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冰棺内的花颜,一点点的由下人扶着饮下心头血,她心很是纠结。
她这般强留花颜,也不知,她会不会恨着自己?
她明明说过,要等转世的。
可是她却这般自私。
“魔尊大人。”
晴紫忽地一声低呼,唤回她的思绪。
抬头,正好看到一席黑袍的暮温笙正站在门口,双眸神采奕奕地看着她,安馨桃皱住眉。
“你不是在处理公务?”
“公务,哪有你重要。”
他笑了笑,然后走过来,晴紫体贴的为他取下外裳,然后挂到一旁便离开了。
安馨桃但笑不语。
“你说说你哪里像个女人?都已经与我成亲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是这幅嘴脸。”
他似乎在叹息,坐到她的旁边伸手想搂她,却被她不留痕迹的打掉了手。
暮温笙看看他落空的手,“怎么总是这样。”
“你我之间的关系,你该明白我为何嫁你。但是嫁了你,却不代表我爱上了你,暮温笙,你也是一样吧?我们,不过彼此利用。”
她的话大胆而直白,暮温笙听罢,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落寞,那般清晰可见,却让安馨桃觉得不过做戏而已。
安馨桃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又将暖炉抱的紧了些,近来的体质十分不好,她怕冷,很怕冷。
“我还是喜欢你新婚之夜的样子。”
他将她又拉了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挑起她一缕秀发,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真好闻。
安馨桃全身都不敢动,只是任由他拉着自己又如斯暧昧着。
“新婚之夜的你,一席红色嫁纱,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安馨桃眉头丝毫不展,反而因着他的话皱的更紧,她全身都僵硬着不敢动作,甚至连气息都不敢喘。
她为何嫁他?他们两个彼此心知肚明。
她死了心,失了情,因着花颜又如此惨死,她要报仇,最好的办法,便是与暮温笙联手。于是,她成了他的魔后,他们不过各取所需。
只是来到这里已有几个月的时光,却从不见他提什么共同报仇的事情,反而总是如每日这样,与她说些很是缠绵的情话,倒是让她差点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了她,舍不得了她。
但她偏偏有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
哪怕他非人。
她看的到他眼后的那团欲望与野心,他对她,才没有那样纯粹。
“不像你,现在只是个木头。”
暮温笙仍旧自顾自的说着话,似乎丝毫不管安馨桃此时此刻的反应,安馨桃被这些情话弄得一阵头皮发麻,大抵是忍不住了,这么久的时间,她却不想与他浪费时光。
“暮温笙,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她终于开口了。
暮温笙没放开她,只是捏着她的小脸将她的小脸抬起,与他对视,他的一双眸深奥如海,眼波迷离,她竟半点现在都看不清猜不透。
“为什么你总是在我已经当真的时候一句话打破我的幻想?”
“这几个月,你做戏做成这样不累吗?”
他不可置否的笑笑,挑眉看着她,示意她往下继续说。
“我来到幽冥界已是有一段时光了,身子大约恢复的差不多,我也很感激你肯拿出冰棺救花颜,只是你知道我要的不止是这些,而你也一样。”
虽然,冰棺是他给的,但是花颜也是因着他才会受伤又惨死。
安馨桃忘不掉。
反是跟花颜有关的人,她统统都忘不掉。
可是比起暮温笙来说,最直接对花颜下毒手的,莫过谷风与白若衣。
一个是太白观的道长一个是虽已落败却依旧享有名号的百花仙子。
她想要与这两个人拼个你死我活,还是要借助暮温笙的力量。
所以她忍气吞声。
她以为她来了幽冥界之后,他会迫不及待的让自己与他联手,只是没想到他只是娶了自己之后日日便开始打起了太极。
安馨桃仰着脸,认真地看着他。
她说完了。
他手指轻轻附上她的脸颊,在她的脸边绕来绕去,像是一条灵活的游蛇,安馨桃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却还是强忍着胃中翻滚的恶心,保持镇静的看着他。
“你忍不住了吗?”
“你想要我做什么,何不直言?”
他又看了她好一会儿。
房间内很寂静,就连此时此刻地上掉根针都可以清晰的听得到。
安馨桃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跳的快了起来。
彼此互相对视着良久,她则发现到底她不如暮温笙还是落了下风。
“现在的你,还不合适。”
“我等不及。我已修养了好几个月,我自身的内力每日几乎都在膨大,我怎么现在还会不合适?你打算让我等到何年何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可是你从不是这样行事!”
“那是因为这次有了你。”
“……”安馨桃笑了。
他的话,可信?
是因为她吗?
还是他根本不相信她在试探?
安馨桃用法术将他推开,他也不恼,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还手看着她,安馨桃侧卧在塌,却气哼哼的不想说话。
“你虽如今通天魔令在身又有煞气护体,是绝佳的魔体,可是你的内力还不纯,并且你的执念并不深,到时候功亏一篑,我也冒不起这个险。”
见她真的生气了不说话,他开始跟她讲大道理,但是她依旧什么话都不说,闭目装死。暮温笙无奈,于是道:你如若不信,我们试试如何?”
闻声,眸睁开,安馨桃不再装死,“好,我们试试。”
滚滚的黄风似是会吃人一般肆意的在地上漫无目的的游走。
天黑如夜晚,整个魔情宫都泛着一阵阵的凄凉。
彼岸花在风中摇曳,似是在哭泣,在悲哀的唱歌。
她可以听到沙沙的声音。
喑哑的,很不好听。
安馨桃被暮温笙带到了一个看似很封闭的密室。
她是被蒙着眼睛带进来的。
安馨桃知道,他内心里还是不相信她。
不然也不会把她的眼睛蒙住。
直到来的目的的,她眼睛上的布被他摘下来,或许是光线太强烈,她竟然没有适应过来,睁开眼的第一瞬间便是又用手挡住了双眸,直到几秒之后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嗤笑声,安馨桃才慢慢的放下手。
景秋尧?
安馨桃诧异地眨眼看着面前的男子,这个长相邪魅的男子如今却多了一丝的落寞,如月的残凉。
安馨桃皱眉,将目光引向暮温笙:“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说你现在已经足够强大足够狠心?”
他笑吟吟地从手中变成一把很是锋利的匕首,又递给她:“那么,现在杀了他。”
他说杀人的时候,竟然是笑着说的。
安馨桃怔然。
杀了他?!景秋尧?!
安馨桃从来没有想过,她还可以杀了景秋尧。
而且她跟景秋尧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罢?
如若说有,那么只是他的薄情寡义罢了。
可是这一点也不足以让她下死手呀?
安馨桃看着他手中闪闪发光的匕首在犹豫。
“安馨桃,你不是说你已足够狠心了吗?那么杀一个曾经对你如此薄情的男子,怎的还如此犹豫不决?如若到时候你遇到的是景天涯你又该如何是好?”
他的话语内充满了嘲讽。
她知道他是在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或许是因为煞气的关系,偏偏受不得人家的嘲笑,煞气入骨,做主了安馨桃,她木纳纳的接过他掌心中的匕首,看向景秋尧。
他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看着她,那双眸,写满了哀凉。
杀了他?
安馨桃捏紧手中的匕首,她感觉的到暮温笙在背后看着她如火如荼的目光。
她要杀一个不相干的人吗?
她真的要变成一个杀人女魔头吗?
安馨桃问自己。
却因为煞气的关系,没有半点作用。
安馨桃咬着唇,明明只需三四步的路程却足足被她磨掉了许多的时间。
暮温笙看着她,继续笑。
唇角若有若无的弧,带着明显嘲意。
她下不去这个手?
“为什么要犹豫?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景天涯他如此护着白若衣你也会犹豫不决?你明明只是那么一个机会,要么报仇要么失败,你是选择失败吗?”
“不要什么都拿景天涯来比!这是不同的!”安馨桃忍不住的大叫起来。
暮温笙蹙眉,却是身影如鬼魅在一瞬间已来到她的身后,大概是看不过她的犹豫不决,于是他用法术暗自控制着她的手,往前一推,犀利的匕首便顺着景秋尧的皮肤刺入胸膛,鲜血,一滴滴的蔓延下来,景秋尧的脸色也一点点的白了下去。
暮温笙放手。
安馨桃垂头,在看到那一滴滴往下落的鲜血,似是贱在了她的鞋面上,她雪白的鞋面上如今似乎盛开了一朵有一朵血色的玫瑰,红的格外刺眼。
安馨桃像是疯了一样忽然丢开了手中的匕首,她不敢去看景秋尧了,只是转头的那一瞬间,刚好看到暮温笙的那双冰凉凉的眸,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说的对。
她还没有修炼好。
她不过是一只小猫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女魔头。
其实不是这样的。
但……
“干嘛要推我?”
她几乎是哑着声音在问他。
“我是在告诉你,犹豫不决,死的会是你自己。”
“可是我却杀了一个不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