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没有。
她非但没有,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如今,还要招惹她的徒弟。
她们伤害了花颜一次不够,竟然还要第二次伤害她、利用她?
白若衣,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么?
煞气再度入骨,繁衍恒生。
掌中有光圈在逐渐酝酿变大,浅浅的,却是有温度的。
安馨桃以法力将她推到她的对面,白若衣欲挣扎,却是身子像是被用绳子筋骨住了一样,怎样挣脱都挣脱不掉,白若衣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几乎有些失控了的安馨桃,眼瞅着她手中的光圈即将像自己劈来,白若衣大喊:“等下!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景天涯如今做了天庭的神仙么?”
光圈微微一黯,手也跟着止住了动作。
安馨桃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白若衣松一口气,至少她现在还没有彻底要自己的命,她现在能多拖延一些时间便就多拖延一些时间,这样对自己才是最有效的。
白若衣声音有些颤抖地道:“在你失手杀了太白山当时那些个神仙之后,暮温笙带你回了幽冥界,而景天涯则是与我一起回了天庭请罪。他那个时候便就知道我是谁了,也知道那件事是我做的,他很生气,但是那又如何?他还是下不了手杀我,也对我说不了重话。他来到天庭之后,我本来以为王母与玉帝会惩罚他的,但是他们并没有,他们只是答应了他为古年上将平反,尔后,许他一个承诺。我也不晓得那是一个什么承诺,但是那个承诺的确是让他留在天庭的唯一理由。”
承诺么?
他们许诺了他怎样的承诺?
比起古年的平凡还要对他有着吸引力?
难道是与白若衣光明正大的成婚么?
安馨桃冷冷地弯唇,对于白若衣的话似信非信的:“那么暮温笙呢?”
“暮温笙却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他!”
“心甘情愿?白若衣,你当我安馨桃是傻瓜么?”
“他真的是自己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因为他服了钟情蛊,他如若回到幽冥界于你也只是有害无益!而且,他答应了玉帝与王母,只要他留在这里,玉帝他们便不会再打你的注意。因你没了暮温笙的帮助,就算有着灭天下之本领又如何?没有伯乐你这千里马也是无法发挥作用。暮温笙也是因着你的关系才选择留在这里日日接受烈火煎熬!说到底,安馨桃,你才是那个害人精!你害的我们一个个的都变成了这幅模样!”
白若衣大概是越说越是失控了,说到最后简直难以抑制自己,安馨桃听着她的话,眼中的黑暗却一点点的加深。
因着她么?
暮温笙服了钟情蛊?选择留在天庭只为了保全她?还有花颜、司徒楚……红药、小美……景天涯。
这一个个的,都是为了她吗?
“什么是钟情蛊?”
“唔,你也还不知道么?”白若衣大约是觉得好笑,眼中浮现出一丝嘲弄,啧啧了两声:“真没想到暮温笙会没告诉你。大约之前他是为了更好的利用你才想到服钟情蛊的,只是没想到他对你却是愈来愈上瘾的了。钟情蛊,所谓钟情蛊,便是一种情蛊,服下那情蛊之后,此生此世,钟情一人。那蛊分为雌雄二蛊,奇怪的是他只服了雄蛊,却未给你服下雌蛊,当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难怪……
安馨桃恍然大悟。
难怪在幽冥界的那三年,她总是觉得每每一见到暮温笙的时候他对自己便是态度每每不同。
时而忽冷忽热,时而热情澎湃。
原来,是服了蛊毒的关系。
安馨桃微微垂睫,暮温笙,你何苦这样?服了钟情蛊,却是没了自己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你为了这天下,牺牲了这么多,值得么?
但是仔细的想想,把他们一一的变成这个样子的,真的是天下么?
是天下还是她安馨桃呢?
一开始的司徒楚,到现在的暮温笙。她害死了多少个人?手上沾满了多少的鲜血?她这一双手看似洁白如雪,其实呢?
其实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
煞气……哈,千百年聚集的煞气。
她如今全身恒生煞气,本就是人见人嫌的了,或许,这一切本来早就该结束的了。
眼波微转,红色的光芒似是鲜血一样在充斥着她的双眸,自动地褪去一身之前的朴素衣裳,如今却是恢复了魔后时的装扮模样。红发红衣红眸。
看起来依旧魅惑。
四周有黑色的魔气在四散飘荡,大约是因着这魔气的关系,很快地,很多神仙便赶来了。
本来大家都在奇怪,九重天处怎的会有煞气出现,但是当大家一一赶到的时候却都不禁愣住了。
……是安馨桃。
第一个先赶来的,是景天涯。
他大于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安馨桃,一时间愣了好久。
其实在他第一个推门进来的时候,她便一眼就看到了他,哪怕隔着重重烟雾,哪怕如今隔着众众人影,她依旧一眼望到了他。
他就站在人群的当前,一样与她对视。
自古红颜配英雄,不许人间见白头。
安馨桃笑了。
那些个誓言,那些个画面,就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一样。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想结束了。
这一切太累了,她想结束了。
她需要一个让自己休息的理由。
红绫再度出世,自她的手中似是一条全身通体红色妖娆多姿的蛇,在空中变换着舞姿,很是诱人魅惑。
白若衣被她限制在一旁,无人能救。
安馨桃轻笑:“这么多神仙都来了呀,是赶着投胎的么。”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在那些个神仙的耳朵之中听起来却颇像是在挑衅。
众人很是气愤。
安馨桃却是微笑着地面对着他们的怒颜:“只是可惜了,玉帝与王母还未见着影子呢。”
“安馨桃,你……”
景天涯似乎真的很是难以想象,她为何会来到这天庭,又为何凭空出现在这里。之前不是白若衣与桃锦在这里么?莫非……
“你便是桃锦么……”他的声音觉得很是干涩,最起码他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声音很是纠缠不清,在他的牙齿里不断的打转,似乎废了很大的劲儿才说的出来这句话。
不出意料地,安馨桃颔首。
“我在想,我的变身似乎很是成功,连你也没有发现我。”
当你与白若衣亲密无间的时候,我便站在你的旁边。
你以为,我在当时该以着如何的心态看着你与她的卿卿我我?
安馨桃依旧笑颜如花,眼中似是桃花的颜色,朵朵明艳,片片灿烂。
只是她笑的越发的灿烂,在他的眼中,越是觉得揪心。
景天涯说不出现在的表情是如何,因为他现在没有镜子,不过他应该是笑不出来也是没有任何表情的。
“是不是很意外我会来这天庭?是不是很意外,我会选择扮作玄女留在这里?”
安馨桃自己说着,说完之后,又眨了眨眼,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十分的媚惑极其。
那些个神仙有着刹那或者片刻的时间也是看呆了的,直到瞬间之后缓过神,大家心里又都暗自咒骂,安馨桃也不理会他们那些个心思,好似如今没有那些个多余的家伙,只有她与景天涯。
他们隔着人海,说着只是他们彼此能够听懂的话。
这大概,也是她最后一次与他再说这样多的话了。
她真的很累了。
从以前,再到现在。
一步步地走来,她累了。
她不想再去祈求那什么隐姓埋名、小桥流水有人家的生活了。
她想,是不是她消失在这个三界,一切,便都恢复正常了?
至于景天涯……很抱歉,她却是要带走她的白若衣的。
“景天涯,其实我有好多的话想问你呢。但是,现在我发现,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景天涯有些声音哽咽:“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会变得不重要?你不是有问题么?”
“其实我是想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在对我说的那些话里有几句是真的?你为何会做这天庭的走狗,为何会选择与白若衣成婚,还是说你之前就是在骗我。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你的爱,对我来说,太累了。我负担不起来了。我可以用尽一切,用尽我的一生去爱一个人,我不像你,你的爱是四分五裂的,你可以分给我,也可以分给白若衣,还可以分给其他人。或者你本就该是神仙的,你也不该与我这妖魔为伍。三世情劫,如今均是坎坷收场。或许一开始,我便就不该渡这个劫。我还记得,司徒楚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三世情劫,妖仙相恋,入画离魂。我一直在想,入画离魂?那是什么?但是现在,我大约是想通了吧。还记得之前我在景南的书房内发现的画像么?是你将我带来的这个世界,那么如今,我也该消失了。”
入画离魂,此生,不复相见。
“你打算怎么做……”景天涯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了,他看着她,眼神内有着不安与惶恐,但是她却是一片的清明,尽管那双眸依旧是红色的,而且是红的耀眼似是鲜血的色泽,他却是看着看着更加的觉得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了。
“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