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带着千千，缓步的向门外走去，好像还等待什么。
不出杨柳意料的是，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挽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牛孝天的身上，杨柳并不知道，他和千千转身向外走去的时候，牛孝天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很显然，牛孝天知道他们的到来，他尽量避免和杨柳目光相对，目光也是闪烁不定，和刚才的镇定自若判若两人，是不是因为觉得问心有愧？
杨柳走出了基尤的府邸，伸了个懒腰，呼了口气，喃喃自语，“虽然远远没有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但是现在，已经露出冰山一角。”
“杨柳，虽然我知道你以前说的有道理，可是我总觉得你现在很消极。”千千低声中带有不安，“你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举动。伯父也不出手，四叔又离开了这里，司徒空下落不明，牛孝天看起来，又站在了沈爷的那面。最少他参加这个宴会，并没有和你说。我对你又无法帮助，我怎么觉得，觉得……”
千千看不出杨柳的心思，止住了下文。杨柳还是笑，并没有什么沮丧。他在失意的时候，向来都是和独狼一样，在没人的地方，舔着自己的血淋淋的伤口。他不会在众人面前表现他的痛苦和孤独！
“众叛亲离，或者是困兽之斗？”杨柳接了下文，凝视着远方的黑夜。
都说黎明前的那一刻是最黑暗的，但是现在看起来，黎明还很遥远。
“有点。”千千黯然。她不太喜欢杨柳的春风得意，可是更不想看到他的孤独拼搏。
“就算所有的人都背叛我，可是你不会。”杨柳拉住了千千的手，轻声道：“千千，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千千握紧了杨柳的手，目光坚定，“只要你不让我走，我什么都会答应你。”
“怎么会，”杨柳的嘴角一丝涩然，“我虽然能够承受孤独，但是我也害怕孤独，我想让你帮我……”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顿住，身子一凝。同一刻的时候，千千的手已经按到了腰间，杨柳缓缓伸手按住了千千的手，止住了她的拔刀，转过身来，一个人已经低声呼了声，“杨少？”
一个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来到了二人的身后。他的步伐有着猎豹一样的轻盈，块头看起来更和豹子一样，健壮极为的危险，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赘肉。
千千心中暗凛，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不好对付。
杨柳并没有紧张，只是问，“徐头，有事？”
徐头就是徐放鹤，也是司徒空安排在牛孝天身边的贴身保镖，更是豹组的成员。杨柳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心痛。
虎豹两组本来都是司空明负责，司空明和司马照一样，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自己在他们三人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他们在龙虎豹鹰鸽五组的心血，也一直并不比自己少。
可因为自己的嘱托，司空明调用豹组的几个成员来保护牛孝天。徐放鹤是豹组的成员，虽然是外围，但是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东西。现在徐放鹤保护牛孝天，牛孝天又被沈爷当枪使用，不用问，沈爷对自己的龙虎豹鹰鸽五组也有所闻。
其实杨柳知道，就算没有牛孝天，他的五组也不算神秘，对于沈爷来说，了解并不算困难。
沈爷对他知根知底，更是知道他的弱点。他的弱点恰恰是他的强项，一个是女人，另外一个就是朋友！
现在唯一让杨柳欣慰的是，他从来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沈爷是冰山一角，他杨柳的五组何尝不是如此！
以前的话，他可能会和徐放鹤成为朋友，但是现在，他说的一切，都要小心翼翼。
“杨少。我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徐放鹤对杨柳是尊敬的表情，这让杨柳第一次觉得不是自豪，而是负担。他知道很多人尊敬的背后往往是疏远，赞美的含义却是打击。糖衣炮弹打谁都管用，他杨柳也是常人。
“我也一样。”杨柳想了下，“孝天在里面，你们不保护他？”
“是牛先生让我来找你。”徐放鹤沉声道。
“哦？”杨柳没有意外的表情，“他找我什么事？”
千千咬牙握刀，心道这个牛孝天未免太过嚣张，抢了杨柳的风头还来奚落？
对于牛孝天这个人，千千并不熟识。牛孝天就算是火星来的，在她千千的眼中，也不如杨柳的一根手指头。她知道牛孝天是杨柳带出道，也知道后来杨柳失踪，他归到了金梦来的手下，现在这个人一直叫杨柳师父。
可这世上悲哀的往往是，教会了徒弟，却饿死了师父。
牛孝天红遍东南亚，千千知道，牛孝天是个菩萨心肠，千千也知道，牛孝天在很多女人中，还是绝种好男人，这个千千更知道。可是牛孝天只要和杨柳作对，牛孝天在千千眼中就什么都不是，只是敌人！
愤怒归愤怒，千千却不多说什么，她只是看着杨柳的反应。杨柳的平静看起来，这不过是场正常的社交邀请。
“牛先生问，不知道这几天，杨少哪天有空。”徐放鹤恭敬道：“他想找半天，过来和杨少谈谈。”
杨柳笑了起来，“他是忙人，我是闲人，时间应该他安排才对。”
“不能这么说，”徐放鹤有些诚惶诚恐，“牛先生对于杨少，一直都是恭敬有加，他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是他要亲口对你说。现在他要托说的只有一句话。”
“哦？”杨柳眉毛一扬。
“他想说，他也是迫不得己，请杨少原谅。”徐放鹤叹息一声，“杨少，我这三年来，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出来，我知道他，其实很为难。可能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错了，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杨柳截断了徐放鹤的话头，“你是想说，他并不想让我为难，他现在做的事情，看起来和我作对，其实却是沈爷的吩咐？”
徐放鹤有些诧异的点头。
“那你可以回去告诉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杨柳微笑道：“沈门的利益，就是我们的利益，这没有任何冲突。任何人处理好这里的事情，都是沈门的骄傲。我也很高兴他能代替我的工作。”
徐放鹤看起来有些诧异，望了杨柳良久，显然不明白他是真心话，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我相信，牛先生知道杨少这么想，肯定会很开心。”
杨柳笑着拍拍徐放鹤的肩头，“你们都想的太多，尽心的为沈爷做事就好。好了，我还有事，你也要回去保护孝天了。”
徐放鹤听出他结束对话的意思，点点头，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问，“杨少，我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司徒先生，他还好吗？”
“我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杨柳笑容满面，“怎么的，他没有联系你？”
徐放鹤脸上露出忧色，斜睨了千千一眼，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方便的样子，“杨少，你一切小心。”
“今晚的月亮真圆呀。”杨柳突然说了一句。
徐放鹤抬头看看天空，发现是个薄阴天，不由失笑，“杨少真的会开玩笑。”
杨柳眼中光芒一闪而过，也笑着应了句，“生活太乏味，适当的玩笑，有益身体健康。”
徐放鹤苦笑下，转身离去。杨柳望着他的背景远去，嘴角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又说了一句，“今晚的月亮真圆呀。”
千千忍不住的笑，“杨柳，你到底说什么，让人莫名其妙。”
杨柳淡淡道：“千千，这个徐放鹤有问题，你要小心。”
千千一凛，“他是牛孝天的人，当然会有些问题。”
杨柳叹息一声，“看来我也看错了很多事情，徐放鹤本来是我豹组的成员。”
千千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那他出了问题，是不是说你的豹组也有了问题。”
杨柳摇头，“那倒不是。不过现在我的身边，看来除了你，眼下真的没有什么人可信。司空明和我有约定，无论新老豹组成员，和我联络，一定要有暗语才可相信。这也是他为我确保所有的人可信的一个原则。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人会永远的忠于豹组。我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在网上得到他的暗语，人虽不变，暗语却会经常改变。徐放鹤没有得到暗语，这就是司空明通知我，此人不再可信！”
千千瞋目结舌，“杨柳，这么说，你刚才说的那句，今晚的月亮真圆呀，就是你们的暗语？”杨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