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武场最近一直很萧寂,原因在于西陲的战事破为紧张,央阁的不少有识之士,都前去西陲驰援,于是搏武场的生意便逐渐地冷淡起来。
然而不久之前,当主办方听说鼎鼎大名的廖腾要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嫣然女子搏武的时候,具有敏锐意识的他们看出了这是一次莫大的商机,所以在暗箱*作和极力宣传之下,今天的搏武场几乎座无虚席。
这一次,恐怕搏武场又会赚的盆满锅满了。
搏武场一隅,纪鼎天和淳鱼在静静地悬空观察着场中的这一场搏武,满场数万的观众,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场间的俊男靓女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竟然会莅临现场。
“唉,我说老鱼,你说你这些年武道没怎么长进,怎么经商的头脑倒是进步不少啊。故意躲起来让这些年轻人自己碰面,现在闹到了搏武场里,倒是给央阁的最近资金方面缓解不少。真是越来越没有正事了。”
淳鱼听到纪鼎天的称呼,着实不忿,但是两人认识几十年,却从来没有改变成功过他,不是叫“死鱼”,就是叫“老鱼”,总之名字中鱼字前面的那个字,从来都没叫对过。
但是淳鱼怎么能够妥协,照例给后者来了一个白眼加瞪视,旋即辩解道:“你懂什么?年轻人之间的相互碰撞,才是武道进步的最好途径,循规蹈矩地能有什么出息?正好顺便给前线募集点资金,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纪鼎天听到淳鱼说出一大串冠名堂皇的理由,做出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同时心中为搏武场里面的那几个年轻人感到担忧,自言自语道:“跟着这样一个不靠谱的老不死,真是可怜这帮孩子了。”
淳鱼闻言,险些从空中摔下去,暗道这老纪元皇星的嘴皮子也忒损了。
“那不如给你教导啊!”
“诶?”纪鼎天慌忙转换了口气,“我开玩笑呢,看他们,看他们。嘿嘿……”
纪鼎天说的“那几个年轻人”,自然指的不只是芈芙和廖腾,他也知道文星雨来到了这里,同时,此间还有一位颇为重要的少女,正是西风山的小姐——恺曼铃。
曼铃和齐淼呆在闺中无事,偶闻央阁内宣传地沸沸扬扬的搏武场之战,大惑于芈芙的到来,于是便出来看看热闹。毕竟潜意识里,曼铃还是把芈芙当作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文星雨和曼铃彼此不知道对方如今就淹没在万人的人海里,芈芙和廖腾也不知道看台上有两位大陆之上赫赫有名的同侪翘楚观看,他们四人自然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淳鱼的算计之中,而且这个幕后的黑手此刻也在观察。
于是,每个人都在不知道中参与了这样一个事件,而事件的主导者正在悠然地看着众人的表演。这不禁让人感叹,姜,永远是愈老愈辣。
且说场中的比武,如今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一道白芒,一道青光,相互碾压着切割着这片天空,不过好在搏武场的比试场地有大能者设置下的禁制,能够很好的阻止那些光彩斑斓却暗藏杀机的流光波及到观众。
人们看得过瘾,紧张的时候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好像那在场中比试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一般。
大锟铻榜第五对第三十一的压制是毫无争议的,同样御空境界对御物境界的优势也确确实实的存在。所以场面上是一时间陷入胶着,刀光剑影之间,竟是不分上下。
央阁的观众自然对本土的人异常了解,廖腾是在这个搏武场保持过不败战绩的男人,所以人们对他的实力有充分的认可,可如今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少女,竟然可以和央阁的当家小生搏武颉颃之间,于是人们对芈芙的实力也渐渐重新认识。
所以,一时间粉丝们更加狂热。
当一个精美的花瓶不仅仅是金玉其外,而且内里蕴含着充实的价值的时候,人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
于是,场中对两方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仿佛要穿过穹顶,直达穹空。
虽然搏武场是没有顶部的。
……
芈芙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自己内能不足的劣势就会彰显出来,所以自己必须抓紧时间,速战速决。
念及此,芈芙手中的雪漓,猝然腾空而起,静静地悬浮在少女头顶上方一寻之空,继而少女手中结印,口中吟哦,一道古意盎然的晦涩声音在这片空中响起,霎时间,天地变色,空气郁结。
这个法诀名叫慢流沙,并没有任何的攻击或者防御能力,然而却是一个曾被誉为神技的法诀,原因在于使用者可以施展此法让一定区域内的空气流速变慢,这样敌人的速度就会大幅度削减,这样一来使用者就可以借机制敌。
这是芈芙回到水域,在一些古老的典籍里面找到的,本来修练出来是为了下次见到文星雨的时候限制他的身法,没想到这次倒是先在廖腾的身上实验了一把。
当那道古老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天地间的时候,所有的观众刹那鸦雀无声,就连文星雨也不禁暗暗握紧了拳头,以显示出他内心深处的紧张。同时,漂浮在角落里的两位老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禁微露出惊讶的神色。
“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连这种逆天的神技都学得会,啧啧,看来你的高徒要落败了。”
淳鱼静静地看着场间的比试,并没有因为纪鼎天的讥诮而稍变颜色。他本来就没想到过要廖腾赢,像廖腾等人,这一生太过顺利,入央阁后就一直是同龄人的佼佼者,没尝过失败的滋味,怎么才能最终成长为一代宗师。
面对慢流沙,廖腾的感受最为深切。他的无情剑诀本来就是以快见长,然而此刻,在慢流沙的空间里,他感受到空气变得滞留了很多,自己的速度受到了莫大的阻力,无情剑诀的威力大打折扣。
就在这时,就在声音已经慢慢弥离、即将消失于众人耳际的时候,芈芙再一次动了。只见她的身体腾跃而起,柔软的玉手握住了悬浮在碧落里的雪漓,继而另一只手向后发出强横的一掌,反作用力推动着自己身体急速向廖腾靠近,同时手中的宝剑高举挥下。
廖腾面对着芈芙的雷霆一击,身体在郁结的空气中变得迟滞很多,自然再也躲避不及。但是央阁的一代翘楚怎么会轻易放弃,躲无可躲,便只好迎头硬接,于是廖腾将青冥斜向前伸,与芈芙当头落下的雪漓在空中相碰,顿时“叮!”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在搏武场,响彻在每个人的心间。
持续了良久的搏武,应该终于可以落幕了吧。
众人向场中望去,只见一男一女此时业已分开,分别落在了自己的一方场地。
芈芙的状态还好,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的雪漓剑嗡嗡作响。只是仔细的观众可以看到,她微微颤抖的握剑的手腕和胸前剧烈的起伏曝露出了她在刚才的交锋中着实倾尽了全力。
至于廖腾,此时却早已站立不稳,身形半跪在地面上,手中的青冥剑深插地面,嘴角慢慢流出了一抹血迹。
伸出手臂,随意地抹了一下嘴角,看着沾染在手臂上的那道猩红,廖腾已经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见过自己的鲜血了。
“我输了。”
少年清朗的声音渐渐传遍了整个搏武场,没有不甘,没有气馁,只有平静,仿佛在诉说的事情和自己一点无关。
一隅的淳鱼见状,常年邋遢的容颜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心道,果真没有让我失望。继而老人的身形陡然消失,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纪鼎天见状,口中嘟嘟囔囔地不知道絮叨着什么,紧随淳鱼也马上消失。于是那个角落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空不留痕迹,但是鸟儿却已飞过;搏武场不留痕迹,但是那两位站在人间巅峰的人物确实来过。
观众们听到场中回荡着廖腾的清脆声音,半晌才缓过劲来,于是便纷纷响起了掌声,为芈芙更为这场精彩的赛事祝贺。
掌声雷动,久久不平。
虽然廖腾败了,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央阁的民众对他的爱戴,一战而已,人生谁还没有个滑铁卢。
但同时,他们也深切认识到了这个叫芈芙的女子的厉害之处,于是芈芙在央阁的威望因为一战暴涨,尤其是事后芈芙水域继承人的身份曝光,更是让人们对她赞不绝口。
东方有佳人,雪漓仗剑行。
大战结束,观众们有序地退场,场间的那层保护光幕也陡然消失。文星雨想着应该下去和芈芙打个招呼,但是又不想就这样的招摇下去,直到,他看到了那抹无数次在梦中邂逅的倩影。
曼铃和齐淼看到芈芙施展出慢流沙,一举赢得了搏武,不禁对这个水域的继承人刮目相看。曼铃想和芈芙结交一下,所以就直接越过看台,来到了场中。
曼铃在央阁的名气早就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哥哥是如今大陆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而且也是因为她自己的才华拔俗超然。
曼铃不擅长武道,但是也早就到了御物的境界。她真正为人所叹服的是其关于艺术的造就,各种琴瑟,无所不通,各国舞姿,无所不会。之前之所以对魔姬那么感同身受,除了因为是和楚垚有关外,还因为她觉得和魔姬惺惺相惜,就是高山流水的那种。纪国皇室,早在恺氏复出之前,曾就数次邀请曼铃前去表演,这也间接稳定了白马堡在纪国内的安全。
在她是恺若然的妹妹的身份曝光之前,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头就已经被冠在了她的头上,白马堡小姐的身份曝光后,名声更是扶摇直上。所以当渐渐离散的观众注意到是她来到了场地中间的时候,人们纷纷停下了退场的脚步。
恐怕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看见这样的景象,两个绝世美貌的少女,相对而立,就像两朵妖冶鲜艳的花朵,在花圃里争奇斗艳,一时间连天地都黯然失色。
早就站身而起的廖腾自然是认得曼铃的,只是不太熟稔。他没想到曼铃和白马堡的红锦使竟然会来观看自己的搏武,难道是因为对面的少女吗?
他不明白曼铃从看台上走下来的意图,而且似乎她与芈芙并不认识,尴尬地被夹在两个倾城貌美的女子中间,廖腾甚至觉得这感觉比中了雪漓一剑还难受。
曼铃冲着廖腾微微施礼,看到后者即使面对强敌都岿然不动的神色竟然因为夹在两个女生之间而不自然,由是掩面莞尔。旋即又向前踱了两步,走到芈芙面前,微微施礼道:“芈芙姑娘好,我是恺曼铃,很高兴认识你。”
芈芙和曼铃是第一次见面,看到少女同样倾城的容颜,芈芙也略感惊讶。然而当她听到“恺”这个姓氏的时候,脸色却微微有些不自然。鼎立三方和白马堡的罅隙依旧存在,尽管层城方面干城盟已经把白马堡让进了西陲战场,但是这并不等于说有朝一日绥靖天下之后鼎立三方能够和白马堡相安无事地相处,所以芈芙对眼前的这个国色流离的少女显示出了敌意。
“不好意思,我对认识你不感兴趣,”
芈芙的回答有些出乎曼铃的意料,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少女的内心如同外表一般冰冷。即使脾气再好的人也有底线,曼铃旋即一想就知道了芈芙心中的芥蒂是什么,不过也罢,热脸贴了冷屁股,我走便是。
就在曼铃脸色稍变,准备告辞的时候,突然,从看台的另一边,一道身影也是飞快地落下,转瞬即至。场中的几人向那人望去,一时间,神态百种。
只有廖腾有些纳闷,怎么今天如此多的怪事发生,先是曼铃和齐淼前来观赛,又是两个少女有些硝烟地对话,然后又横空来了一个人,而且看几人的眼光,似乎与后来者都认识,这是什么情况。
廖腾茫然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