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家主的允许,出门倒是十分的简单,这已经深更半夜,但是陕州城的城门在刘家家主面前似乎是不设防的,说开就开。
柳寻鹤记得母亲离去的时候说过,要去城门外的长亭折一枝新柳回去当作信物,却是径直往前面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带路的那小厮却是说道,公子我该回去了,不过这双脚却是已经开始打颤了,毕竟现在已经是城门外了,没有多少人烟。
柳寻鹤微微一笑却是说道,你们夫人说了,叫你待一个信物回去,以便知道我安全离开,你没有信物回去,难道能交差吗?
那小厮听了却是知道,夫人的命令有时候比老爷的命令更不容质疑,因为在刘府老爷还是有怕的人的,那个人就是夫人。却是说道,那还请公子给我吧。
柳寻鹤微微一笑,却是说道,那东西这里没有,前面才有。
那小厮一听却是紧紧的缩了缩身子,颤抖着说道,那公子你可别骗我。
柳寻鹤轻轻一笑,却是说道我骗你做什么。然后径直向前走了去。
那小厮想了一下,却是没有迟疑,跟了上去。却是紧跟着柳寻鹤,离王叔远远的。
柳寻鹤却是有些赞赏,不管怎么样能够迅速的造出决定,然后执行的人,却是值得欣赏的。
城外的长亭转眼就到了,柳寻鹤折了一枝暮春的嫩柳,交给那小厮,却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却是没有丝毫的准备。这样一个公子问自己的名字,却还是赶忙答道,小的叫刘根。
柳寻鹤微微一笑,这小厮想来是卖到刘家的,做了下人,自然是姓了刘,而这名就是主人随便点一个就算了。
望着出城的方向,陕州城还沉浸在一片夜色当中,只有偶尔的几盏灯火闪烁,似乎在诉说什么。柳寻鹤轻轻说道,刘根,你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说完更是一阵惆怅,不过想到明年还可以来的时候,却是好了许多,心里更是决定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有一天把母亲从那个庞然大物里面接出来。
刘根听说自己可以走了,却是拿着柳条赶紧告退了,生怕自己多留一秒会有什么意外一样。
柳寻鹤看着远去的刘根渐渐没在了夜色里,再看了一眼几点灯火的陕州城,转头对王叔说道,王叔我们回去吧。
王叔点了点头说道,我去方便一下。
柳寻鹤没有说话,立了片刻,王叔却是回来了。
天边已经开始微微的泛黄,柳寻鹤看见王叔的脸色有一点红润,却是像是刚才费了力气的样子,自己本身是心思敏捷之人,却是知道王叔刚才一定去追刘根去了。却是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王叔微微一愣,却是知道柳寻鹤明白自己刚才干什么去了,生硬的声音却是说道,那小子跑得太快,费了我不少力气才搞定。
柳寻鹤微微一愣,却是明白王叔的意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却是说道,本不必如此的。
王叔却是说道,我们还在陕州的地界回去本来就是难题,不处理他我们回去只怕千难万难。
柳寻鹤知道王叔的意思,想来那刘维已经动了杀心,不过这无辜的人命却是让自己有些哂然。转而说道,那也不必杀了他吧。
王叔没有接话却是说道,赶紧走吧。
柳寻鹤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却是向前走了出去。
第一天却是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柳寻鹤会山村偷偷看了一眼吴岩,只见吴岩已经少了往日的死气,却是和杨大叔一家生活的挺愉快,自己去的时候他正在去给在地里干活的杨大叔送水,却是让柳寻鹤有些欣慰,也没有出面。又去看了一下父亲以前的房子,却是准备会南唐了。
月色轻轻的洒在山林里,如今已经是四月份,冬日的冷气早已被春天洗劫一空,暮春的天气却是暖和了许多。
柳寻鹤紧了紧身子,今晚他们没有找到投宿的人家,却是找到了一个破庙,这年头国与国之间天天打仗,人们自身难保也没有多少心思来供奉菩萨,这些僧众却也是分了财产各奔东西了,却是在今晚便宜了柳寻鹤和王叔。
半夜里柳寻鹤不由得感到一阵不安,却是不知道原因,突然心莫名的一痛,却是咋也谁不这了。摸了摸包袱,却是没有找到弄月箫。
回头一想,才想起已经跟娘换成了冷玉扇,却是不由得又想起父母,拿出冷玉扇,柳寻鹤借着破烂的窗棂投射过来的月光看了起来。
突然猛地发现母亲给了自己一封信,自己还没有看呢,却是赶紧从胸口拿了出来。
抽出母亲的信纸,信是用小楷写的,字迹清秀婉约,蝇头小楷看起来有些瘦,像极了母亲。柳寻鹤却是认真读了起来。
内容是:隐儿,不觉已经
十.二.个.春.秋
,如果不是今天见到你,为娘还以为离开是在昨天,还以为你是那个七岁的小孩子。
为娘虽然每天度日如年,但是一想到你和暮松就感觉好了许多。今晚听到那首忆故人,本来是勾起了伤心的事儿,却没想到反而遇见了你。
看见你现在已经二十岁的时候,而且玉树临风的样子,为娘心里甚慰,为娘的身体自从分开以后一直别后,生下武儿过后更是落下了病根,这些年来如果不是武儿为娘估计已经去见你爹了,但是今晚遇见你,才知道这一切的捉弄都是巧合。
刘子成是一个痴人,他对为娘很好,但是为娘却一直没有回报过什么,为娘还是欠他的。所以虽然他骗娘说你们父子已经死了,但是为娘也不恨他,所以你也不要恨他。
武儿是你父亲的孩子,也是你的亲弟弟,当年为娘有孕在身,所以被迫嫁到刘家过后,为了保全武儿,所以和刘维有过一次圆房,为娘也知道对不起你的父亲,所以到时候我会亲自跟你父亲请罪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
另外为娘的身体变得越来越不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见你父亲了,所以如果为娘出现什么意外,你不要挂怀,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武儿的事情没有必要就不要告诉他,有你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继承柳家的香火,想来也是够了,武儿就留给那个痴人吧。
你一路小心,为娘虽然知道留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方法,但是柳家的子弟自然有他的宿命和责任,你父亲的志向还留待你去继承,所以为娘也只能忍痛让你离开。雏鸟不经历磨难是不会飞翔的,我的隐儿自然是那扶摇直上的大鹏翱翔九天之际,所以你不要怪为娘。
这一路虽然凶险,但是你身边的先生想来应该能够保护你,加上为娘的帮衬,你平安回去是不成问题的。好了就在这里吧。
为娘亲笔。
柳寻鹤读完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自己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不过看着母亲的语气,似乎有些心灰意冷,不过好在还有一年之约,自己明年一定要好好劝劝母亲的。
收起信,柳寻鹤又拿出来了冷玉扇,扇子依旧入手冰凉,柳寻鹤却是看见了扇面上的一个“信”字,自己这一脉的柳家家训的主旨那就是“信”。正面扇头写着“柳问家训”然后记载着时间,柳寻鹤知道这是自己这一脉的家训,但是这柳问却是已经说不起来,只见扇面还还有十个字,“重信、行孝、务谦、知勤、明德”。
翻译过来就是,在行为上要重信,自己说的话说到做到;对待长辈上要行孝道;在日常生活中要注意务实谦虚;能够明白勤奋的道理;在德行上能够明白自己的作为。
柳家的家训历来如此,对于孩子没有明确的标准,只是告诉错与对以及做人的基本标准,就像里面说的知勤,知勤只是让你明白什么是勤奋,而不是要你做到勤奋。明德也是,知道自己的德行,明白自己作为,至于具体什么德行什么作为却是没有规范。
柳寻鹤的父亲如此,所以柳寻鹤也是如此,更是造就了柳寻鹤这样放荡不羁却又言而有信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父亲从小的教育,估计金陵酒楼那一次,自己也不会耽误行程参加科举,实在不行就把银子还给老板得了。
但是重信和明德告诉柳寻鹤那样做是不行的,如果江南第一楼不能实至名归,那么自己就算失信了,自己也会不耻自己的作为。
天刚蒙蒙亮,王叔就起来了,看着拿着扇子发呆的柳寻鹤,王叔没有说什么,却是拍了拍柳寻鹤的肩膀,示意该出发了。
柳寻鹤现在也是明白了王叔的担心,刚才母亲的信里已经说了,这回去绝对是不太平的,而王叔也这么认为,那么肯定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现在虽然还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想来应该是快了的。
收起冷玉扇,柳寻鹤和王叔又开始上了路,今天应该就能够离开陕州地界了,柳寻鹤想到。
而这个时候的刘府,刘维却是咬着牙恨恨的说道,联合周围几个城通缉柳隐和他身边那老头。其话语之之狠毒,其面目之狰狞,却是让周围的家丁吓得唯唯诺诺,赶紧出门通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