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锋双手撑在走廊边缘处，俯视着杨宁，没有任何言语。
杨宁暗自哼上一声，不知怎么的，他感觉他被燕锋鄙视了。可能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这身不协调的军大衣作用。
无论怎样，从气势上，杨宁不想认输，他将身上的军大衣一扯，赤。裸着身体，张开双臂，大喊：“来吧，我尊敬的前任首长大人，我特别为你准备了欢行仪式，以庆祝你的离任……”
“……接下来是，鸣炮时间！”
那些早将枪口对准燕锋的士兵们，听到这句话，齐齐扣动了扳机。
也在这一刹那间，杨宁猛地将身体尽数变化，煽动背后的肉翅飞向空中。
“砰、砰、砰……”
上千发子弹撞击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子弹所击中之物，大都是燕锋身旁的建筑。也有部分，击在了燕锋身上，却在离燕锋身前一米左右的具体，被蓝色弧线阻挡，悬停。
虽然只是部分子弹，可悬停在燕锋身边，就显得密密麻麻了，像是一大块椭圆形金属铁板。
金属铁板上，蓝色弧线四处游走，密集的子弹一颗颗的掉落在地，发出“咔啦咔啦”声。
燕锋抬头：“杨宁，我知道你对我恨之入骨，很想杀掉我，为何不自己下来？”
“嗯……自己下来！？”杨宁用置疑的语气回答，由于变化过全身，声音很是低沉，“你当我傻吗？”
说完，杨宁挥手一招，持枪的士兵们再次扭转枪口，对着燕锋扣动扳机。如果说上一轮，对燕锋的攻击只是试探，那么，这一次就是暴雨般的席卷。
形成雨幕的，自然是无数弹头……
杨宁飞在空中，有幸目睹了这一幕。他原本还认为，凭借人类眼睛或者他的特殊眼睛是捕捉不到这些飞行中的弹头，可子弹庞大的数量，刷新了他的看法。
子弹太多了，杨宁下达的是不间断攻击，再加上持枪士兵们是站在基地走廊上，以一个圈圈方式射击，以至于射击到了对面的人。
一朵朵血花绽放，一个个不幸被对面击中脑袋的士兵倒地。
杨宁咧咧嘴，无奈的下达了停止射击指令。场面再次安静下来，杨宁的视线里，除了散落满地如同花生米一般的弹壳，以及缕缕青烟，居然没有看见燕锋的身影。
“咦？”
杨宁惊呼一声，本能的感到了危险，肉翅迅速煽动，接连往上。
由于第九区基地的特殊设计，导致住宿区与蜂巢之间有着很大的空隙，这也给了杨宁畅通飞行的资本。
“噼里啪啦……”
和闪电相似的声音在杨宁脚下响起，杨宁低头一看，看见燕锋出现在他的脚下，即便是隔着很远，也能看见燕锋脸上的不甘之色。
好险，还好及的拉开了距离！杨宁暗自庆幸的同时，也为燕锋的反应速度咂舌，他居然在短时间内，连奔两三层。
在这之前，杨宁可是飞在了燕锋十多米的上空，大约四层左右。
燕锋的能力，和李毅描述的差不多，有效攻击范围只有二十米左右，甚至还不到。因为蜂巢的每一层高度，虽然不止3米，但也没有5米那么夸张。
“哈哈，你打不到我！”杨宁居高临下的嘲笑着，尽量放大了声音，“来啊，燕锋，来啊……再跑上来试一试……哈哈……只要你跑，我就继续往上飞……”
杨宁的笑声逐渐癫狂，尽管没有人附和他，他还是乐于如此。
“看你这么有力气的样子，先让我的手下，哦不，先让我的属下们和你玩玩。”
一只只丧尸们，嘶叫着、咆哮着冲向燕锋，杨宁只是将双手横在胸前，煽动肉翅，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和杨宁预想中的一样，丧尸们面对燕锋，只是无谓的炮火，甚至连身都近不了，变化为一堆血肉。丧尸们一个个死亡，杨宁脑海中的印记也一个个消失。杨宁并不在乎这些，这一切只是对燕锋的试探而已，动用士兵们试探燕锋远战能力，动用丧尸试探燕锋近战能力。
况且，杨宁的能够控制的丧尸与士兵已经达到了三千多个，还有很大一部分人躲在房间里，没要遭受感染。
如果要和燕锋拼消耗，杨宁足够耗死他！
“呼——喝——呼——喝……！”
下方，燕锋已经气喘如牛，掌心里的蓝色弧线，仿佛也暗淡了些。
他的周围，尽是尸块，他的身上，早已被染得墨红。
连续派上上百个丧尸进攻，杨宁也看出来了，燕锋的格斗技巧不错，很多时候并未使用他的能力，便能抓住丧尸，扭断其脖颈。再加上燕锋身体的特殊性，不会被感染，所以，他能够肉搏。
“滋味如何？”
杨宁暂时停止了对燕锋的进攻，居高临下的嘲笑着：“这一幕，你是不是很熟悉？哈哈！还记得你让肖萧杀我的时候吗？想想我的眼神，是不是和你现在一样？”
“呼呼……”燕锋调整一番动作，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颓废，扬起头颅，不屑的回应道：“哼！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该亲自杀掉你。”
“啧啧……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杨宁撇撇嘴，再度下达对燕锋进攻的指令。
这一次，无论是丧尸，还是持枪的士兵们，统一对着燕锋发动攻击。
丧尸是不惧疼痛的，哪怕是被“自家人”用枪击中，只要不是脑袋遭殃，扑向燕锋的身体是不会停滞的。
有了远程士兵们的枪火压制，燕锋愈加显得狼狈起来，他不仅要面对丧尸的撕咬，还要防御子弹的射击。
无论何种能力，只要使用，都是要消耗体力，哪怕是很小很小，精神上也会疲惫——这是李毅对杨宁所说，他是参照自己儿子的能力，得出的结论。
杨宁就是在等这个机会，等待燕锋彻底筋疲力尽之时。
“啊！！！”
惨叫声，从燕锋口中喊了出来。他一个不慎，被一只丧尸咬到了手指。
“呵呵……叫吧，叫吧，继续……”杨宁微笑着，他期望听到更多的惨叫。
“咦？怎么逃跑了？”
燕锋的做法，却让杨宁很失望，在受伤以后，燕锋竟然选择了绕着圆形走廊朝上奔走。
“还是挺聪明的嘛！”杨宁眯着眼睛嘲讽一句，随后煽动肉翅，飞向隧道处。
如果燕锋向基地下方逃跑，他要面对的是杨宁更多的属下，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的朝来时的方向跑——隧道！
燕锋的奔跑速度再怎么迅捷，也敌不过杨宁的飞行，等他越过一路追赶他的丧尸与士兵们，跑到隧道出口后，杨宁已在那里静静等候。
“去死……！”
杨宁双手上，举着一块大铁板，看见燕锋出现，用力的投掷而去。
铁板是从电梯上拆卸下来的，杨宁原本是打算破坏掉电梯，不给燕锋乘坐的机会，没想在他到来之前，控制电梯的电源早被人关掉了，这无疑是同样想致燕锋于死地的李毅。
“锵、锵……”
铁板摩擦着隧道墙壁，旋转而行，即将触及燕锋时，速度猛然往下降。
燕锋将双手张开，横在胸前，蓝色弧线不住的涌动，抵消了部分铁板的力道。
只是抵消部分而已，事实上，铁板还在前进。看起来宛如是铁板悬停在空中，却只是一秒不到。
“噗”
燕锋的身体倒飞，随后被后方紧跟而来的丧尸们掩埋，再之后，是惨叫，以及从丧尸口中发出的窸窸窣窣咀嚼声。
“哇哦……就这样结束了？”
对于这样的结局，杨宁也是有点意外，他没想过凭借一块铁板，就能将燕锋打到，还打算阻挡燕锋的退路，继续派兵消耗呢。
杨宁想，可能是他的力道太大，燕锋的能力无法阻挡，也可能是他的能力消耗殆尽。
“喂，燕锋！能在你死亡之前问你一件事吗？”
杨宁对正在撕咬燕锋的丧尸们下达了停止指令，只是将燕锋控制住。他有些问题要向燕锋证实，没有打算让他现在死掉。
“哼……哼……呼……”
燕锋躺在地上，四肢全被丧尸含在嘴里，只露出一颗沾满血液的脑袋，即便是这样，他看向杨宁的眼神，还是鄙夷。
“嘁！”杨宁也是不屑的回敬，“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有资格这样看我嘛？”
“问你个事，关于我的记忆，你肯定是修改过，但我想知道我原本是否有家人，是否和资料上写得一样，我是一个孤儿？”
这是杨宁最想知道的答案，在昨晚观看秦龙给他的资料时，杨宁是表现的毫不在乎，实际上却是很在乎。
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背负孤儿的宿命。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瞪着杨宁许久，燕锋终于说话了，“在我眼中，你只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罢了，你还没资格跟我说话！”
听到这样的话，杨宁在沉默。
如果秦龙给他的资料属实，那么远在北方的父母也就是虚假的。
可来到江逸城两年里，杨宁一直和他们通着话，及时是相隔几千里，那种关怀和牵挂，也能隔着手机，在通话里体现。
“好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失败实验品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知道，你现在是要死了。”
杨宁挥挥手，在脑海里冲那些丧尸们，下达了将燕锋杀死的指令。
亲情，哪怕是虚假的，杨宁也宁愿选择相信，所以，无论燕锋说还是不说，他都无所谓了。不说还好一点，等到回到北方以后，他还能坦然面对他的“父母”。
丧尸们展开了撕咬，燕锋却没有继续惨叫，他张着嘴，面色狰狞的吼道：“杨宁，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是没有父母的！两年前，是你主动找上我，希望得到变强的机会……
你的父母，只是假的，这两年，都是我在找人和你通话，为的只是稳住你这个失败实验品！他们是我刻意请来的，哈哈……可我等了两年，你依然只是普通人的状态……以前是，现在也是……”
“嘎嘣”
杨宁垂着头，紧握拳头，捏响五根手指头关节。
愤怒……从未感受过的愤怒，在胸前里蔓延……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哪怕如同泡沫一般的虚幻，也没有！这两年，所谓的“父母”只是在欺骗他！？
原本只是假的也就算了，可没想过，是刻意为之。
听见燕锋还在叫喊，杨宁冷声说道：“给我杀掉他！让他闭嘴！”
杨宁是不需要通过语言给丧尸们下达指令，可实在是太愤怒了，加上以前的恨，已经忍不住目睹燕锋立刻死去。
对于燕锋这个人，杨宁至今还谈不上认知度，抛开他失去的记忆不算，他一共也才见过三次而已。可就这么一个独眼男人，却毁了他一生！
倘若只是欺骗也就罢了，杨宁还希望被欺骗一辈子，他还是那个普通青年，认认真真的打工赚钱，闲暇时分和父母通通话，年龄大上一点，找个老婆，梦想着有钱……
结果，全部都毁了。至从丧尸出现的那一天起，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的噩梦。
另一面，燕锋不再叫喊，他也叫不出了，因为他的脖颈已被丧尸咬得血肉模糊。
死了？就这么死了？
杨宁有点不相信。他想着控制整个第九区基地，就是为杀掉燕锋而准备，没想还没用上多少人，燕锋就这样挂了。
不过没关系，第九区还有用，杀掉燕锋还有其他人，李毅、王焕然……所有和“灰死人”病毒，以及两年前改造事件有关的人，都要死去！
杨宁没有让丧尸们继续撕咬燕锋的尸体，虽然已经面目全非，至少脑袋部位还算完好，杨宁想亲自捏碎这颗头颅。
等待了几分钟，仔细聆听了一番，确定圆瞪独眼的燕锋没有任何呼吸与心跳之后，杨宁才朝他的尸体走去。
“给我滚开……”
丧尸们，面对杨宁的到来，逐渐而退，只留下燕锋的尸体在此。
近了，杨宁蹲下身体，张开手爪，向燕锋的胸膛拍去。
在捏碎燕锋的头颅之前，杨宁想要彻底碾碎这具尸体，以此来发泄他心中的恨与怒。
“咔嚓……”
没有任何意外，燕锋的胸膛彻底凹陷。
“嗯……！？”
伸出手时，杨宁的目光网上一撇，恰好撇家了燕锋脸上的笑容。
尸体，居然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