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观的天刚刚亮,清晨第一缕的阳光温柔的洒在地平面上,玄都观的桃花已经落得了个干净,只有地上的零碎的落红能够证明他们的存在,纤细的树枝开始透出来一点点新绿,
一大早唐鹏就出去了,柳寻鹤知道唐鹏去干什么所以也没有询问,这三十多岁的人却像少年人一般,要不是唐鹏的学识和行为自己真的以为是二十多岁的人了。
清晨的空气总是新鲜的,现在又是春天到处都显得生机勃勃起来,那声音细细碎碎的雏鸟儿更是给青春添加了无限的生机。
柳寻鹤现在每天都会坐在窗子上看会儿蓝天,顺便和唐鹏谈论古今,日子和隐居小村的日子却也差不多。
只是这唐鹏却是爱上了桃树下的位置,弄得自己只能天天蹲窗子,今天唐鹏早早的出去了,这桃树下的位置却是轮到自己了。
桃树总能给柳寻鹤不一样的情感,每次面对桃花桃树的时候,那个嬉笑无所谓的柳寻鹤,总会变得伤感深沉起来,也许是父亲的缘故,也是想念的缘故,柳寻鹤也说不清楚,但是面对桃花的时候,柳寻鹤总会有一种归属感,不管在哪儿都会找到归属感。
今天柳寻鹤却是不会寂寞,因为唐鹏才走自己就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自己在桃树下缅怀完毕,准备去找一点水喝,却是发现两人平时水喝的池子边多了一个人。
柳寻鹤也很是好奇,这玄都观因为闹鬼大家都是不想也是不屑来这里的,那素烟想来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只是这眼前之人分明是一个孩子,才十三四岁的孩子却是一个人睡在这里,却是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迷了路,柳寻鹤正准备把那孩子叫醒,问问一具体的情况。
那孩子却是一个机灵,噌的一下子跟柳寻鹤拉开了距离,一双浑浊而无神的眼睛警惕的看着柳寻鹤,似乎柳寻鹤将有什么动作,他就会发出致命一击。
柳寻鹤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个孩子,只见这孩子非常的瘦,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浑身透露出一股死气,两眼浑浊而且无神,仿佛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只有在防备和柳寻鹤的时候才能看到一点感情。
柳寻鹤本来以为只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但是眼前的这个孩子肯定不是,这是要经历多大的变故才会让一个孩子变成这样,本来该是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变成一个死气沉沉的垂暮者,柳寻鹤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然后指了指那泉水。
那孩子好像明白了柳寻鹤的意思,不过眼里的戒备却丝毫没有减弱,只见他退到离泉水有一段距离,继续防备着柳寻鹤。那柳寻鹤却是全然不顾那孩子的目光,大摇大摆的过去狠狠的喝了几口泉水。
山泉水本来就异常的可口,清晨的山泉水却是更待了一股凉意,一口下去从嘴直接凉到胃。顺势坐在泉水旁边,柳寻鹤又打量起这个孩子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虽然这孩子面对自己总有一股敌意,但是自己却丝毫不受这敌意的影响,却是着孩子一些同情,想来也是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
柳寻鹤一直打量着那孩子,正准备问一问的时候,那孩子的敌意骤然增加,那眼神已经不再戒备,却是变得似乎要杀人一般,柳寻鹤吞下了快到嘴边的话,边走边说道,前面还有很多房间虽然条件不好却是比睡在外面好些。
那孩子看着柳寻鹤远去的背影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柳寻鹤刚才的位置,趴在盛泉水的池子边,深深的口了一口水,便又将无神的双眼望向了天空。
唐鹏一大早就进了城里,却是在进城的一瞬间放慢了脚步,花了几倍的时间才来到流芳阁,然后又在流芳阁外面徘徊了几许,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才去了问梅轩,本来是进不去的,好在上次小蝶带他进去,被看门的看见了,加上唐鹏这一声破烂行头出入青楼十分的引人注目,所以别人给记住了。
唐鹏虽然进去到了问梅轩外面,却是没有见到佳人,原来那侍女告诉唐鹏,那素烟还在睡觉,小蝶却是出去了。唐鹏一看这天已经快到中午,这睡觉之说却是无从说起的,想来是素烟不愿意见自己。只能告诉那丫鬟自己找素烟有要事。
那丫鬟却是告诉唐鹏,素烟确实还没有起床,这一下唐鹏却是没辙了,这美人香闺自己总不能硬闯吧,那小蝶却又不在,自己难道就真的无功而返吗?
只见这时却是看见以老鸨模样的女子向这边行了过来,唐鹏知道不便久留,却是匆匆留下花儿便离了去。
那老鸨却是对着唐鹏很狠一眼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唐鹏对于老鸨的语言却是没有任何的表示,依旧我行我素的行了出去。可是心理的感触又有几人知道呢?
唐鹏在流芳阁外面等了许久,却是一直没有等到小蝶的回来,却是一个人行了出去。
素烟昨天很晚都没有睡着,她本是一个高傲的女子,只是奈何天意弄人落了这恼人的风尘,只是好在这风尘也没有磨灭了自己的性子,只是这次得罪权贵之后,自己却是低沉了许多。不仅是感叹这无常的世事,也因为那人情冷暖。
只是这唐鹏自己一看就觉得不错,自己实名相告,他知道自己是素烟过后却依旧鼎力帮助,那一首梅花如果不出意外,自己想来是花魁无疑。只是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就变了,不接受自己的回报,上次送衣服也就罢了,毕竟不是自己的心血;只是这次自己亲手缝的衣服,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能让他称意呢?
昨晚回来自己怎么也想不通,加上心里伤心,却是久久不能入睡,那小蝶怜惜自己也陪了自己整整一晚,知道天要破晓的时候,自己因为太困,却是才睡着。
睡着睡着梦里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笛声,而且还是自己比较喜欢的高山流水,只是这梦中的笛声却是隐隐约约不可琢磨,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也不知道漂往哪儿去,却是真有一种高山流水的知音之感。
笛声有一些青涩,却是不知道是因为梦境的原因还是自己心境的原因,但是其中的一丝遗憾却不是这首曲子应该有的,高山流水自然是知音之曲,既然已逢知音又何来遗憾之说呢。所以这一丝遗憾却是不该有的,莫非自己是在感叹和唐鹏的事情吗?
却是自己也分不清楚,素烟的梦却是想的入迷了,只是这越想也就越想不出为什么,带有遗憾却不缠绵,名为高山实则决绝,而且还这么好听的《高山流水》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这一想却是把素烟给想醒了。
正在感叹这么奇怪而又好听的曲子,自己再也听不见了,却是发现这曲子依旧没有停下来,依然还在自己的耳边环绕,素烟一惊想来是自己睡觉的时候听见了外面的笛声,只是这流芳阁的人自己都认识,大都是趋炎附势之徒,弹唱都是些yin词艳调,却是吹不出高山流水的,而且这样特别的高山流水,自己也是第一次听见,想来万万不是流芳阁的姑娘所为。
突然曲调一转,却已经是结尾部分,本来是惺惺相惜的曲调,却是被吹笛人变成了淡淡的决绝,素烟一下就下了床,鞋子不穿跑到外面问起了外面丫鬟。
丫头回话之间,笛声终了,已不再闻。
那丫头告诉他,刚才有人找素烟,得知素烟再睡觉以后却是愤愤而去。
不过过了一会儿那人去而复返,在流芳阁的外面吹起了笛子,只是这笛子却是有一些好听,也没人去赶他走。
唐鹏缓缓的收起了笛子,这笛子是刚才自己一两银子买的最便宜的,第一次难免有些生涩不顺,不过好在自己有些功夫,却是把这一首高山流水表达了出来。
回头看了一眼这流芳阁,缓步了离开了。
素烟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也明白了刚才那一首高山流水的意思,虽然引为知音到最后却只能决绝。
可是远去那个人你为什么不能让我看懂你呢?
问梅轩的梅花依旧是一片光秃秃的,就像素烟的心情一样空落落,为什么那个自己看不明白的人会让自己有知音之感?为什么那个看不明白的人会说自己也是他的知音?问梅轩的梅枝不会说话,远去的唐鹏也不会告诉他。
“墙角一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寒风已逝,暗香何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