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大陆,南月国,知仙城。
自两千年前的一场浩劫后,天道大陆的修道界再无起色,虽然宗门家族众多,但能移山倒海,毁天灭地的大能之人再没出现。
奔雷剑门坐落于知仙城,是南月国四大巨擎势力之一,其下拥有两峰一谷三脉,高手众多,弟子无数,是南月国数一数二的大宗门。
刚才还晴空万里,没一会就乌云压顶,湿冷的风吹在身上冷到了心里,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寒进了骨髓里。
“好了,别打了,估计他也活不了了,再不走,就遭雨了。”丁宏眼看就要下大雨,牛肚也已经活少死多,便打算离开。
丁宏为奔雷剑门寂日峰一脉的优秀弟子,平日欺软怕硬,丈着自己的师尊是寂日峰的长老,没少欺负人。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回头补充道:“以后别去食堂偷羊腿了,那里的厨师是我亲戚。嗯,还有,你可以和我决斗,不过要以挑战贴的形式给我,不然我师尊不会同意,我给你两个月时间。”
“生死战!”颜渊低着头,双拳紧握,浑然不知指甲已深深嵌入肉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只留一袭青衫在狂风里猎猎作响。
除了这吼声,风声雨声似乎都停止了,入耳的只有这三个带着不共戴天仇恨的字。字字入耳,字字诛心。
丁宏在听到‘生死战’三个字的时候脚步明显顿了顿,他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颜渊,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可怕了?
“你敢是不敢?莫非是怕了?”颜渊抬起头,双目血红,怒视着丁宏等人。
“丁宏师兄是我们年轻一辈资质卓越之人,怎么会怕你?何况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就是,就算你现在开始修道,两个月后也是废物一个。”
“我依你便是,两个月后生死战。”丁宏听自己人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便爽快答应了下来,随即速速离去。
修道一途,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低级可向高级挑战,高级可以拒接,一旦接下,双方必须完成挑战,以此来解决恩怨。生死战即在挑战的基础上不论生死,至死方休。
雨势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黑,分不清远处是山还是雨。颜渊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牛肚,心里悲凉到极点。下午还一起欢笑戏水,一起沐浴阳光,现在怎么会成了这样。
牛肚是颜渊最好的朋友,下午他们背着老爹一起偷跑出来戏水,没想到居然遇到丁宏。
丁宏故意生事,强夺牛肚的草鞋,以此来达到教训牛肚的目的。牛肚的草鞋是其母亲生前给他编的最后一双,对于这双草鞋,牛肚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牛肚本来身高体胖,发起狂来的他还是有些蛮力气的。让丁宏在掉以轻心的情况下吃了亏,所以自命不凡的他对毫无关系背景的牛肚下了狠手。
不知道为什么,颜渊的小院除了牛肚一家人,基本上就没人来过了。偶尔有穿着奔雷剑门门服的人来,也是取了丹药立即离开。
颜渊从小和牛肚一起长大,只有牛肚一个朋友,看着他孝敬父母,看着他对自己父亲的尊敬,看着他对朋友的真诚。如今却看着他被别人欺凌,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一步,一步,颜渊感觉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似的,他艰难地走着,每一步似乎都下了很大的决心。
实力,此时的颜渊急切地想拥有。要是自己能有丁宏那样修道者的力量,牛肚也不会躺在这里不醒人事。
“牛肚,你快起来啊,天黑了,牛伯还家等我们呢,他一定急坏了。”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滚滚而下,颜渊却浑然不顾。
终于,颜渊走到了牛肚身边,脚下牛肚的血溶进雨水里淌过,鲜红的颜色告诉他,现实是如何残酷。
“牛肚,你不能死,你死了,牛伯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你死了谁帮我摘果子,谁帮我偷羊腿,谁帮我挨揍?你不能死,绝对不能!”开始很是低落,很是伤感,最后却是无比的坚定,是绝对的命令。
颜渊抬头望天,稚嫩的脸庞在雨里是那么渺小,瘦小的身体在风里是那么脆弱,但那愤怒的眼神是那么坚定。
不知道为什么,颜渊自懂事以来,老爹就一直告诉他不要修道。甚至当颜渊提及修道一事的时候,迎来的却是老爹无情的家法。
很多次,他都想告诉老爹:在这个世界上,你不修道就只能被别人欺负,被别人踩在脚下。想要活得有尊严,就必须拥有让别人忌惮的实力,拥有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能力。
看着寂日峰的弟子一个个如神似仙,颜渊心里很是羡慕,如果自己能有这样的本事该多好,最起码不会经常被他们欺负,今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看着面前的牛肚,颜渊无法向牛伯交代,更没有办法给自己交代。
不知何时,颜渊身后出现一佝偻老者。他的出现不带一丝预兆,甚至于颜渊根本不知道自已的身后多出了一个人。
狂风吹在老者的身上,带不起一丝动静,哪怕连衣角都没有飘摇一下;暴雨落在老者的衣服上,看不见一丝潮湿的痕迹。
“唉,颜康这小子到底怎么想的,这么好的苗子,居然不让他修道?自己的天赋不行就算了,干嘛要拖累自己的儿子?也罢,看在你我不浅的交情的份上,我就帮你儿一次,以偿还当年我对你们夫妇的亏欠。”
老者默默站在雨里,无色元力悄然凝聚,化作丝丝透明的游离丝,穿过层层雨幕,最后神鬼不觉得没入颜渊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老者的身影慢慢模糊,最后彻底消失,就跟从没出现过一样。只留似有似无的叹息声在风雨里回荡:“希望这精纯的本源之力能激发你胸口传承来的道意印记,助你早日入道,莫错过了大好的时光。只是颜康这小子不要怪我多事就好,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啊。”
颜渊站在雨里,他胸口的胎记乍然七彩光芒一现,由于光线极其微弱而又一闪而逝,他根本没有一点察觉。
青衫之下,胎记不再如同以前那样模糊,似有似无地慢慢变得清晰,最后直到呈现了近似太极的图案便不再变化。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颜渊全身心沉浸在悲痛于愤恨中,对于这些变化,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与此同时,寂日峰山腰小溪旁的草屋内传出一段对话。
“老爷,您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您这来回跑几趟了,这外边风大雨大的。”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老爷,您放心,要是牛肚回来,我定会通知您。少爷定是和牛肚一起出去玩,遭遇了狂风暴雨,一时耽搁了,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
“牛轩,我出去寻找一番,要是他们先回来了,你帮着照看一下。”
夜幕里,一人踏空而行,在风雨中疾掠,速度快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