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毛在老先生家中已惬意地逗留了两日,这两日里,老先生对他倾囊相授,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多年来在易学领域苦心钻研的心得一一传授于他。每一个观点,每一条见解,都仿佛是打开神秘易学大门的钥匙,让范二毛如获至宝。
这日中午,用过午饭之后,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堂屋的地面上,给整个屋子增添了几分温馨与静谧。范二毛与老先生又像往常一样,在堂屋交谈起来。老先生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缓缓开口道:“二毛呀,这两天咱爷俩交流了不少,我真的打从心底里高兴你能来看我。这时间过得可真快,眼瞅着你也要走了,最后呢,我再给你讲讲易学里的第三大谬误——应灾论。”
老先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这应灾论的根源呀,其实在于儒学的格物致知。它把人比作物品,认为人生来就已被分类,格局既定,仿佛从出生那一刻起,命运就被框定好了。比如说,你要是被认定是贵人,有当官的命,那天生就该做领导,仿佛这是命中注定的轨迹;要是被认为是富人,命里有钱,那就该成为像胡雪岩那样富可敌国的人,一切皆由命定,半点不由人。所以就得认命,得清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要乖乖顺从,不能有丝毫反抗的念头。同样,要是你是穷人,遇到灾祸,那也被说是天命如此,必须认命,不能有任何怨言。”
老先生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凝重,继续说道:“这应灾论最大的问题,就是给命运定性、定格,从思想意识和精神层面给予人们定向暗示,让大家认命,顺应所谓的天理,不要与天抗争,不要与人争斗,也不要和自己的命运对着干,更不能对抗特权。遇到灾祸就顺从,碰到强者就屈服。这种理论出自孔子的救世理念,流传了几千年,也教化了世人几千年,在中国人的心里慢慢形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思想意识,从精神领域给人定向暗示,叫人认命顺天。你说,这难道不是谬论吗?肯定是啊!中国早就该摒弃这种思想了,连孔子自己可能都不信的东西,却让天下人都去坚守,这能不可恶、不愚蠢吗?”
说到这里,老先生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就拿诸葛亮来说,他六出祁山北伐曹魏,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像他那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难道算不出出征会不会失败吗?肯定能算出来。那为什么明知出征必败,却还要坚持出征呢?这就是‘不应天’,是一种信念。不去顾虑当前的不足和困境,勇敢地直面现实,勇于抗争,勇于挑战,毫不畏惧地向前,这就是‘不应天’的具体体现。”
老先生微微停顿,目光柔和地看着范二毛,语重心长地说:“人啊,要了解自己,认清现实,但不要信天信命,要勇敢地向前,敢于面对现实,勇于化解矛盾,努力解决当前的困难,这才是人类最具智慧、最有爱心和勇气的精神表现。人不能总是把思想放在首位,老是用思想去教化人生,而应该从精神上坚定信念。”
老先生轻轻拍了拍范二毛的肩膀,继续说道:“这应灾论,恰恰就是思想优先的具体表现,是人类在无力改变世界的初期阶段所产生的思想意识,放到现在来说,属于人类的低级思维结构。而‘不应天’才是人类能够站在更高层面,拥有精神信仰的高级思维界面。只有站到这个精神领域的高级思维界面,你才能成为一个成熟的、具备客观逻辑思维的人,你的人生才会宽广无比,充满光彩。应灾论只是一种文化,不是文明,文化有局限性,而文明没有,文化是文化,文明是文明,文化永远告诉你这些不能做,那些不能为,而文明永远告诉你公平正义是人之本,抑强扶弱是社之基。”说到这儿,老人停下话语,慈祥地看向范二毛,眼中满是关切,问道:“今天走不走呀?”
“走,走!来时请了两天假,如今都三天了。得走。”范二毛赶忙回答道。说罢,他站起身来,恭敬地向老先生和一旁的老大娘告辞,而后便迈着匆匆的步伐往县城赶去。
闲话少叙,待范二毛进入县城时,天边的太阳已经渐渐西斜,天色已近黄昏。橙红色的余晖洒在县城的大街小巷,给整个县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范二毛简单吃了些晚饭,在对老先生两天教诲的感慨与感激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轻柔地洒在范二毛的脸上。他悠悠转醒,洗漱完毕后,仔细地整理好衣服,便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
来到大马路边,范二毛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等待单刘胥来接他。站了一会儿,范二毛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咕噜咕噜的叫声仿佛在提醒他该吃点东西了。于是,他朝着路边的早餐点走去。
到了早餐店前,店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热闹非凡。范二毛找了个空位坐下,对着忙碌的老板喊道:“老板,来一碗豆腐脑、一个烧饼和两根油条。”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豆腐脑、金黄酥脆的烧饼和两根油条就摆在了他的面前。范二毛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正低头吃得香甜之时,一只手突然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范二毛吓了一跳,手中的烧饼差点掉落在地。他抬起头望去,更是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无巧不成书,你猜拍他这一掌的是谁?正是前几天酒桌上提到的范甘妮。
范二毛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看着站在面前,既漂亮又带着一股彪悍劲儿的女人,不禁迟疑起来。倒是女人笑吟吟地望着他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俺正在找你呢,前几天去了你们朱庄,村里人说你老多年前就不住那儿了。我正愁找不到你呢,今天可算在这儿逮到你了,这可真是天意啊!哈哈……”女人说罢,爽朗地大笑起来,那笑声清脆响亮,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她伸手拉过一个凳子,一屁股坐在了范二毛对面。
范二毛嘴里还塞着烧饼,等嚼烂咽下去后,叭嗒叭嗒嘴,瞪着惊讶的眼睛问道:“你咋来这里了?”
“看大哥你说的,我咋不能来这里呢,我就是这里人呀。”女人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家不是在东街住吗?你咋来这里了。”
“哦,哦哦,你是问这啊!这里面住着一个拉沙子的。”女人一指前面的平房说道:“俺工地上缺沙子了,打电话他不接,我就趁早晨来他家堵他哩,谁知道他昨天去拉沙子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堵了个空。这不,正想坐这吃点早餐呢,说来也巧就看见你了。”女人笑呵呵地说着,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高高的鼻梁下,厚厚的嘴唇上下跳动着,语速极快,声音响亮,一听就知道这是个快人快语、心直口快的人。
女人又喜滋滋地说道:“刚才我还不敢认你呢,怕认错人了。看了好半天才敢认你,仔细一看,还真是你,还是老样子,就是胖了点,这衣着也整齐多了,现在干啥呢?”
“跟人跑腿哩。”
“在哪儿啊?跟着谁呢?不算卦了?”女人望着范二毛,像连珠炮似的发问。
“范先生。”范二毛正要回答,就听到马路对面单刘胥在冲他喊叫。
范二毛听见叫他,便想站起身来,谁知刚抬起屁股,又被女人摁住了。
“别走,我正找你呢,有个急事找你,前几天去你家找你,听村里人说你师傅死后你就走了,没人知道你去哪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今天可算逮住你了,你不能走呀,你走了我上哪找你?”女人急切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担忧。
“好找,我不走了,就住在这。”范二毛一指他住的方向说:“我就住这里,妹子,这会儿我真不能跟你在这儿说话,端人家的碗,就得听人家管。这不,他正等着我去上工地呢。”
“上哪?”
“去包老板家。”
“哪个包老板?”
“北关的包老板。”
“哎呀,不就是包武德嘛,我们认识。你别走,我还有事情问你呢。”
“范先生,范二毛。”对面的单刘胥不耐烦地又喊了起来。
范二毛抬头望了一眼,然后放下筷子,喝完最后一口豆腐脑,又要站起,屁股刚离开凳子又被女人摁住了。
“急啥!”女人大声说道,脸上泛起不悦之色,焦虑之情溢于言表,急切地说:“不就是包武德嘛,就说我找你有事,今天不去了。”
“咦,咦,可不能。这样吧,你记住我的BP机号码,待会你联系我。中午,中午我下班回来,专门找你,中不?”说罢,范二毛把BP机号码告诉了女人,胖女人这才缓和了脸色,笑着说:“中,那我中午再过来,到时候我传呼你。你不知道,我找你可是真的有急事呢。”
“中,中。你放心,今天中午我啥事不干,专程回来等你。”范二毛说罢,站起身来,小跑着向马路对面走去。走到单刘胥面前,回头望去,那女人正朝这边看着,范二毛挥挥手,便坐上单刘胥的摩托车一溜烟儿走了。
到了中午,范二毛刚走出工地大门,腰里的传呼机就“滴滴滴”地响了起来。范二毛赶忙抽出腰间的传呼机一看,上面写着:“你在哪?”范二毛一看就知道是范甘妮找他,于是也没跟单刘胥打招呼,出了工地大门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小城不大,街道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不到半小时,范二毛就走到了自己住的小区。然后他就近找了个能打电话的地方,低头从腰间抽出传呼机,找到对方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打完电话,范二毛就站在电话亭旁等待。
没过多长时间,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的正是范甘妮。范二毛快步迎了上去,就见范甘妮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望着范二毛笑着说:“你还真守信用呢,看来还是老样子啊,没变。”
“看你说的,变啥,穷人脖子硬,一头撞死不回头。俺就这命了,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变啥?”
“穷啥?我看你一点也不穷。看看你这穿着,哪像个穷人?”女人笑着说道。正说着,身后走来一人,手里拿着个手包。女人拉住那人,向范二毛介绍道:“这是俺男人,你们认识一下,他叫周大福。”女人介绍完,看了看范二毛又说:“你住在哪?咱们去你屋里说话,站在路边也不是个说话的地儿。”
“不用去他家了,眼看晌午了,咱们找个饭店好了,边吃边说。”女人的丈夫说道。
范二毛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人,看后心里不禁赞叹。只见这人颧骨高耸,面方耳正,眉清目秀,眼睛圆而深陷,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伏犀骨隆起,鼻子大如悬胆,给人一种威严之感。唇齿搭配得宜,说话时声音清晰有力。个子虽然不算太高,却气宇轩昂,声音清爽,面色赤黄,貌色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范二毛心想:这人必定是一个刚直坚毅、仁至义尽之人,这对夫妻还真是般配,男人贵气缠身,女人富气十足。
再看这夫妻两人,鼻梁高耸,鼻翼两边丰满,就如同鼻隆厨灶两边丰;金甲柜上千仓盈,寓意着财富丰盈。生来便似拥有天高与地厚的福泽,想必日后荫及儿孙,必定满堂红。范二毛看罢,感慨万千,正在暗暗思忖之际,就听这男人说道:“老兄,走,上车。”
三人上车后,小轿车缓缓启动,沿着街道行驶。没过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大酒店前。范二毛下车一看,这大酒店的门脸虽然比不上望月楼,但也颇为不凡。门口的大理石台阶干净整洁,门头上挂着一块醒目的招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走进酒店大堂,地面光洁如镜,映出人的倒影。服务员笑脸相迎,“上二楼,找个清静的房间。”那男人冲着服务员说道。服务员转身向二楼走去,回头笑着说道:“三位请慢走,小心楼梯滑。”说着便引领着三人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另一位服务小姐接着他们,把三人引进一个不大的房间。进了房间,只见窗明几净,屋里十分清洁卫生,中间摆放着一张圆桌,上面铺着洁白的桌布,靠门口有一个小桌子,桌上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服务小姐把三人让到座位上,转身就去倒茶。
没等范二毛坐稳,就听范甘妮问道:“范先生,你啥时候来的?”
说来话长,范二毛简单扼要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刚要切入正题,问范甘妮找他有何事,这时腰里的传呼机突然响了。范二毛从腰间抽出传呼机一看,上面写着:“速来望月楼。”落款是包武德。
范二毛看罢,犹豫了起来,想站起身来。就听范甘妮问道:“谁传呼的你,啥事?”
“包老板传的,大概又是去喝酒哩。”
“不去,不去,就说有事去不了了。”
“那我下楼回个电话。”
“不用,这有电话。”范甘妮说着,从她丈夫手包里掏出个类似电话的东西,递给了范二毛。
范二毛没敢接,他知道这东西能打电话,可自己从来没用过,不会用。迟疑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说道:“我还是下去打吧。”
“不用,你告诉我电话号码,让你老弟打通了,你说话。”范甘妮说着,把电话递给了她男人。
接通电话后,范二毛简单说了不能去的原因,便挂了电话,望着范甘妮问道:“你这么急着找我,啥事啊?”
“要说事情不大,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这几天我都急死了。”女人语速很快,急匆匆地说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是他们得知县里要在东关建一所完全中学,这个工程规模可不小,占地几百亩,听说计划要建办公楼、教学楼、宿舍楼好几幢,再加上校园附属工程,工程造价高达几千万元。这工程在县里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工程了。
原来她找了本家近族的叔伯兄弟,也就是在教育局当局长的哥哥,名叫范甘迪。这人原本已经答应她,承诺把这个工程交给他们。可是最近她听说北关区的包武德插手了此事。这事儿来得突然,而且十分棘手,谁都知道包武德财大气粗。说到这里,就见范甘妮撇着嘴说道:“俺那叔伯哥哥就是个好色之徒,听说还收了一个包武德酒楼的小姐,不用说一定是包武德送的。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软。现在他立场不稳,对我们这边是只字不提,也不给个回话,就把工程的事儿搁置一边了。他一直不表态,可把我和你兄弟急死了。你给测算一下,看看情况,该给的东西都给了,该送的钱也送了,这要是工程拿不下来,我们可就亏大了。”范甘妮一口气说完,望了望范二毛又道:“我找你就这事,就是想让你看看,这工程我们能不能接下来?”
正是:
鼻隆厨灶两边丰,金甲柜上千仓盈。
生来天高与地厚,荫及儿孙满堂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