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圣地入口处,慕容月看着画面里的颜渊,心也凉到了极点,她双目无神,整个人如坠冰窖。
曾几何时,她亲眼看着颜康被人暗算,却被众多束缚拖累,她错过了表明心意的机会,为此她终日悔恨流泪。于是她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颜康之子颜渊身上,多少次,她差点没忍住要告诉颜渊她跟颜康的故事,但是她终究还是没开口。
可是现在她又是亲眼看着颜渊在魔兽群中挣扎,她仍然无能为力。她恨自己,她悔当初,她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殷红的鲜血从指缝中滴落。她不觉得痛,因为她心里的痛已经使她麻木。
“渊儿!”慕容月嘴唇动了下,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她的天空曾经灰暗过,但是颜渊给她带来了一丝光明,她努力追逐着这条光线,她害怕黑暗。终于,这条光线变得清晰,变成了一片光明,她开心地保护着这片光明,因为她知道,若是失去了这片光明,她将再度进入那无边的灰暗。那样的灰暗里,她是无助的,脆弱的。
可是尽管她如何保护,这片光明终将离她远去。她无法给颜康一个交代,更无法给自己交代,因为他是颜康的儿子,同时他也是自己的骨肉啊。
慕容月明白当初颜康为什么要那么说。在众多强者面前,颜康直接一句话便将慕容月撇开,而一个被冤枉的死人是不会开口解释的。
“唉,师妹,你节哀顺便吧,谁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你也别太难过了,我们还是多想些办法将颜康救醒吧。只是颜康费了这么多心思,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神剑玄天默叹了一口气传音慕容月。
新人圣地,颜渊独自面对数之不尽的兽潮,三尺靑锋大开大合,每一次的挥动,都会带走一部分的元力。
“快点啊,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该死的魔兽,统统去死吧。”颜渊看着树上的李静两人的身影慢慢模糊,知道他们成功了。
“以为老子好欺负吗?不给你们点颜色,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颜渊大吼着,土元力凝聚到极致,充斥着四肢百骸,连皮肤都微微泛起土黄之色。
山沟外,所有人都以为颜渊有了对付兽潮的办法,皆是暗自松了口气,每个人似乎都将自己带入了新人圣地里。颜渊能将最后活命的机会毫不犹豫地让给旁人,就单这份魄力,在场的又能有几人能真正做到?
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由吃惊担心转化为惊喜期待,他们听到颜渊狂放的怒吼,以为颜渊的确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他们满怀期待地看着。
不知不觉,颜渊的行为带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神经,以至于李静等人出现在他们身旁,他们也不曾发觉。
“师尊,颜渊他……”李静一出来,便哭着跑进慕容月的怀里。
李静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慕容月,此时她多么希望自己强大的师尊能进去救颜渊出来。可是,她等了许久,慕容月也没有任何动静。
本来慕容月就伤心欲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已经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努力不让自己失去理智。但是李静的的到来更加刺激了她的悲意。
多少年了,这个女人经历了多少悲欢离合,多少生离死别,她都坚强地坚持着,她没有流过一滴泪水。因为她知道,她还有很多牵挂,她不能为了自己活着,她的骨肉需要她的强大,她必须给他美好的未来,哪怕不能跟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她也要给自己的骨肉最广阔的天。
可是,天地不仁,老天都瞎了眼,这样的灾难接二连三地降临在他们身上。慕容月凄然地抬起头,她要看看这苍天,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滴落,晶莹剔透,动人心魄,她还是睁着眼,尽管阳光烈得刺眼。
李静依旧抬着头,她一直在等着师尊前去救援。但是当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庞时,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师尊也救不了颜渊了,颜渊出不来了。
又有两道微光一闪而过,丁达跟吴多也安全出来了。此时进去的五名优秀弟子,唯独颜渊还困在里边,其他人都安全回来了。
“还我孩儿!”新人圣地里,一道凶戾刺耳的吼声震天动地,自气源渊底部爆发出来。
雷音滚滚,带着无边的煞气和元力波动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一片废墟。土层被层层推翻,一圈一圈向外扩散,整个草地以及森林像地毯一样被层层扫荡。所有地面上的魔兽无一幸免被掩埋,就连天空中飞行的也被元力波及,纷纷掉落,这是新人圣地的末日。
而新人圣地入口,呈现画面的水纹山壁一阵剧烈震动,守护长老面色一红,吐出大口血雾。
画面消失了,山沟还是山沟,山壁还是山壁,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那个青衣少年,毅然让出了空间锁,让出了活命的本钱,最后被无情地掩埋在新人圣地废墟里。
那个少年是他们奔雷剑门新人弟子竞选的第一名,他们依稀记得,在寂日峰,当所有人都敌视他们父子的时候,这个少年却站在自己父亲的面前。对于跺下脚就能毁灭他的人,他毫不畏惧,只为活得有尊严,活得有担当。他轻狂地指着一代宗门之主谩骂,他扬言要让奔雷剑门鸡犬不宁,那时候,他才六岁。
所有人都不说话,新人圣地里发生的一切太让他们吃惊,对于玄蛇,他们看不透,因为他们只能在药王崔平生的身上感受到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忌惮,而药王的实力,没人知晓。而颜渊的事,让他们认识了人的本性,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人们为了自身的利益,不惜残害无辜,视他人如玩物。
但是,这终究不能改变他们长时间积累下来的信仰,实力为尊,想要到达更高的境界,得到更多的好处,必须要有人为他们付出,甚至是别人的性命。
“所有人都散了吧,此地已经没有什么危险。那玄蛇必定是被什么束缚,才不能现出真身,我们之前看到的都是虚影。具体处理办法还是等日后药王回来再做定夺。”守护长老面色苍白无,对于这新人圣地里发生的一切,他也无能为力。好在祖师大能,这新人圣地还算结实,不然新人圣地空间毁灭,破坏力将会波及整个奔雷剑门。
新人圣地,到处都是破坏的痕迹,远远看去像是巨型的垃圾废弃堆,到处是被泥土石块淹没的断树干以及魔兽尸体。比起兽潮爆发的破坏强了不止一倍。
一段巨大的断树干斜没在土石堆中,周围到处都是各种各样魔兽的尸体。呼啸的狂风吹过,带走细碎的沙土,狂风中,树干上零散的枝叶剧烈摇晃,枝干上,一只不知名的昆虫死死地抱着枝条,在这狂风中,它努力坚持着。
“沙沙,沙沙……”狂风呼啸声中,似乎有轻微的泥土翻动声,而断裂的树干似乎轻微地动了一下。
“终于出来了,要命啊。”翻开断树干,一少年爬了出来,污头垢面,头发凌乱,衣衫尽皆破损,比起街头乞丐更是不如。
“虽然过程不一样,但结果也算满意。”颜渊看了看四周凌乱的画面暗自庆幸。
本来颜渊是想好了将自己的空间锁交给李静,自己逃跑到气源渊,那里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魔兽出没的。当时他们站立的地方离气源渊不远,穿过一小片草地便到了。
颜渊深知气源渊是这些魔兽的禁地,越往气源渊去,魔兽会越来越少,自己逃跑的把握就越大,加上自己土元力的防御能力,相信逃回气源渊是可以的。况且颜渊当时还不想离开新人圣地,这里有太多的秘密要自己去探索,到时候开启时间一到,他会被自动传送出去,所以颜渊才能不假思索地让出空间锁。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被玄蛇强大的元力波动破坏的新人圣地已经不具备自动传送功能。
“那两声不一样的吼声到底是什么玩意?还有最后那句话,难道是玄蛇蛋的老妈?”颜渊想到之前出现的恐怖元力波动就心有余悸。
“听那声音的来源,向是从气源渊的方向传来的,那老玄蛇不会就在气源渊吧?难怪那里一个魔兽都看不见,但是自己在哪里两天了,也没见到什么玄蛇啊,到底怎么回事呢?”颜渊虽然身体虚弱地躺在土堆上,但脑子里却一直琢磨着。
“先不去管它,要不是我有土元力防御,还有无极印的护主,再加上这粗壮的树干帮我抵挡,我这小命就没有了。不过老天既然让我活着,我也得对了起它,就让我一个人来看看这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颜渊不顾虚弱的身体,爬起来直接潮着气源渊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