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门派本身和官府有著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点的确不假,也可以说是江湖中不是秘密的秘密。但是,象荆悲情这样明目张胆的勾结官府共同对付别的门派,尽避杀手盟是黑道,可这种行为还是令许多人反感。即便是一直默默支持花溪剑派的少林、武当等名门大派也是颇有不满之处。第三,我一直反对有人以黑白两道不能共存於世这种可笑的理由来进行互相争战的借口。这一次荆悲情胜在设计将我拖在幽兰小筑,没有时间来对他吞并杀手盟西进天魔宫这件事做出反应,而等我赶到江南,他可能已经大局已定了。可天不遂人愿,他没有能够完成这件事。再加上,他儿子荆流花曾经骚扰过灵儿。有鉴於这两件事,我便写了一封信给他,对他进行了严重的警告,如果他再随意挑起黑白两道的纷争,我将动用自己手中全部的力量对付花溪剑派,包括取他那个打灵儿歪主意的儿子,荆流花的人头。”
战雨笑道:“别人他可以不去理会,但楚兄你的话,他却是不敢不听的。哈哈!……我想,收到你的信後,只怕他很难睡得著觉了。”
楚天舒摇头苦笑道:“也许正是我这一封充满恐吓意味的信使得无殇陷入了荆悲情的局中。”
楚天舒顿了顿,接著道:“荆悲情接到了我这一封信必然是寝食难安。对於他来说,虽然一举吞掉了杀手盟,但接连而来的麻烦却也多多,而我又明言不准他再有什麽动作。只要有我在他的後面,给他天大的胆他也不敢打天魔宫的主意。但是,如果他死了呢?
而且,杀他的人还是灵儿的丈夫、我的女婿?”
战雨皱著眉头道:“如果你出面袒护无殇的话,那麽你说的话将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了。嘿,荆悲情这一招是想将你孤立在白道之外,那样一来,你将失去在黑白两道冲突时出来斡旋干预的资格。”
楚天舒道:“正是。但,这只是‘无殇是杀害荆悲情的凶手’这件事的好处之一,更重要的是,由於江南白道已无无殇容身之处,无殇若想活命,唯有投奔天魔宫。如此一来,花溪剑派便可以打著替掌门复仇的大旗,名正言顺地西进川西。武林之中,复仇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谁也无话可说,而我又因为是无殇岳丈的原因,对这件事不能插手,只有眼看著他联合江南诸派合围天魔宫。”
战雨笑道:“所以,荆悲情只要一‘死’在无殇的手中,那好处实在是多多。至於是真死还是假死,又有谁去追究?便是追究,以荆悲情的聪明,又能查得出什麽破绽?”
楚天舒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推断出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荆悲情一人在背後捣鬼。现在执掌花溪剑派的荆流云虽然名动江南,但主要是继承父荫之故,其本人的才干实在有限。象这种大举进逼川西的大动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荆流云在後面推动的。”
战雨皱眉道:“如此看来,荆悲情没有死这件事几乎可以肯定了。但无殇不是太无辜了吗?背著杀人之罪的黑锅不算,还要因此陪上一条小命!楚兄,这样做不是太残忍了吗?”
楚天舒叹道:“我也是骑虎难下。关於荆悲情没死这件事只不过是我的推断,根本没有半点证据可以证明。但是,眼前黑白两道冲突在即,我只要稍一犹豫,大祸便会酿成,武林中难免生灵涂炭,所有的一切都会照著荆悲情的计划一步步实现,到那时就太迟了。以无殇一人的性命以及灵儿和我一生的痛苦来换取整个武林的安定平稳……纵使我心不甘情不愿,也是没有办法中的事。嘿嘿,荆悲情啊荆悲情,我楚家为了你的野心所牺牲的一切,终有一日会让你偿还……”说到後来,以楚天舒这种广博的胸襟也不禁对荆悲情如此毒计起了深恶痛绝之心。毕竟,他为此失去的是自己和爱女一生的幸福。只要无殇一死,无论是楚灵还是他自己都不可能与“快乐”这两个结缘了。楚灵固然会因为无殇之死终生痛苦,但自己身为杀害无殇的凶手又有何面目去见自己最心爱的女儿?
战雨怒道:“楚兄,难道我们便生生地让荆悲情这小人玩弄於鼓掌之间吗?我这就去召集我‘四大寇’的兄弟,大家用武力来弹压花溪剑派,你我两家联手,他们还不是给我老老实实地退出巴蜀?”
楚天舒苦笑道:“如果光光是花溪剑派,莫说‘四大寇’,便是我蓬莱仙阁一家,荆悲情他也奈何我不得。但是,在半月之前,我收到消息,哈赤兰宁下江南了。”
战雨惊道:“哈赤兰宁?北藏‘烈日法王’哈赤兰宁?”
楚天舒点了点头,道:“不光是他。还有高丽武林的无上宗师‘风雷破’崔明勋也於日前造访金陵。”
战雨一怔,喃喃道:“崔明勋?他也来了?……如此看来,我中原武林又将掀起惊涛骇浪了……”
楚天舒仰天长叹道:“我隐隐有一种预感,荆悲情这次西进天魔宫在表面上好像只是中原武林黑白两道之争,但,也许隐藏在这层烟雾之下的东西才是令人真正可怕的……”
远处的天际夕阳已逝,黑暗即将降临。
薄暮西沈,一种凝重的气氛紧压着试剑亭,连亭外娇艳的鲜花也似乎失去了颜色。
战雨自从听说了藏北哈赤兰宁南下江南和高丽崔明勋造访金陵的消息之后,心中也不禁涌起了一丝不安。
哈赤兰宁号称“烈日法王”,他不但是西藏喇嘛教的护教法王,在政治上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而且,他还是西藏武林中最卓绝的领袖人物。据说,其密宗真言大手印的绝世武功已经超越了历代以来修习大密宗的极限,达到了“不动”的绝顶境界。
几百年来,以大密宗为首的西藏武林和中原武林都有着一个共同的默契,互相不干涉彼此之间的“内政”。故而,中原武林人士绝少有人出现在西藏,西藏武林也不轻易在中原露面,即便是身有要事,也是尽量隐藏行迹,悄悄地来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冲突。据传,这是三百多年前,南北两藏武林和中原武林在北昆仑山翰虚峰的一次规模巨大、死伤几近三千人的大冲突之后所订立的休战条约。许多传于后世的武林典籍之中对那一战都有着“血染翰虚、命如草芥”
之类的描写。至于引起“翰虚血战”的起因,在各大派的武林典籍之中大都语焉不详含糊其事,只知最初是由于当时在北昆仑山翰虚峰创教立派的“光明圣教”
的教义和喇嘛教的教义颇有冲突之处,引起了大密宗的不满。而“光明圣教”也在那一战之中灰飞烟灭,遭到了灭顶之灾。但有江湖传闻却道,天魔宫的前身乃是“光明圣教”的一个旁支。“翰虚血战”之后,“光明圣教”的残余势力被逼南迁川西自组天魔宫,由于是“翰虚血战”的罪魁祸首,中原武林各派在“翰虚血战”之中丧失无数精英,难免对天魔宫颇有怨怼之处,而天魔宫崇拜魔神的教义也是有其诡异的地方,为尊佛重道的武林各派所不齿,渐渐地在千夫所指之下,便被贬为黑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