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娃子,得要有多么大的压力,才会怕成这副模样……”在场最轻松的一人却是沈风,对于江枫花月奴一家即将所遭受的一切都早已知晓的沈风却不打算插手这次的事件,他不是圣母,自己和他们非亲非故,而江枫和花月奴有又既然选择了爱情,自然要为他们的决定付出代价。更何自己也不是邀月怜星这两大超级高手的对手。她们可不像灭绝师太。
这灭绝师太虽然出手狠辣,但也只对于明教中人,对于一般武林人士也不会随意下重手。再加上当然她与金花婆婆黛绮丝交手在先,消耗了不少的功力,这才让沈风有机可乘,再加上沈风事先的种种准备多番算计才救下了纪晓芙。与今天这情况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单单是这邀月怜星的实力就把灭绝给甩出一大截了。
不过让沈风打定主意不干涉这次剧情的最主要的原因却是一早沈风发现移花宫时就得到了系统提示,沈风不但不能插手,反倒要维持这段的原剧情、因为这《绝代双骄》真正的主角是花无缺与小鱼儿,这要是沈风真干扰了这段剧情,那还有后面他们什么事吗?所以沈风虽然一早就仗着飞鸟的搜寻,提前埋伏在江枫逃亡的必经之路,现在却依旧一副吊儿郎当,准备看好戏,完全没有准备出手的样子。
这时,在那旧道,马车旁,就听那位不速之客突然道:“你们以为逃得掉吗!”
语声灵巧、活泼,仿佛带着种天真的稚气,但在这无人的荒郊里,骤然听得这种语声,却更令人吃惊。
沈风更是极目远视,希望看清了这说话佳人的模样,放眼望去,只见风吹长草,波浪起伏,在凄迷的暮色中,一道纤弱而苗条的女子人影伫立在破旧的马场旁。
听得那天真稚气的语声,谁都会以为她必定是个豆蔻年华,稚气未脱,既美丽、又娇甜的少女。
但此刻,沈风所看到的,却是至少已有二十多岁的妇人,她身上穿的是云霞般的锦绣宫装,长裙及地,长发披肩,宛如流云,她娇靥甜美,更胜春花,她那双灵活的眼波中,非但充满了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也充满了稚气──不是她这种年龄该有的稚气。
无论是谁,只要瞧她一眼,便会知道这是个性格极为复杂的人,谁也休想猜着她的丝毫心事。
无论是谁,只要瞧过她一眼,就会被她这惊人的绝色所惊,但却又忍不住要对她生出些怜惜之心。
这绝代的丽人,竟是个天生的残废,那流云长袖,及地长裙,也掩不了她左手与左足的畸形。
这就是——怜星!移花宫的二宫住,邀月的亲妹妹。那个被自己的姐姐亲手杀死的可怜可悲的绝世佳人。
其实,怜星早在江枫花月奴二人惊走十二星相后便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一路就跟在他们的身后。实际上以怜星的轻功,几息之间便可以追上飞奔的马车。
但,就算抓到江枫了,那又要怎么办?真的杀了他吗?
怜星的心中一片烦躁,绝美的容颜透出一股不知所措,就连那智慧和稚气并存的眼眸中,也罕见地露出犹豫之色。
说来她和邀月也是可怜,二十多岁的人了,就出过几次移花宫,其他时间一直在宫内苦修武功,心无旁骛,才能凭着绝顶的天资在二十几年中就将明玉功练到第八重的程度,几乎无敌于天下。
可自从邀月偶然从强盗中救下江枫,一切就乱了,她们从高高在上的仙子堕落成了凡人,有了喜怒哀乐,有了悲欢离合,懂得了爱情的甜蜜,自然也品尝到了爱情的苦果!
邀月那么眼高于顶的人都被江枫的风度翩翩、绝世风采所吸引,迷醉,她又怎能例外?
怜星固然也对江枫生出了好感,但邀月就如一座高山般,压在她的心头,使她从不敢表露出半点。
自从小时候,她和邀月一起摘树上唯一一只成熟的桃子,被邀月推下来摔成残废后,就再也没敢与邀月争过任何东西,哪怕心爱的男人也不例外!
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邀月将全身心投入到江枫身上,对江枫的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她这么一个永远高高在上,永远自以为是,永远以为可以主宰一切的人,付出了,怎能没有回报?
可怜星却隐隐觉得江枫对姐姐没有爱意。邀约不知道,她固然对江枫比对别人好得太多,但她在江枫的心中,却是一团火,一块冰,一柄剑,甚至可说是鬼是神,但绝不是人!
男人当然不会爱上一个不是“人”的女人,所以她爱江枫,江枫却不爱她。
江枫不爱她也就罢了,可千不该万不该的,江枫爱上了她的奴婢花月奴。
因为花月奴在江枫的心中是人,活生生的人,她不但对江枫好,而且也了解江枫的心。爱江枫女人已经太多了,但在江枫看来,世上只有花月奴一人爱的是他的心、他的灵魂,而不是他的外貌,他的那张脸!
好嘛,这就是长得太帅的烦恼了,如同有钱的男人生怕女朋友爱的是他的钱而非他的人一样。实际上邀月怜星绝非肤浅的女人,看上的也不只是江枫外表的俊朗潇洒,但男人执拗起来,盲目起来,绝不逊于女人,所以江枫和花月奴毅然决然地私奔了。
这下私奔对于邀月的打击已经无法用笔墨来形容,她得不到这份爱,她就要把这份爱给毁掉。就像一些幼稚的、心地不太好的孩子,自己不能保有一件玩具,情愿弄坏它也不让别的孩子得到。
可叹的是邀月不是孩子,江枫和花月奴也不是玩具…….
世界上最了解邀月的人,肯定是怜星,怜星明白,江枫月奴落到邀月手上,结局恐怕比死还惨!
幸好现在自己先一步姐姐邀月找到了江枫和花月奴,使得江枫和花月奴的不可思议地落到了她的手中。
但她又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里,怜星却突然听得这马车里竟然传出婴儿的啼哭声,顿时她的心慌了,终于出现在江枫与花月奴的身前。只见此时的怜星鬼使神差地伸出柔软无骨、美胜春葱的纤纤玉手,掌心微陷,隔空揭开了车厢的后板,将两名啼哭的婴孩吸入手中。
花月奴产后极其虚弱,又摄于怜星往日的威势,不能也不敢阻拦,只有哀声恳求道:“二宫主,求求您,将孩子给我!”
“孩子,可爱的孩子……要是我的,该有多好啊……”怜星出神地望着一对婴儿,喃喃地道。
只见此时的花月奴颤声求饶,江枫抱着爱妻,一副痛苦而绝望的样子。
“江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我们就这么可怕?”任谁被心上人用满含恐惧的眼神望着,心里都不会好受,此刻怜星的心就被江枫狠狠地刺伤了。
实际上这也怪不得江枫,在移花宫中,邀月一直独霸着他,除了几名服侍的奴婢外,与怜星的见面次数少得可怜,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自然将其当作与邀月一般的性子,不害怕就有鬼了…….
反而是花月奴,心知怜星要比邀月好说话得多,如今已然落到这个地步,自己是死定了,假如临死前能保住丈夫和孩子的性命,她绝不会眨半下眉头:“二宫主,反正我已活不成了,他……从此就是你的了,你放过他和孩子吧,求求你了!”
怜星身子一颤,“他从此就是你的了……”这句话,就像是箭一般射入她心里。
正在此时,江枫突然嘶声狂笑起来,笑得却比世上所有的痛哭还要凄厉、悲惨。他充血的目光凝注花月奴,惨然道:“你已活不下去?你若死了,我还能活么?……月奴,月奴,难道你直到此刻还不了解我?”
花月奴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柔声道:“我了解你,我自然了解你,但你若也死了,孩子们又该怎么办?……孩子们又该怎么办?”
她语声终于化为悲啼,紧紧捏着江枫的手,流泪道:“这是我们的罪孽,谁也无权将上一代的罪孽留给下一代去承受苦果,就算你……你也不能的,你也无权以一死来寻求解脱!”
江枫的惨笑早已顿住,钢牙已将咬碎,只是不住地摇头!
“大哥大姐,你们俩就算秀恩爱,也换个环境成不?也不看看你们现在在谁面前……”沈风明知道这是固有剧情之一,也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插手这段剧情,可现在还是不自觉地摇头。怜星本身对江枫有好感,饶其一命并不困难,但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江枫和月奴一副不惜为对方殉情的模样,他们这是在往怜星的伤口上撒盐啊!
果然只见原本还有所矛盾的怜星,顿时脸上的寒光越来越盛,怒气已然渐渐压抑不住。
这时就听,也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个人的语声,缓缓道:“妹妹!看着这对狗男女这般模样,难道你还心慈手软,不肯出手?”
这语声是那么灵动、缥缈,不可捉摸,这语声又是那么冷漠、无情。
江枫和花月奴的身子有如秋叶般颤抖起来。怜星的脸,也立刻苍白得再无一丝血色。
一条白衣人影,已自漫天夕阳下来到他们面前。她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是如何来的。
这时怜星的头也垂下了,咬着樱唇,道:“姐姐,你……你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