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鹤一听却是一下子从悲伤中恢复了许多,姜小娘却是说道,该来的的终究是来的,今天就把恩怨了解了吧。
柳寻鹤没有懂母亲的意思,不过却是知道母亲是不希望自己走,却是对王叔点了点头。
王叔看着母子两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是说道,现在走还来得及。
柳寻鹤没有说话,却是对这娘亲说道,娘,还没有告诉我呢。
王叔看着两人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是说道,我尽量吧。
言语中却是极尽萧疏之意,柳寻鹤看着往门外走去的王叔,却是轻轻的说了句,谢谢。
王叔的肩膀微微的抖了抖,没有说话,出门后却是把们关了,一到影子却是映在了门口。
柳寻鹤心里一阵感激,凭借这人的武功完全可以自己走的。
姜小娘这才注意到刚才出去那个人,却是问道,隐儿,这人是谁?
柳寻鹤笑着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
门外的王叔肩膀却是又抖了抖,没有说话,至于心里想的什么却是不知道了。
柳寻鹤没有在讲王叔的事情,却是问道娘你继续说吧。
姜小娘一听却是说道,隐儿,娘亲给你讲了,但是你千万不要恨任何的人,他们不论怎么做都是我们的亲人,你不要恨他们,你要好好的活着。
柳寻鹤听了却是久久无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自己父亲母亲三人的悲剧,自己怎么可能不恨人,不过为了让娘亲放心却是说道,嗯。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不服气却是故意答应的二字,姜小娘似乎又看见了当年柳暮松的影子,一样的倔强。
原来柳寻鹤母亲当年嫁给柳暮松却是私奔的原因,当年父亲一曲《忆故人》博得母亲芳心,但母亲的家人却是没人看得起这个异国他乡的浪子,后来母亲便随着父亲私奔,隐居在一个小山村。
快乐的时间只有八年,柳寻鹤七岁的时候,母亲的家人终于找到了那个山村,带走了母亲。
后来母亲为了保全自己和父亲,才忍辱嫁给了现在刘维。
而刘维就是姜小娘的未婚夫,这刘维对于姜小娘也是情根深种,本来当年姜小娘私奔之时,刘维已经到了娶妻的年龄,一直等到七年后姜家将姜小娘找到,然后又娶了过去。这些年来刘维更是事事顺着姜小娘,包括在陕州城不许打听谈论刘府姓姜的人,这种机会病态的命令,就是刘维下的。
另外姜小娘不习惯深宅大院,所以刘维给修了这小阁楼,姜小娘忘不掉柳暮松以及柳寻鹤,刘维便同意姜小娘每年去山村住上几天。
这个时候柳寻鹤的迷惑终于揭开了,母亲之所以在自己离开后一年来,就是有人监控着自己,所以自己父子走了一年之后,母亲便去了山村。
为什么母亲会在清明节的时候去呢?原来是刘维告诉母亲,自己父子已经死了,母亲是回去祭奠自己的。
柳寻鹤听了却是不知道说什么,这个刘维对于母亲可谓是真的爱的,而且是一种病态的爱恋,但是奈何母亲和父亲两情相悦。
似乎母子心灵相通,姜小娘却是问道,隐儿,你既然还活着,那么他们说你们死的消息就是假的,你父亲现在吗?
听见母亲的问话,柳寻鹤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却是讲起了当年父亲病逝的那个夜晚。
那一晚下着小雨,下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瓦上、石头上,让人听起来却是有些烦躁,其实柳寻鹤平时非常喜欢雨的,只是那一晚自己非常的讨厌。因为病榻上的父亲,今天气色却是越发的差了。
天似乎黑得比以往要早了些,柳寻鹤摸着黑把家里今天刚下的一个鸡蛋给煮了后,却是发现天已经黑了。卧室里的父亲,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柳寻鹤却是没有再去注意天色的问题,赶忙端着鸡蛋去了卧室。
卧在床上的父亲,已经被病魔折磨的容颜憔悴,柳寻鹤赶忙端了过去,但是父亲吃了一口却是没有吃了。
柳寻鹤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知道父亲就是这样的脾气,自从七岁母亲离开以后,父亲就变得孤独了,从来是一个人望着天,看着远方,有时候会吹奏一曲,除了必要做的事情,其他时候都在一个人沉思。
突然间,父亲却是说道,隐儿,我看见你娘了。
柳寻鹤一听却是起身四顾,却是没有发现什么。一看父亲却是已经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小娘小娘。
柳寻鹤轻轻的拿起碗,父亲剩下的蛋给吃了完,柳寻鹤知道这个是没法隔夜的,隔夜就坏了。
柳寻鹤将厨房收拾干尽,却是准备躺下的时候,却是突然看见柳暮松已经醒了过俩,正靠在床上,看着柳寻鹤。
柳寻鹤看着父亲的脸色已经好了些许,心里却是十分的高兴。
柳暮松的精神却是好了许多,但是柳寻鹤后来才知道那叫回光返照。
此时的柳暮松对着柳寻鹤说道,隐儿,去把弄月箫拿过来。
柳寻鹤一听赶紧点了点头,却是去书房拿箫去了。
出了书房柳寻鹤拿着箫,却是发现柳暮松正立在屋檐下面,看着外面的纷纷细雨,柳暮松回头一看柳寻鹤,却是向柳寻鹤找了招手,柳寻鹤快步走了过去,把箫递给了父亲。
柳寻鹤那时候心里是开心的,父亲已经好久没有弄箫了,自己问的时候他说没心情,其实自己知道是没力气,今天父亲却是突然起床,那就表示父亲快要好了,柳寻鹤是这样想的。
弄月箫箫是自己父亲传下来的,柳暮松像爱人一样摸了摸弄月箫,那表情却是沉迷其中,柳寻鹤知道父亲马上就要开始了。
柳暮松吹奏起来,箫曲依旧是《忆故人》,他回忆起了当年自己初次和相遇的美好,自己一曲《忆故人》情挑小娘,后来就是为了和自己私奔,她用自己身上最贵重的一支簪子送给家丁让家丁开门的决绝,后来就是自己在山村隐居建立爱巢的快乐,以及那也洞房花烛虽然只有两人却是依旧难忘,后来隐儿的初生,再后来三人幸福的家庭。
这些都是柳寻鹤听的出来的,父亲每一次都会吹到这里,所以自己听的忆故人都是快乐的,虽然里面有着各种惊心动魄的曲调,虽然箫声本身呜咽,但是终究还是有着幸福可以怀念,父亲似乎也沉浸在那样的回忆里。
不过今天柳寻鹤却是发现父亲没有像往常一样,把箫收起来,而是突然又起了一曲。
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柳寻鹤想。但是却是被父亲的箫声吸引了,因为柳寻鹤感到了这一曲无与伦比的忧伤,是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此时的柳暮松却是想到了妻子离开后的种种,一时间似乎用尽了生命在吹奏,其声凄凄婉婉,郁郁绝绝,如同旷野马齿,边塞秋风,让人听了后不由得悠然泪下。
柳寻鹤至今还记得父亲那晚的每一个指节的跳动,每一个音符的处理,但是自己却是从来没有冲出父亲的效果,也许自己没有父亲那样刻骨铭心吧。
一曲终了,柳暮松放下弄月箫,却是突然一口鲜血吐出了出来,柳寻鹤赶忙去扶住父亲,柳暮松却是淡淡一笑说道,这是多年的淤血,吐了就好了。柳寻鹤信以为真。
不过看见父亲吐血,柳寻鹤还是把父亲扶回了床上,坐在床上的柳暮松却是看着手中的弄月箫说道,隐儿,这是我们柳家时代相传之物,为师今天就传给你了。
柳寻鹤有些不解的看着柳暮松,柳暮松微微一笑说道,为父病好了,就不弄箫了。
柳寻鹤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的柳寻鹤,柳暮松其实还是非常的欣慰,这么多年自己都是他陪伴的,他是小娘的孩子,也是自己爱情的结晶。这个孩子十二岁便跟随自己从周国走路回南唐,路途中却愣是没有交一次苦,这些年自己却是亏欠这孩子太多了。想到这里柳暮松却是说道,隐儿,今晚和为父一起水吧。
柳寻鹤一听却是十分的高兴,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和父亲一起睡了,因为父亲说男人从小就得像男人。柳寻鹤敏捷的爬上了父亲的床,然后靠着父亲睡了下来。
父亲更是柳寻鹤讲了一些故事,自己小时候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故事。不过讲着父亲却是睡着了,嘴边还一直叫着小娘小娘。
柳寻鹤知道小娘是母亲的乳名,自己却是经常听见的,就在父亲声音越来越小,柳寻鹤以为父亲睡着了的时候。
柳暮松却是忽然睁开了眼睛,对这柳寻鹤说道,隐儿,刚才你母亲告诉我,你的字取好了,就叫寻鹤。
柳寻鹤看见这个时候的父亲脸色却是差的一塌糊涂,本来十分明亮的眼睛却是已经变得十分的浑浊,这是柳寻鹤从来没有发现的问题。不过还是对这柳寻鹤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柳寻鹤的答应,柳暮松对这柳寻鹤微微一笑,却又是转眼睡了过去。柳寻鹤不会忘记父亲的最后一次微笑,那就像落在自己血液里的东西一样。
柳寻鹤又听见父亲叫嘟囔着叫小娘小娘,在小娘声里柳寻鹤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想来柳寻鹤却发现柳暮松已经驾鹤西去。
讲到这里,姜小娘已经泣不成声,一个至死都没有忘记自己的男人,是值得自己这样对待的,也值得自己用一生去回报他。
这个时候王叔却是把门一下大开了,柳寻鹤向门外看去,才发现小阁楼外已经被明明暗暗的火把所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