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馨桃叹息:“你不想与我双修,对吧?”
“我不想修魔,我也不想让你修魔。”
“可是我来不及了。”
安馨桃仰头,因着幽冥界是黑暗的没有光线的,所以她的这双眼眸在此刻也显得暗沉沉的,她对景天涯说:“在这里三年,我修的都是魔,我现如今就是魔,还是一只九重魔,你要我如何能放弃呢?”
景天涯继续无语。
或许,如暮温笙所说,他真的是在痴心妄想了。
现在的她,怎么还能过那样平凡的日子?她不再是过去那个小小的妖了,她如今可是九重魔,天下第一魔,就连名号都在暮温笙之上呀。
“总之,你不愿与我双修就是了。你不喜欢修魔……我理解你,毕竟,魔对你来说,的确很不合适。”
安馨桃说话的时候是在笑,景天涯看在眼里总觉得那不是正常的笑也不像是苦笑而更像是一种讥笑。也没有明白她在讥诮谁,但是他听的出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自嘲。
景天涯看着很是心疼,于是便抓住了她的双手,牢牢地抓在手心里,可是除此之外,他再也不能表达些什么了。
不修魔,这便是他的底线。
但是,他却不懂,她如今一心的苦心。
让他双修,是为了以后他们两个人更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而如今他不乐意,安馨桃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费心扒拉的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办法,却被他这样义正严词的否定了。
安馨桃觉得很是可笑。
他这样讨厌魔么?
那么,也讨厌她吧。
安馨桃:“我累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些。”说罢,她将双手抽了出来,景天涯皱眉,他看出了她的不高兴,他本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是她却已然闭上了眼,景天涯心底里很是无奈,他知道她怕是误会了些什么,他不想双修只是不想修成魔到时候变得野心、欲望、势力,而她,却是以为他不想与她在一起么?景天涯想,等她醒来还是跟她说个一清二楚的好,他不是想跟她分离,却是因着自身,的确他对修魔很是排斥,可是他永远都不会放弃她的。
“那你好好休息罢,我等你醒了,再来看你。安馨桃,你要记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还有我在身边。”
景天涯站起来,推门离开了。
桌子上的香烟大概是持续循环的,所以味道浅浅的依旧在飘逸着,只是在他关门的那一刹那,安馨桃却偏着头靠在枕头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还在她的身边么?
那么三年之中她最难受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
景天涯啊景天涯,为什么你我之间,总是这样?好似中间隔了太多的千山万水,我走不过去,你也走不过来。
真的是我们不适合?
“他不想与你双修你也不必哭成这个样子罢。”
安馨桃哭着哭着,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安馨桃忙的抹去泪水,转过头,发现是暮温笙不知道何时何地进来的,如今却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看着她,安馨桃肿着一双眼看着他,然后蹙眉:“是你告诉他的?”
“你本就是打算告诉他的不是么?”
“……”
“他对魔,是深恶痛疾的,你看到了?”
“我看的出来。”
“他不想修魔,而你,却是一心为了你们好,让他修魔他却是百般的不情愿,他为你,究竟可以做些什么呢?”暮温笙抚了抚额,似乎是自己也在思考,安馨桃听得懂他的话,于是嗤笑:“你莫要挑拨离间,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你看你看,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为你好,你还总是这样不领情。”
“为我好?”安馨桃觉得很是好笑,哈哈的笑了两声,然后才压低着声音说:“如若真的是为我好,为什么还要对景天涯说那些话?”
“反正早晚要说。”
“我本来就觉得他不会同意的,所以我也在思忖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他如若真的爱你,便不会放弃这个契机。”
“他又不是你,他怎么会乐意修魔?人都有自己的执着,我又不想逼迫他。”
“你倒是真会为他开脱。”
暮温笙脸上浮出一丝冷笑与讥诮,大约是看不得她这样的自欺欺人,“你啊你,总是为别人找借口,可是人家却未必把你当一回事。”
安馨桃瞪着他,狠狠地瞪着。
暮温笙被她这样瞪着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装作感到寒凉似得抖了抖身子:“别这样看着我,我实话实说罢了。”
“不要每次都想着挑拨我们!”安馨桃生气了,炸毛了。
她本来心情如今非常不好,他还总是说些这样的话说给她听,这让她心里能好受么?
她一心以为,景天涯跟她两情相悦,所以他与她之间心意是互通的,可是现在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嘴巴子,她心里难受极了,他还在这样冷嘲热讽,云淡风轻,着实可恨!
“好好好,你莫要生气。如今你还受伤呢,就这样与我运气,太不划算了些。”他安抚着她。
安馨桃气哼哼:“的确不划算。”
“你要是真的想的话,不如给他一些时间。”
“给他时间有用么?”
“总不能操之过急吧。”
暮温笙眯了眯眼睛,看着安馨桃,然后似乎是在想些什么,眼神怪怪的,安馨桃被他这样看着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于是身子往后移了移,他笑出声:“哈,没必要这样怕我吧?”
“我只是觉得你刚刚的眼神很是吓人。”
“我只是在想,景天涯为何对魔深恶痛疾。”
“这还不简单么?因为他是神仙呀。”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
安馨桃挠挠头。
暮温笙却是一副她傻到家了的表情看着她,看着她委实郁闷。
怎么这样看着她呀?
她不觉得她说错了啊!
他不就是神仙么?既是神仙那当然对魔什么的很是抵触呀。
“你到底还是修炼的太浅了。”
“什么意思?”
“唉,朽木。”
“……”
安馨桃欲再度炸毛,却还没有炸毛之前被他反而呼顺了毛毛,他笑眯眯地看着她又说:“景天涯之所以讨厌修魔的那不止是因为他修仙。你恐怕不知道,古年的死,与魔,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魔?”
怎么跟古年扯到一块去了?
安馨桃抱着听故事的心理听着暮温笙说的话。
他说了很多很多,安馨桃便认真的倾听。
她听到暮温笙说……
“你可知古年与他的妻子的事情是如何被天庭得知的?那便是一只魔泄密的。如若不是那只魔,他也不会就此被天庭追杀,如果不是那只魔,他也不会由着天庭第一神将变成人人喊打的败类神仙。”
“怎么会这样?”安馨桃显得十分不可置信。
这些事情,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苍年说过呢?
是它隐瞒了么?
还是说,它根本没打算告诉她这些事情?
安馨桃觉得十分惊悚。这件事连景天涯都不曾告诉她过,她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么?
安馨桃很是郁闷。
“当时呀,据说那只魔还是古年曾经救下的呢,古年呢也算是那只魔的恩人了,谁想那只魔却是恩将仇报,于此呢,古年便也就因着他,丧失了英名又丧失了生命。景天涯对魔深恶痛疾,也是自然的。”
暮温笙的一番解释让安馨桃开了眼界,尤其是那只魔与古年之间的关系。古年既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却恩将仇报,太是气人了!
安馨桃义愤填膺的,先不说古年与她之间的关系吧,就说说她作为一个看客或者是听客听到这样的事情,她便已经气的要死了。
所以,景天涯对魔才是这样的忌惮的么?
安馨桃瘪着小嘴:“可又不是所有的魔都这样,就像是天庭的那些神仙呀,他们也不都是坏神仙,像是临夜、暮卿那种便就是好神仙,他怎的能以偏概全?”
“心里的那道坎儿,哪能说过去就过去?就像如今让你做太白观的道士,你会乐意么?”
“我自然是不乐意的。”
“那不就完了。”
暮温笙摊手,一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口气开导着她,安馨桃被他这样一说,倒是也想通了些什么,他这样对魔排斥,的确是有自己的苦衷,她不能太得理不饶人了。
不过……
暮温笙何时这样上心她与景天涯之间的事情了?
按理说他与景天涯乃是仇敌关系,如若看着他们互相掐架那才是对的吧?如今怎的还为他当起了说客?
安馨桃觉得很是奇怪,便打量着他,暮温笙被她打量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嘴角一抽:“怎么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那只忘恩负义的魔。”
“我只是好奇,你干嘛对我说这些呢?”
“……”
暮温笙愣了愣。
诶,是呀。
他干嘛对她说这些呀?
她不说,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大约是想到了便就说出来了吧。”
“切,才不是这样。”
安馨桃嗤笑:“你肯定是别有预谋的。”
“我看着又那么不像好人么?”
“十分的。”
安馨桃拍拍胸脯,一脸的奸笑,然后笑了一会儿,又垂下了头去,声音是发闷的,但是却是让暮温笙可以听到的:“其实还是谢谢你,不是你刚刚的开导,我或许没那么容易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