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剑说风流(四)
当年阿蒙2015-10-27 13:313,328

  殿上虎长晖与田洪苦战几乎脱力,此刻忽觉对方攻势缓了些许,意识到有人出手相助。两人对视一眼,均是大喜过望。

  接凰急回身望,便见一戴着青铜鬼面的白衣剑客,三两剑点倒了他两名飞天卫,不由吃了一惊。左飞觑着他分神间隙,张弓一箭。接凰听得身后尖利风声,款扭狼腰轻轻让过,反身大袖一挥,天罗剑似一道火龙直朝左飞撞去。两人相距甚近,左飞偷袭未中早已心骇,哪还躲得开这势大力沉的一剑?“噗”一声,肩头早着,剑尖长驱直入,洞穿肩头。左飞咬牙闷哼,脸上冷汗涔涔而下。

  云南风正和两名飞天卫纠缠,余光瞥见左飞势危,急忙一剑“惊涛拂云”荡开面前二人,瓮声叫道:“接凰看剑!”接凰闻声,下意识拔出左飞肩头长剑来,飞快地往一旁略开丈许。云南风只是空喊一声,不敢贸然与他动手,心里早已急如火焚:怎么沈子仙的百鬼夜行还未见效?

  接凰冷冷道:“来者何人?”云南风剑尖垂地,变着腔调道:“你这佞贼,人人得而诛之!”接凰听他声音奇怪,知是作伪,不由冷笑道:“阁下既然敢出手,为何藏头缩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必是本座旧相识么?”

  虎长晖等人看见云南风那身白衣,早知是他,虎长晖奋力脱出战局,吼道:“云少侠你不用跟跟这贼子啰嗦,赶紧把他收拾了!”田洪在一旁急使眼色瞪他,虎长晖恍然意识到失言,啊呀一声,一巴掌拍在嘴上。

  云南风听见那句“云少侠”,气得几乎吐血,心里把这黑莽汉骂了十七八遍。

  接凰挥手示意卫士停手,盯着云南风凝视良久,赤眸精光闪过:“云少侠?你是南海云南风?”

  云南风心念飞转,索性装傻到底,叫道:“什么南风北风的,本少侠乃是白衣神剑云少歌的唯一传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衣少侠云不凡是也!你个狗贼有本事放马过来,本少侠不把你剁成肉糊糊就枉为你亲爷爷!”他料接凰多疑,故意抬出父亲的名号,再胡乱编个人物,一通鬼话,说得差点自己都信了。

  “云少歌的唯一传人……云不凡?接凰愕然失笑,笑了一阵,蓦地脸色一沉:“这名字本座闻所未闻,你不要辱没了神剑云少歌的名声。你若不想今夜过后江湖除名,那现在滚出去还来得及。”

  “江湖除名?将军真会开玩笑,你有那本事么?”云南风一边飞快反唇相讥,一边纵身翻回卫文远身边。然而他面上冷笑,心里却是紧张得厉害。

  接凰世之枭雄,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这话可不是玩笑,他手中那天罗剑更不会开玩笑。

  只这几句话功夫,卫文远手下诸将已经重新围拢在卫文远身边,接凰冷眼瞥去,赤眸中不禁燃起几分怒意。

  因了这剑客“云不凡”的搅和,擒住卫文远的最佳良机已经失去。

  不过他并不着急,这个小意外无伤大局,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他目光有意无意往殿顶的暗影里扫了扫,嘴角慢慢浮出一丝诡秘笑意。

  大殿里不知不觉沉寂下来,沈子仙在偏殿望见这头情形,一时间犹豫不决,实在不敢轻易把这毒粉撒出去。一个不慎,可能就把大家都害了。

  她心里正天人交战,背后冷不丁突然升起一个阴沉沉的声音来:“小姑娘,你下不了手?那我帮你好了!”沈子仙唬得魂不附体,张嘴就要尖叫,忽觉肩头、胸前一麻,瞬间全身动弹不得,喉间也发不出半点声响来。那人身影缓缓从她背后绕至跟前,手里正提着沈子仙的包袱。

  借着殿上的灯火,沈子仙拼命想看清对方容貌,但看不太清。只依稀看见那人头戴着一顶栗色斗笠,身上紧裹着黑衣,一张脸完全隐没在那斗笠之下。

  她忽然打了个寒噤。白天凌晨,她和云南风在那家小客栈里吵嘴的时候,她仿佛无意中看见过这个人。

  不,不是仿佛,这个人当时坐在楼下拐角的一张桌子边,一顶栗色竹篾斗笠,她绝不会看错的。

  也就是说,至少从那时候起,这个人就已经在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们了。

  这个人是谁?是接凰的人吗?如果是接凰的人那就一切都完蛋了!这个人只要把这“百鬼夜行”之毒一撒……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能紧张地盯着那人的动作。

  那人朝大殿里只望了一眼,便毫不犹豫捻起香袋中药粉,扬手一撒。那人掌风轻轻一推,内息鼓荡,沈子仙眼睁睁地看着一整袋淡金色的粉末尽数弥漫在了大殿之上。

  沈子仙看得几乎绝望——当日她只捻了一小撮“百鬼夜行”,便令云南风内力受制形同废人,如今这人竟把这一整包都使完……众人岂不是要站都站不住了?

  那人转头朝沈子仙看来,见她面如死灰,不禁嘿然一笑,晃了晃手里包袱,道:“沈姑娘,你这包袱里的宝贝,鄙人就不客气收下了哦。”沈子仙结结巴巴道:“那……那包袱里不过……不过几本医理典籍,你这么想…。。想要的话,就……就拿走好了,都拿走吧。”

  那人惊奇地望着她:“你该不会真以为这包袱里真是什么破医书吧?”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包袱,在几本典籍里翻了翻,取出一本很不起眼的《千伤杂论》。沈子仙知道那是父亲沈观呕心沥血写就的医理论著,想到就要被这歹人抢走,不禁一阵酸楚。

  那斗笠客把这本书举到她眼前,得意地道:“你以为接凰抓那姓沈的单纯只是因为他是卫文远的幕僚吗?他是为了这个啊!这就是接凰那老狐狸千方百计想得到的三本秘籍中的一本,如今天幸垂怜,终于教这本落在我手里了!嘿嘿嘿嘿…。。”

  沈子仙听得云里雾里,错愕道:“什么秘籍?这只是家父写就的一部医理书作而已啊。”

  斗笠客狐疑地瞥她一眼,正要开口,忽然地,大殿上响起一声怒吼:“卫文远!你竟敢暗算本座?”赫然是接凰的声音。沈子仙急朝殿上望去,只见大殿上众人纷纷软倒,仅有接凰和云南风还能勉强支撑身体,兀自摇摇晃晃地站着。接凰拄着天罗剑,怒发冲冠地瞪着卫文远。但他话未说完,却看见卫文远等人也是喝醉了酒一般,相继踉跄倒下,不禁呆住。

  无移时,云南风与接凰也支撑不住,怦然倒地。斗笠客见殿上已无站立之人,得意地笑了笑,便从阴影里信步跳上殿来。众人看不见他面目,猜不透他是敌是友,一时间尽是惊疑不已。

  唯独云南风看见了阴影里沈子仙僵立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料到是那人从沈子仙手里夺走了百鬼夜行毒粉。

  他心里哀叹一声,有些后悔自己贸然现身了。

  斗笠客走到众人中央,弯腰拾起地上的天罗剑,眯着眼睛贪婪地端详了半晌,喃喃赞叹道:“不愧是十柄圣剑之一的神兵,握在手里,顿时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啊!”

  接凰冷眼望着他,淡淡道:“阁下何人?”斗笠客笑道:“某家不过区区小卒,何足挂齿,哪比得过左将军震动一方的威势。今日路过宝庄,不巧发现这里热闹得很,竟是左右将军生死互搏。嘿嘿,将军果然武艺绝伦,某家佩服!”

  接凰冷哼一声,正要开口,无意中看见斗笠客手里《千伤杂论》,瞳孔骤然一缩:“这卷书哪来的?”斗笠客啧啧笑道:“将军机关算尽,可不就是想要这本宝卷摹本?可惜已是某家囊中之物,将军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云南风看他们话不对路,心里一动。这斗笠客似乎与接凰并非一路,根本没有为接凰解毒的意思。

  尚有一线生机!他平复了下心情,支起身子靠坐在阶上,想聚拢起体内的南海御浪真气。然而他吸入了太多百鬼夜行,此刻一行功,只觉丹田内空空荡荡,不由气馁。

  这时,又听下面接凰沉声道:“听阁下这话,是要与本座为敌的意思?”那斗笠客大笑:“与将军为敌非某家本意,怎奈此卷天下秘宝,里面记载的武功更是鬼神莫测,想当年那‘藏弓’的杀手杯步摇,只因窥见上卷几页点皮毛,习成后就几乎无敌于天下,引得武林中人无不垂涎。所以啊,想把这宝卷据为己有的人可不止将军你一个,某家也只是随波逐流罢了。”

  殿上众人闻言脸色古怪,面面相觑,在各自的眼神中都看见了对方的骇然。卫文远叹了口气,问道:“你说的莫不是那八部禁书?”

  斗笠客笑道:“卫将军慧眼,此卷正是那沈观偷偷抄录下的上卷摹本!”

  此言一出,殿上除了云南风,余众俱是脸色大变。云南风从未听过什么《往生咒》,扬声问背后卫文远:“你们说的是什么?”

  卫文远摇摇头,叹息道:“此物亵渎神明,卷非好卷,不提也罢。”

  他正说着,忽然听见云南风压得极低的声音传入耳朵:“先生,你身上还有百鬼夜行的解药么?”

  卫文远恍然惊醒,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但他亦中百鬼夜行,手根本无力抬起,更不用提从怀中拿出解药了。

  两人正一筹莫展,忽听身边一个声音悄悄道:“将军,云少侠,我并未中毒,我勉强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继续阅读:第9章 不死传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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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泽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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