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此刻,她也真切的感受到。祖母,父亲,这些人都是真的疼爱她。只是对于他们来说,对于子女的疼爱,永远都是摆在家族利益之后。这是大家族的悲哀,但也是大家族含蓄的亲情。
“芷儿,你既为太子之妃,咱们陆家便也全部是太子之人。老夫自会在朝堂上,和太子互成犄角。定能保你在太子府,无人敢轻!”陆元兴说道,“你快快起身吧!”
陆元兴在这个时候选择站队,一方面是因为陆凌芷成了太子妃,在朝臣们的眼中,陆元兴已经是太子一派。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太子最近的表现,让他觉得可以押这个宝。
而因为陆元兴的支持,同时又能从侧面维护陆凌芷的地位。
虽然陆凌芷清楚的知道,父亲做这个打算,肯定是从各方面综合考虑,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的一己之私。但是陆凌芷还是感动,女子出嫁,背后有娘家的支持,和没有支持,完全是两个概念。
父亲能够权衡利弊之后,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到太子一派,违背了他一直以来中立的立场,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祖母,父亲,不论女儿身在何处,永远不能忘记自己是陆家之人,是陆氏之女。”陆凌芷抿着唇,神色坚定。
老太君和陆元兴点了点头,两人眼中都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旁边的陆凌霜将手中的红纱巾,蒙在陆凌芷头上,哽咽着笑道,“长姐,霜儿要亲自把你送出门。”
陆凌芷握住她的手,应了一声。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鞭炮声响。陆凌月和陆凌雪并排走了进来,两人都穿着一袭红裙,满脸的笑意。
“长姐,吉时已到,出门吧!”陆凌月笑道。
陆凌雪也是连连献媚,“长姐这一身可真是漂亮,难怪能够得到太子如此厚爱。”
陆凌芷对她的话视而不见。之前陆凌芷刚刚回京的时候,陆凌雪态度嚣张。现在陆凌芷要做太子妃了,就一副小人嘴脸,阿谀奉承。毫无自尊,见风使舵。
更何况,她敢对慕容昭下手,这已经触碰陆凌芷的底线,她绝不会容忍。
陆凌芷蒙着盖头,看不清路。陆凌霜和忍冬一左一右扶着将陆凌芷送入花轿,陆凌月等人则跟在迎亲队伍里面。
花轿晃晃悠悠,陆凌芷手心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汗。她要嫁人了,就在今天,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陆凌芷,她是慕容陆氏。
只是今日这样的大喜,弟弟竟然不能亲自祝福,确实是她心中一大憾事。等日后见到这小子,定不能饶他,竟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陆凌芷一边胡思乱想着,渐渐觉得有些困乏,眯着眼睛靠在了轿子内壁,慢慢睡着了。
陆凌芷是被冻醒的。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天空飘落着一片片雪花,一阵阵冷风吹的嫁衣猎猎作响。
好冷。陆凌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片荒野树林之中。时值冬日,树林里树叶凋零,雪花飘飘,地面还结着一层冰雪混凝土。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不是在花轿之中吗?怎么会到了这里。刚才好像睡着了,难道我现在是在梦里?
陆凌芷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腕,疼痛让陆凌芷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会疼,这不是做梦!怎么会这样?前一刻还在迎亲花轿之中,转眼醒来就在这样一个鬼地方。难道是有人抢亲?
现在慕容昭知道自己失踪了吗?等自己失踪的消息传开,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陆凌芷一瞬间脸色煞白,如果太子妃在大婚之日被人劫走,不用猜想,大家也能知道这太子妃已经不贞。
该死的,她早就已经是慕容昭的女人,又哪有守宫砂来验证。
这到底是谁的计谋?是想害她,还是想借此让慕容昭名誉扫地?是谁,到底是谁!
陆凌芷的手脚都冻僵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中的慌乱和茫然渐渐变成坚定。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赶紧离开这里。
但是刚刚站起身,陆凌芷又腾地一下摔在了地上。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半分力气。
再想起之前在花轿之中的昏昏欲睡,陆凌芷又怎么不明白,她被人下药了!
能够在陆府下药,这人还真不简单。
但就算不能走,她也要离开这里,哪怕是爬着出去。
没有丝毫犹豫,陆凌芷连滚带爬,艰难的在树林里挪动。
必须赶紧回到京城!太子府肯定乱成了一锅粥,她的慕容昭不知会不会发疯。
陆凌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大婚之日,竟然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树林。这里没有一个人,她只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慢慢挪行。
这不是梦,这是事实。哪怕她想告诉自己这是梦,但身上渐渐冰冷的温度,都在一遍遍提醒她,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
陆凌芷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要怎么解释这一切,谁又能给她一个解释。但她现在只想离开,只想见到慕容昭。
“我必须离开这里!我必须走,慕容昭,慕容昭,你在哪?慕容昭。”陆凌芷眼中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出来,连番的挪动,弄得她浑身是伤,但却仅仅移动了一米。
这种无助和害怕,几乎把陆凌芷的理智摧毁。
“这里没有慕容昭,只有我。”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陆凌芷连忙回过头,在这树林之中,多出了一个面冠如玉的男子。他英俊温润,玉树临风,脸上还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但陆凌芷却第一次觉得这样一张温和可亲的脸,犹如地狱的恶鬼般狰狞可怖。
“贤王,你怎么会在这?是你把我抓来的!”陆凌芷握紧拳头,迅速用衣袖擦干眼角的泪,恨恨道。
慕容渊点了点头,走到陆凌芷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怎么就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见面呢。”
“你是个疯子,你疯了,竟然公然劫走太子妃!”陆凌芷咬牙切齿,吼道。
慕容渊蹲下身子,左手轻轻挑起陆凌芷下巴,慢悠悠道,“陆姑娘,没有人知道是我劫走了你。现在太子府那边应该发现太子妃丢了,你说,他是会不顾一切的追出来呢,还是找个人穿上你这身嫁衣,开始拜堂?”
陆凌芷心里一片慌乱。慕容渊没有说错,当慕容昭发现花轿之中的新娘不见了,他是要扔下文武百官来寻找她的下落,还是要找个人代替自己拜堂,保全他们两个的名声?
若是前者,她将成为名誉扫地的女子,再也不能做他的太子妃。若是后者,他不顾她的死活和下落,她又能否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慕容渊给了两个选择。可是这两个选择,都是死路。他非要逼得他们劳燕分飞,非要逼得他们再也没办法在一起。
“慕容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已经有了陆凌月和贤王妃,为什么要对我如此苦苦相逼?为什么!”陆凌芷眼眶中的泪水盈盈在握,她从来没有这样深切的恨一个人,恨不得眼前这人立即消失,永远也不要再出现。
慕容渊用力捏紧陆凌芷的下巴,冷笑道,“你说我是为什么?是你对我苦苦相逼!是你逼我!如果你老老实实做我的王妃该多好?我一定会把全天下的奇珍异宝都摆在你面前,就算你想做皇后我也可以为你取下后位。但是你为了不嫁给我,宁肯身染瘟疫!宁肯去死!陆凌芷,你告诉本王,所谓的瘟疫,不过是你避而不嫁的借口,对不对?”
颔首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陆凌芷感觉自己的下巴仿佛快被他捏碎了,眼眶泪水弥漫。但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将眼泪硬生生逼了进去。
慕容渊已经不是以前的慕容渊。半年之前,他会一个人偷偷跑到那个小小的平园村去看她了,望着她的目光深情又缠绵。
他会对她说,只是想来告诉你,抱歉,我食言了。
他还会暗中的关注她的病情,每日都有一份她的身体调查报告,送到他的王府。
但是现在,那个慕容渊,已经死了。
过了半年,陆凌芷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半年的时光,就可以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再次相见,他望着她的眼神永远都是隐忍而冷淡的,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还以为他早就不爱她了。是的,他确实不爱她了。
爱早就死了,死在半年前那个盛夏,死在她即将出嫁的前一天。他满怀希望以为自己可以娶到深爱的女子,结果等来了她的病讯,和不得不另娶她人的圣旨。
他早没有爱了,爱极生恨。他有的只是恨,只是浓浓的占有欲。
他慕容渊得不到的东西,绝不容许任何人得到。他看中的人,既然不属于他,那就彻底毁灭。
半年前的慕容渊绝不会这样对陆凌芷。而现在,她的眼泪,只能让眼前这个人觉得更加快感吧。
“松手!”陆凌芷逼回眼泪,面无表情,声音冰冷,“放开!”
慕容渊配合的松开手,但是却直接扑在了陆凌芷身上,跨坐在她的腰间,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起陆凌芷的一缕发丝。
“陆凌芷,成为我的女人,永远留在我身边。日后我登基,许你的皇后之位,依旧说话算话。”慕容渊轻声说道,另外一只手,已经开始摸向陆凌芷衣服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