腰间一紧,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清冽的怀抱。身边,五彩的花瓣仿若缤纷的雨点,在四周散落而下,围着紧紧相拥的两人,轻轻飞舞……
好美……
这男人是在用自己最特别的方式,去安慰她,满目柔情,满目宠爱。
远远地,有宫人目睹了这样一幕,不由得发呆入神,驻足赞叹,太美了,太浪漫了。
而在不远的地方,潘灵珊也看到这一幕,她双拳紧握,几乎要将自己的掌心掐出血来,眼里隐隐有泪光滑过,她好嫉妒,好难过,好不甘心,好恨……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股肱之臣的女儿,她却得不到祁紫岚这样的疼爱和宠溺……
为什么,为什么!
“既不甘心,那就毁了她!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这是她该付出的代价!”
潘灵珊的身后,那个鬼魅一般的黑衣斗笠客,沙哑的嗓音阴沉无比。
潘灵珊回过头来,看了这怪客一眼,冷哼一声:“我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来多嘴!”
眼中的厌恶和烦躁一闪而过,潘灵珊扭头便走,她骨子里那么清高自傲,当然容不得别人看自己的笑话,这个全身黑布包裹的斗笠怪客,是祁佑枫请来的,可是依着她的个性,却不想讨好这个人,她对这人完全没好感。
“炎儿,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过去的事情宛如云烟散去,谁欺负过你,你男人帮你讨回来,从前的事情不值得你皱眉烦闷。”
凤炎一直就知道这妖孽一般的男人说话最好听,从一开始,他就发动真情攻势来沦陷自己,而现在祁擎苍虽然已经给他们赐婚了,这男人还在不停地攻陷她的心,仿佛他是故意的,想让他融入到她的生命里,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便她的灵魂,也是如此。
凤炎淡淡审视着祁紫岚的眼睛,却发现那对琉璃一般潋滟的眸子中满是真诚,她心中暗叹一口气,罢了,这样一个男人,被他算计了自己的心也只好认命。凤眸中闪过万千情绪,她淡淡一笑,抚上祁紫岚的脸,轻声道:“好,我信你。”
四个字,将所有的信任,情意,都交付过去了。
谁对她好,她永世不忘,谁对她坏,她加倍残害。
这是凤炎的准则,永远,也不可动摇的准则。
“哇哇,小岚岚,小炎炎……你们俩这样秀恩爱,真是羡慕死人家了……”
暖融融的氛围,终于被白目的兴奋的景天小少爷一句话洗白白,这家伙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跻身上前,就算是有白玉面具的遮掩,也可以猜到面具下面是怎样的挤眉弄眼。
呃……真是一个宇宙无敌大灯泡!
这种时候,居然丝毫不会看场面,自己找个地方,哪凉快哪呆着去,反而舔着脸凑上来……
果然,祁紫岚一扭头,眼神不着痕迹冰冷地一扫……景天都是如中雷击,浑身冰冷。
而另一边,凤炎微微侧目,斜斜的凤眸轻轻一瞪……靠,冷汗淋漓!
哇哇两个有异性没人性霸道强悍的家伙,景天愁眉苦脸,心中大叫悲剧。
“……咳咳……人家是为了提醒你俩一点正事呢,你俩是在这里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却没看到那边有个狠辣的眼神想要将小炎炎你生生撕碎啊,还有还有……我总觉得那个戴斗笠的黑家伙一股阴恻恻的气息,肯定有问题!”
景天一手拄着下巴,装模做样地咳嗽了两声,朝潘灵珊和黑衣人那一边一努嘴。
听到他半开玩笑的话,凤炎和祁紫岚心中却是一紧。
别看景天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可他本事其实不小。毕竟,在芒砀山修行十年,观察力不可小视。
凤炎冷笑:“恨我那是应该的,反正本姑娘迟早要将她们太师府铲平!”
斩钉截铁,一股子狠劲儿!
一旁的景天兴奋地手舞足蹈,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至于那个带斗笠的缩头乌龟,越是装神秘,越是没多少本事,真正有能耐的人,才不会这样藏头盖面缩头缩尾呢。哼,还阴测测,惹到本姑娘,本姑娘就泼他一盆狗血积秽物,帮他清清阴气!”
祁紫岚和景天一阵呆滞,齐齐被凤炎彪悍的话给噎到了,瞬间沉默,咳咳,沉默是金啊。
一手拄着下颔,凤炎一脸思索状,这大皇子被罚禁足,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抗旨不尊,出来显摆了,那到下个月宫廷花会开始这段时间,做点什么好呢?
祁紫岚见她眉头轻锁,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由得问道:“炎儿,怎么了,想什么呢?”
景天一听,两只兔子耳朵早就竖起来了,一脸好奇,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他就看准了,这凤炎一定又在出什么鬼主意!
便见凤炎舔了舔嘴唇:“嗯……我在想,反正咱也没什么事要忙,不如就去大街上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助好了!”
祁紫岚:“……”
景天:“……”
原来,竟然是滥好人心肠发作,要去管闲事?!
祁紫岚和景天对望一眼,不吭声,却很默契地交换了一个怪异的眼神,这丫头,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爱管闲事的主啊……
三人溜达出了皇宫之后,祁紫岚看着凤炎的右肩,担忧道:“炎儿,你这肩上的伤,伤及骨骼,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既然今天祁佑枫已经怀疑你是刺客了,那他一定不会就此放弃,他会想方设法来试探你,甚至引你用右手打斗,所以,你这条右臂一定不能再有损伤,否则后果堪忧!我听说,孤竹千机最近正好到了金羽,现住在连山上,咱们不如去找找他吧?”
凤炎挑了挑眉毛,孤竹千机?什么东西。
“哇小炎炎,你不会是连孤竹千机是谁都不知道吧?”
景天性格机巧,最善于察言观色,一看到凤炎露出那种表情,就怪叫起来。
凤炎白了他一眼,大呼小叫干什么,但却老实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不知。
景天一脸诧异的模样,伸出十指,在虚空中乱抓,一副抓狂的样子:“哇不会吧,我在芒砀山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十年,也听过他的名号啊,你居然孤陋寡闻到这种地步……”
“不知道。这人很有名?”
凤炎眉头一轩,淡定反问。
景天无语了,伸出十指一脸抓狂。
“孤竹千机,来无影去无踪,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江湖上人称‘杏林春暖’的孤竹千机,传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只要是还有一口气的病人,到了他的手里,无不获救生还!听说还有一次,他甚至把一个死了五天的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从那以后,神医之名传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看着景天大呼小叫一脸激动,凤炎撅了撅嘴:“真那么神?”恐怕那人不过是休克昏迷而已。
“当然神了!要不能叫神医嘛?”
“这种人应该是脾气乖戾古怪,行踪诡异,不好相处,而且,想见他一面不容易,对吧?”
凤炎冷冷的话语落下,景天立刻将大拇指高高地竖起来:“小炎炎就是聪明啊!确实,这孤竹千机的个性古怪,听说,他一年只肯救四个人……”
“那这四个人有什么样的条件要求?这人名头既大,又如此刁钻,想必很有手段了。”
凤炎挑眉。
刚一说完,便将景天哼哧一声,声音突然放低附在凤炎耳旁:“咳咳,小炎炎,人家当然是有真本事了,不然怎么能当这杏林春暖神医之名!不像你,虚有其表,名声全是假的……”
凤炎一脸怪异地看着他:“我怎么了?”
“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自从那天晚上小岚岚现世之后,你就一夜走红大江南北啊,人人都说金羽国宰相千金医术无双,其实根本就是吹牛皮啊,老百姓们都以为是你治好了紫岚王,谁知道……根本,就是骗人的!”
凤炎嘴角一阵抽搐,朝景天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专程来调侃她的是吧?
手握拳头,在景天的白玉面具跟前狠狠挥舞了几下:“小样,找揍是不?”
景天嘻嘻哈哈大声笑着躲到祁紫岚身后去了,刚以为没事了,谁知道,还没站稳呢祁紫岚转身就给了他一记拳头,打得他倒退了好几不。
“小样,连我的女人都敢调侃了,找揍是不。”
祁紫岚好听的声音一如既往,可是却学着凤炎的腔调,顿时逗得凤炎欢乐不已。
景天呜呜呜大嚎起来,捶胸顿足:“哇哇,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眼见凤炎和祁紫岚同时扭头,眯着眼一脸危险地看着自己,“这对……这对……金童玉女……”呕,好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