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市,鱼桥居民点。
尽管头顶骄阳似火,却还是阻挡不了幸存者们的“热情”。从收到“集结通知”起,躲藏在楼栋中的幸存者们,在饥饿的威胁下,便各自组成小队,顺着南门向派出所集结。一辆辆面包车在巷道中来回穿插,车身上鬼画符一般,画有:“各位,我们有充足的食物,请尽快赶到派出所集合!”等字样。
这些面包车,是派出所派来指导集结的,更是帮着搬运幸存者的食品物质。
其中一小部分幸存者倚靠门框,驻足观望……他们的脸上还看不到饥饿,他们暂时也有食物,所以不必冒险。
另一些,也就是大多数人,都是背着背包、挎包,三三两两朝派出所方向前进,他们当中有些是失魂落魄,面如彩色。
幸存者分成了很明显的“两派”,相互之间,并无交流。饥饿者看向倚靠在门框上的人,眼神里充满了贪婪。沿路上,结伴而行的饥饿者相互交谈,谈论这个世道、谈论4月29日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
有的巷道里,还会发生争斗,所谓的导火索,不过是一丁点食物……
浑身是血的杨宁,停下了脚步,冷眼看着眼前的争斗。杨宁是在几分钟前步入鱼桥居民点的,走过几条巷道过后,才发现今天鱼桥居民点的情况和往日不一样。最诡异的是,灰死人的几乎完全消失,即使有,也只是孤零零一两只。
灰死人的“消失”,让杨宁觉得是他昏迷前,红巨人与灰死人之间的那场丧尸间的战斗所引起。简单点,就是红巨人把大部分灰死人引走了。
这一切好像都有预谋,在丧尸战斗的前一天,杨宁他们所在的居民楼“大门”上被贴了“集结通知”。第二天,他们还没出发,鱼桥居民点的丧尸们就展开了战斗。于是,在大部分灰死人被引走的情况下,幸存者才能展开集结。
杨宁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脑海里的猜想,太匪夷所思了!人类和丧尸之间又怎么能够合作,哪怕是有着一定智慧的红巨人。
争斗还在继续……
“你个王八蛋!老-子的吃得凭什么给你?”一个络腮胡大汉推搡了一把向他索要食物的人。络腮胡大汉背着一个鼓鼓的背包,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以及一个小男孩。这是一家人,他们是要向南门那边的派出所赶去。
被络腮胡大汉推搡的,是一位消瘦的青年,青年旁边还站着一位年轻女子,大概是一对年轻情侣。青年被推,恼羞成怒,舞着手便要向络腮胡大汉打去。可惜的是,青年虽然比络腮胡大汉高出一个头,但身体太过于消瘦,只能处于被打的下场……
“大哥,给点吧……我……我们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青年被踹倒在地上,忍着络腮胡大汉暴雨般的拳头,换做哀求的语气索要。青年的女友,虽然想帮助自己的男友,可络腮胡大汉的老婆对她虎视眈眈,只要她敢上去帮忙,想必就会出现一场女人间的战斗。
经过此处的幸存者们,有的停留观看,有的装作没看见,匆匆走过。留下观看的,他们脸上表情是一样的——冷漠。极个别的,还露出了看好戏般的笑容。
杨宁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一对年轻情侣,在饥饿的情况下向络腮胡大汉一家索要食物,未果,两名男性起了冲突。
看青年和他的女友,脸色都是很苍白,行动间也有点虚弱,知道青年所说属实,他们两人的确是饿了两天左右。反观络腮胡大汉一家人,除了头发散乱点,面色却很红润,他们应该一直处于饱食状态。而且,络腮胡大汉的鼓鼓背包里,应该全是食物。
目前环境下,所有物质中,食物最为有用!
“妈的!给你,我们一家人吃什么!?要不是我们的食物不多了,我们才不会前往派出所呢!知道吗?到粮站搬运食物是要拼命的!要是真的饿了,留着最后一口气爬到派出所去吧!看看他们会不会像老祖宗一样供你!”络腮胡大汉在打了青年一阵后,感觉发够了气,再踢了青年一脚后,恨恨的说道。
打完、骂完,络腮胡大汉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子就要走人,只留下躺在地上的青年,和准备搀扶青年起来的年轻女子。
在这时,杨宁吼了出来:“站住!”
杨宁吼出这两个字时,心中很纠结,凭他内心想法,他是不想多管闲事的。青年虽然被打,可他有错在先,属于“抢夺”食物那方……因为先例,杨宁比较痛恨抢夺食物的人。可络腮胡大汉也不对,明明有充足的食物,却不愿意分给那对年轻情侣一点。
“嗯……!?”络腮胡大汉一听,瞪着眼睛扭过了头。络腮胡大汉长得比较低矮,可配上身上黝黑的肌肉,和面上的络腮胡子,人长得算是比较凶恶。这一瞪,如果胆子小的人,绝对会被吓住。
“你打了他,骂了他……”杨宁缓缓向络腮胡大汉走去,脚步沉稳,直接无视了络腮胡大汉凶恶的表情,“……他又不是沙包,所以你需要给他一些食物作为补偿!”
“你特么的找抽!?”络腮胡大汉转过了身,并取下背上的铁棍握在手里。
面对消瘦青年时,络腮胡大汉没有动用武器,也不需要,可杨宁不同。杨宁的个头高大,又浑身是血,脸上、胳膊上、脖子上还有着许多伤口。尤其是脸上的伤,几乎是一半的脸成了乌红的血痂,加上杨宁冷漠的双眼,使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戾气。
“再说一遍,留下一些食物,我不想动手!”
“哈哈,吓我?当我是吓大的?”络腮胡怒极而笑,也挪动脚步向杨宁走去,“妈的,老-子知道你没救了,可也不要充当烂好人啊……!”
在络腮胡大汉眼中,杨宁是“没救了”,因为那些伤口,可以明显的看出,大都是灰死人的咬伤。
络腮胡大汉话还在口中,人已向杨宁奔去,手中的铁棍高高举起,作势要打在杨宁头上。周围看热闹的人,冷漠的双眼里多了些兴奋,心中暗想肯定又要有一场架可看了,而且要比之前的精彩很多。
之前的消瘦青年太不经打,一推便倒,他们看的不过瘾。围观的人看在杨宁的个头上,忽视了他身上的伤势和血迹,和络腮胡大汉做个比较,可络腮胡大汉有武器,他们只希望两人势均力敌,最好打出人命。
杨宁的表现让围观者们失望了。眼见络腮胡向自己奔袭而至,杨宁并未慌张,架起一只手,阻挡了袭向自己脑袋的铁棍,另一只手,手掌张开,朝前一握,握住了络腮胡脖颈:“大哥,刚才抱歉。我身上没有食物,如果有的话,就不用麻烦你了……”杨宁放轻了自己的语气,换成了一种恳求态度。
向别人索要食物,不管是为谁,杨宁心中总是有着一丝愧疚。
“滚你的!”络腮胡不吃这一套,眼看自己脖子被人扼住,而且力道很大,挣扎不开,心中更加愤怒,扬起手中的铁棍,在杨宁腰上连续打击几下。
“CAO……”杨宁也渐渐生气,不顾抽打在腰上的铁棍,扼住络腮胡脖子的手一用力,向前一推……“呀!”……络腮胡的身体一个趔趄,直接被推倒在地。
把络腮胡推倒,杨宁继续跟进,一脚踩在了络腮胡胸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只是要些食物,再不给,就是你的命了!”眼见络腮胡还要反抗,杨宁另一只脚踢掉他手中的铁棍,踩住他的那只脚使劲往下用力……
“啊……好、好……我给、我给……”
络腮胡吃痛,被杨宁这一踩,给他的感觉就像一把铁锤砸在了胸上,人都快要喘不过气,赶快求饶。络腮胡的妻子、儿子,看着络腮胡受人欺负,扑着身体要过来帮忙,却被杨宁一个眼神吓退。
“呼……早点说嘛!其实也就是一些食物,分给他们(指消瘦青年和他的女友)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反正我在你眼中也是快死的人了……”杨宁松了一口气,踏着络腮胡的脚也抽了回来,并且开了一个玩笑。
这个玩笑,只有杨宁自己明白,他被灰死人咬伤,是不会再次感染的。
杨宁其实已是强弩之末,从任秀婷所在的小镇,用红巨人身体奔出来,连续奔跑了十多里路程,并沿路破坏路上的轿车、撕扯遇见的灰死人,早将身体的能量消耗殆尽,刚才对付络腮胡,其实是竭尽了全力。
“好,我给。”络腮胡蹲下身体,拉开背包拉链,作势要取出食物。杨宁也在这一时间里转过身去,冲不远处的消瘦青年和他女友微微一笑,示意“你们马上不会再饿了”。消瘦青年也对杨宁感激的点点头,忽然,青年脸上的表情迅速变换,喊出一句:“小心!”
(小心……!?)
“咔——!”杨宁大脑里的疑惑刚刚升起,随即听到自己头骨开裂声,然后就是一阵眩晕……
“TMD,给老-子装横,让你装!”杨宁的背后,络腮胡手中的铁棍还沾着鲜红血液。他刚才趁杨宁不备,朝杨宁脑袋上抽了一下。络腮胡的铁棍是他老婆帮他扔过来的,为他争取了不少时间。
络腮胡才不愿意把食物拱手送给其他人,他不愿意,他的老婆同样不愿意。
杨宁,身体摇晃着,倒在了地上。人刚刚倒地,迎接他的,便是络腮胡挥动铁棍不停的抽打。
络腮胡打得很起劲,放过了杨宁已经够血肉模糊的面门,而是朝杨宁背上、腿上抽打。一边打,还一边咒骂:“来啊!孙子、土狗!让你装,让你装!打死你这条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