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风小心翼翼地问:“魔尊,这一战,您是为了魔后而战对么?”
暮温笙身子一怔,却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或许,是为她而战吧。
也或许,是为了心里的执念。
大抵,就是要战过,才会舒服。
暮温笙低低的又笑了:“不管是为谁而战,那都是我们毕生追求的目标。”
郁风明了。
冲着他的背影拱手行礼之后便去召集属下了。
江山美如画,终究不敌你眉间一粒朱砂。
锦绣河山梦,亦终究不比你暮色嫣然一笑。
诚然,我依旧要战。
为红颜,不为江山。
血流成河的那一日,我真心希望,你会在家里的门前,等我归来。
然后对我说一声,夫君,你回来了。
夫君么?
暮温笙想到这个词,觉得很好笑。
她从来未喊过他夫君。
他们一开始,她便以为是做戏的。
她或许一开始便不把这个婚事当真。
但他一开始,就是当真了的。
他下了钟情蛊,一生一世,都要钟情与她。
一开始为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或许真的是为了她所谓六变猫妖的身份,又或许……
是他想要开始重新的爱上谁吧?
但是,她时装不曾真心相信,他是认真的。
恬静的睡颜宛若梦中的仙女。
他见过所谓的仙女,但是那般的娇弱造作,却不敌她的一颦一笑。
或许是情人眼中总是出西施的罢。
黄土白骨的那一年,也许,她便就知道,他是认真的。
暮温笙苦笑一声,站起来,她依旧还在睡,而且睡的格外的踏实。暮温笙放心了。
他适才为她下了睡咒,估计这一次,她要睡个一月有余,等她醒来,也许,她想见的人,便会见到了。
暮温笙啊暮温笙,你一开始以为有了她,你才会战入天庭,却殊不知,现在你的一心战腔,亦是因着她,执念,早就逐渐的被你忘记了。
也许那是钟情蛊的厉害。
暮温笙也不想了。
反正想来想去,也终究是无用的。
“安馨桃,希望等你醒来的时候,你会忘记在这之前发生过的一切。”
我做过一个很冗长的梦。
我曾在彼岸花丛之中仔细地勾勒过一个人的容颜。
那是某一年的盛夏。
天还不算很晚,濒临黄昏,四周有蝴蝶在飞。
她有着一张鹅蛋脸,有着细细的娥眉,有着小巧挺立的鼻子,有着一张宛若灿烂花朵的红色樱唇。还有,还有一双眸。她的眼睛很美,她的眼睛是透明的蓝色的,他很少见过除了幽冥界以外的天空。但是他知道,外面的天空是蓝色的。于是每每一看到她的眼睛,他就觉得好像是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她喜欢穿白衣,翩翩的白衣,酷似雪的颜色。看起来,纯净的像是一泉清水。
她对我在笑。
笑的很美。
然后,忽然,就在她的笑容之中,嘭的一声,梦碎了。
她的笑颜,因着梦的破碎,就此四分五裂。
若非你,万敌也不惧。
若非你,我哪怕黄土白骨,也会百岁无忧。
但我现在最忧的,怕也只有你了。
暮温笙关上门,走了。
踏上的她依旧在睡。
她好像也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人抚着她的脸,对她无声的好像在说话。
她只看到有人的嘴皮子在动,但就是听不到他说什么。
只是,有一句话,她记得格外清楚。
他说:“那么……便去召集大家吧。待一个时辰后,我亲自去祭坛。”
黑色的气息,那是属于魔气。
暮温笙集结了大批的僵尸军团以及众妖魔,在祭坛宣誓,尔后浩浩荡荡的冲向天庭,
这一战很是草率,但是他却是精心部署了很久。虽然这一次,没有安馨桃与他并肩站立,可是他却觉得格外的身上有力气。
出了幽冥界的天空,或许是因为他们自身戾气太过庞大的关系,就连原本很是明朗的天空也跟着一点点的浑浊下来。看起来,很是凶恶。
暮温笙手着“情念”。那是上古的神剑,他还从来未用过,一直冰封在仓中,却是这一次他拿他出来,原本祭世。
黑色的铠甲,红色的战袍。
原本很是邪魅的一张脸,如今却显得格外的英俊坚毅,没有任何的邪气在身,好像就是一个战争在沙场上的英雄一样,像极了一位将军。
他拿着剑,缓缓的举起,直到横冲快马间,来到魔界与天界相连的一口古井密道,暮温笙以情念的魔力冲破千年的结界,结界被破,天色更加黯淡了,有着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的,后面的妖魔军队却异常的兴奋,有着欢呼的声音,似乎觉得胜利便在前方。
暮温笙眯起眼,忽然大吼一句:“冲!”
江山如画,南柯一梦。
黄粱间,薄凉梦。
天庭的那些个神仙似乎一开始便各个有准备,也似乎早就想到了暮温笙会带着妖魔部下打上来,所以天庭的防备格外的严谨。还未入南天门,便就遇到了各路兵将的阻拦。
但是这些个虾兵蟹将连郁风、景秋尧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是暮温笙。
虽然南天门外众多天兵天将在拼死搏斗,但是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暮温笙他们已然浩浩荡荡的杀进南天门了。
天庭的景色一向很美,美到四周都是云气缭绕的。
而这一次,他看到了,的确也很美,像是想象之中的那样。
只可惜,偏偏在南天门的不远处,有着一干人等挡住了风景,暮温笙挥手,示意身后的妖魔们暂时安静,他冷笑着,望着带头的临夜与南华仙君,有些挑衅的道:“原来玉帝老儿便这样怕我?竟把你们都招来了。”
临夜也笑了,只是他笑的表情却有些生冷:“暮温笙,我本以为你会是一个冷静的人,但是没有想到,你还是来了。这一战,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
“好!临夜上仙不亏是天庭的一大忠将。”暮温笙拍拍手,示意赞佩。
临夜、南华、台上仙君等等,差不多有着几十个仙将,暮温笙知道,这是玉帝的第二道防线。他估计还会有个第三道。
眼瞅着他破了南天门,再往前一步,闯过紫云间,便就到达了九重天的宫阙,他自是不会再轻松的看着自己一路杀了那么多的天兵天将,他也急了。
手中的情念在嗡嗡的发着震动的声音。
暮温笙手轻扬,情念散出一道黄光,色彩很浅,但却委实令除了临夜其他的神仙眼睛一花,只是等他们再睁开眼的一瞬间,暮温笙已是带着人马冲了过来。
于是,这是新一轮的血流成河。
一月后。
“放我走!暮温笙,放我走!”
“我不会放你走的。”
“你凭什么!凭什么束缚我?”
浑浑噩噩之间,有着好多好多的声音,在她的脑中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纠结的声线。
缠绕在她的神将中,不断的勒紧,然后又放松,使得她的神将也一时痛亦是又不痛的。
那都是谁在说话?
安馨桃觉得好熟悉。
笨猫妖?傻丫头?
是暮温笙么?
原本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依旧是空荡荡的房间,却是眼神也变得空荡起来。
安馨桃怔然地坐起来,用着惺忪的双眸,打量着四周,四周静悄悄的,好像没人,安馨桃掀开身上的被子,跌跌撞撞地走下来,大约也是睡的太久,头一时间有些发木,就连双腿都有些使不上戾气,她还需要着搀扶着某个东西,借助着它的力,往前走。
外面也是静悄悄的。
安馨桃打开门,瞅着外面很安静的模样,她开始喊:“暮温笙!郁风!小雅!小毛!”
没人应她。
整个幽冥界都是异常的安静。
安馨桃开始往前走,一边往前走,一边又开始重复的喊。
“暮温笙!郁风!花颜!”
没人。
一个都没有。
安馨桃走了一段路又一段路,走过一个又一个房间一个又一个的水塘,她去拍门去撞门,却是很安静的。直到,她来到存着冰棺的房间前,门没锁,安馨桃推开,走进去,原本是恍然的眼睛在看到冰棺内的小青蛇,她顿时亮了一下。
还有她在。
至少,这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可是……
其他的人呢?为什么统统都不见了?
几乎是有些傻眼。
安馨桃在幽冥界整整的找了一圈,没有花颜不见暮温笙也看不到任何熟悉的一人妖。
安馨桃心里很彷徨。
她走啊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漫无目的的究竟是要走到哪。
只是往前一路不停的走,最终来到幽冥界的禁地。
依旧是昏暗的天色,依旧是那熟悉的石堆,依旧是那熟悉的小桥流水。
前面有一道隐蔽的暗门。
安馨桃却笑了。
走来走去,为何又走到了这里?
手拂过那石堆,冰冷的触感,让她的手心内一阵的犯凉。
悠悠地记得这里,还有花颜的声音。
悠悠地记得这里,还有暮温笙的琴音。
那么,如今呢?
安馨桃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那么……便去召集大家吧。待一个时辰后,我亲自去祭坛。”
安馨桃将自己蜷缩在石堆的后面,双手抱头,一副极其缺乏安全感的颓败样子。
她躲在这里很久,也想了很久。
她在想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