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丘微笑着看着文星雨,显然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继而等众人掌声渐歇,他嘹亮的声音传遍了南武广场的每个角落。
“大好的时光不去修武,却跑到这里来生事,我看你们真是越来越懒散,所有人都听着,罚你们每个人山下山顶折返跑50次,不做完不准吃晚饭。”
明丘恢复了平时严厉的样子,众人都噤若寒蝉,心道怎么这么倒霉,无缘无故多了次锻炼身体的机会。但是无论众人有什么怨言,他们都不敢不从,因为曾经有人尝试过叛逆,但是后果却格外的惨。
众人很快就鱼贯跑出了南武广场,偌大的广场,不多时便安静了许多。
另一边的五位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文星雨和明丘一眼,旋即纷纷腾身远去,竟然都是御空的高手。
文星雨还沉浸在拔剑的震惊中无法自已,他怎么也没想到,上天竟然如此眷顾自己。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文星雨的思考。
“心雨,过来见过明岩祖师和心伊师祖。”
之前性冶就给文星雨讲过,和别的宗派不同,云间派称师父的师父为师祖,而不是像世俗那样称为师尊或者师爷,再上一辈为祖师。在历史长河中,云间派是不允许五代同派的,也就是说除非明字辈的前辈都死光光了或者全部归隐,要不然云间派是不会再收下一代弟子的。
虽然心伊和心雨同辈份,但是不论从年纪还是入派的时间来看,文星雨都是第四代弟子之列,所以称心伊为师祖。这一点在云间派倒是不拘小节。
“见过明岩祖师,见过心伊师祖。”文星雨连鞠两躬,表达了自己对前辈的敬意。
“心雨刚才一手真是惊才艳艳啊,悟性奇佳。掌门晚来得此高徒,实在是可喜可贺。”心伊称赞道,拳掌相击,对着明丘行了一礼。
“佳肴不惮晚,好事,好事啊。”明岩拍拍明丘的肩膀,着实为他高兴。
明丘微微一笑,算是给了明岩和心伊回复。
他们师徒二人并未耽搁太久,恭贺完之后,就结伴离去。明丘和性冶也继而离去,只留下了文星雨在在夕阳爷爷那里工作。
文星雨羡慕的望着性冶消失的身影,心下喟叹,好想练功啊。
不料,这一切都被老人看在眼里,老人问道:“心雨小子,想练功去吗?”
文星雨愣神被一句问话打断,连忙说道,“不不不!大丈夫须得脚踏实地,肩扛重任。我得先把我的义务尽了。夕阳爷爷,有什么活就吩咐我吧。”
老人其实早就听说苍山来了一位新丁,蒙掌门厚爱,拜其门下。今日得见少年风采,真可道也。
在苍山生活了十数载,这样的苗子不多见。
老人看着文星雨,缓缓道:“做工不忙,老人活这么长年月,都在做这个,倒也不差这一时。你先来和我说说你的情况,年纪大了,好奇心较往年还重了些。”
文星雨自然是欣然答应,自从父亲离世,亲人不复,一直以来孤苦伶仃,如今这般老人给自己带来一份归属感,如同亲人。自是话匣一打开,便如滔滔江水,绵绵不断。
北昊殿外,明岩和心伊相与站在悬崖旁边,注视着远方的景色,视野极其开阔,江山景色尽收眼底。
“心伊,你观心雨如何?”
“武学修为看不出什么,但是性子较性邪熟稔一些,悟性奇高,倒真像是纪元皇星所祐。”纪元皇星之事,武林中有一些辈分的人都知晓一二,倒也不算是秘密。
“虽然武学底子很薄,但是竟然能拔出天灵剑,的确是个有武缘之人。”
“那日白马堡前来,心雨也在,想是一睹过浣辰剑的瑰丽,浣辰剑乃万剑之尊,或许对他今日拔剑有些裨益。”
“或许是吧,那就更说明这小子确实福缘不浅。”明岩说到这里,明显顿了一下,继而说道:“我观你近日气色不佳,是不是那日白马堡之战心中还有阴影?”
心伊闻及此,不禁一怔,黯然道:“……师父,不知为何,那白马所幻化之人的样貌终日在我脑海里萦绕,扰得我不得清修。”
谈及此,那日的景象又不禁浮现在心伊的脑海。薄纱遮面,但是却遮不住那双醉人的眼眸和幽幽的体香。乌瀑及腰,倩影姣好,实在难以忘怀。
“这也不能怪你,你可知那白马为谁?”
“弟子不知。”
“数年前,雁湖一战,她还未能修炼成形,但是却逃过了所有人的追击。正派大伤,无一人幸还,但是她却载着五锦使和恺氏之妻得以逃生。此马曾唤‘晶合’,传说天山九尾狐妖惑众生,无人能御,但是晶合妖魅更在天山之上!”
“心伊,明天开始去悟涯静修吧,多则一月,以你的性子和武道底蕴,必然无碍。”
……
日升云移,生活的脚步追不及时间的流转,转眼一上午就悄然溜走。好在文星雨这一上午并没有白过,虽然没有修武,但是与老人分享家常也颇为不错。若不是性冶来唤吃饭,恐怕老少二人还得继续攀谈下去。
两人不久就走回了屋舍,一路上路过好多院落,那些提前完成罚刑的云间弟子看向文星雨的目光,敬畏中又多了一丝警惕与疏远,无奈二人只好回自己的院落自给自足。
“对了,性邪和性宸刚才离开苍山了。”性冶一边剥菜一边说道。
灶台边的文星雨听后身体微微一怔,继而把手中的木柴填进灶台,不经意的问道:“他们离开苍山作甚?”
“听说你也是枫国人?”
“嗯。”
“你可知枫国的皇室?”
“略知一二。皇室复姓司马,统治四百余年了,当朝天子年事已高,恐怕不久就要换主了。”
“是啊,性邪的父亲近日重病复发,岌岌可危,所以他回去探望去了。”
“性邪的父亲和皇室……”文星雨刚要说这两者有什么关系,突然间头脑脑海顿悟。
原来性邪就是枫国王子。
枫国皇上独子,具体来说性邪就是王储。
“性宸也是王族中人,好像是性邪的表弟。”性冶在一旁解释道,“据说性邪明年满十八岁就要继承王位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在苍山上如此嚣张跋扈了。鼎立三方,水域在漓海,层城在兽域边界,唯有我们云间派身处俗世,受着皇室掣肘。”
性冶说到此处,显得尤为气愤。
文星雨熄了灶台的火,站起身,走到性冶面前,郑重其事的安慰道:“我有一样优势他不具备。”
“哦?我怎么没有发现呢,快说快说,是什么?”
“……我更年轻,无论如何他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哈哈哈哈”
听到这个答案,性冶面上布满黑线。
文星雨渐渐收敛了笑容,郑重的说道,“开玩笑啦,师兄,快让我尝尝你的冷拌菜,果腹之后,我也要开始好好修炼了。天才吗?真是值得期待啊。”
文星雨说话的这一刻,性冶感受到了身边的少年好像燃起了熊熊烈火。
或许是感受到了压力,文星雨此餐饭吃的颇为迅速。简单的洗刷杯盘,作别性冶,他就匆匆回去修炼。
回去自己的院内,关紧大门,文星雨又拿出了云上谣,坐在院内参详。
上午与夕阳爷爷相谈甚欢,不经意间文星雨说出了自己对于修行之道的困惑,不知道该如何开始修行之旅。没想到夕阳爷爷随便说的几句安慰的话倒是给了文星雨不小的。
“我在苍山上,尽是和新来的弟子打交道,观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瞑目打坐,好像进入了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周身的气流轨迹都发生了变化,你回去不妨试试。修炼内能,好像只靠眼观不行。”
文星雨盘坐在石凳上,沐浴着炽热骄阳,喃喃道:“看武功功法和观经史子集还是有诸多差别的,不能沿用老方法了。”
将书合起放在边上的石桌上,文星雨早已将内容倒背如流,对于一个在书院才华横溢的少年来说,这实在是小菜一碟,恐怕说过目不忘也不为过。闭上双目,双手自然垂在双膝之上,文星雨终于迈出了武修的第一步。
心下默念书上的文字,陡然间,异象顿生。
仿佛置身广袤无尽的穹空,文星雨发觉自己的灵魂好像和肉体分开了一般,慢慢上升,终于和团团白云融为一体,那种感觉,轻盈舒畅,温柔恬静,莫名的好像在妈妈的怀抱里,久违的怀抱了……
就这样,一直四处的飘荡,时快时慢,就见柔软的白云不断的和肌肤摩挲而过,和煦的风就像婴儿的手不断抚摸,阳光裹身,是那么的暖洋洋,舒服至极,俨然没有止境一样。在这样的时空里,也无法判别高山流水,若说是静止,可是白云还在不断的向后跑去;若说是运动,可是生命好像静止了一样,不会衰老,不会疲惫……倘使是一个梦,让人再也不愿苏醒。
文星雨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进入了这样一种冥神的状态,现实世界的他,院子里,异象更甚。
本来平静的小院,猝然风起,虽然不甚剧烈,但是却绵延坚韧。风动悠游,以致隔壁刚要修行的性冶忍不住打个激灵。
“果真是快要入秋了,过几天把冬衣拿出来晒晒,快要派上用场了。”自言自语说完这句话,性冶也开始了修行。
南武广场,数年不变的清扫落叶的身影,也在此刻停了下来,朝着弟子住宅区,颔首微笑。
夕阳西下,性冶停止了修炼,来到心雨门口,叩门唤文星雨去吃晚饭,可是久叩也不见回应,只好一个人悻悻然地解决。而此时的文星雨,依然沉浸在那种美妙的享受当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