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柔声细语，让文星雨开始有些愣然，但是继而少年就融化了。
文星雨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陪曼铃望着远方，但是两个人的心事，彼此都心有灵犀。
逾时，天色见晚，边塞的夕阳晚景异常壮阔，没有城市里楼阁的阻碍，视线可以够到邈远的天际。
只见那一轮金黄，渐渐变得纁红，最后变得酡红，尔后在沙天相接的尽头，一点点缓慢地消弭。夕阳下两个人相偎的影子也被拉的漫长，犹如一道靓丽的风景，镌刻在塞外的凄凉上。
也就是在这时，忽然从少男少女地背地里传来一声轻咳。那声咳音明显是在提醒沐浴在夕阳余晖中的两人，有人来打搅了。
文星雨和曼铃勾紧的臂弯蓦地分开，和其他处在恋爱期的懵懂少女无异，曼铃公开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还是极害羞的。
“哟哟哟！看那是谁家的妮子，偷情被人家抓住了吧？”
身后传来一阵犹如天籁的窃笑，女子佯作打趣，进而连自己都喜悦地笑出声。曼铃听闻身后传出的揶揄，更加是羞涩的不行，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躲藏起来。
旋即曼铃倏地转过身，脸色羞红还不忘嘟起小嘴气汹汹地走到来人面前，正是恺若然和晓示两个神仙眷侣。
“晓示姐姐，你又嘲笑人家，看我不惩罚你。”
曼铃说着，作势就朝着晓示身上搔去，然而晓示早已有了防备，不见有什么蓄势或者夸张的动作，莲步轻移，就后退出一丈的距离。于是曼铃一边不依不饶地追，晓示一边笑语嫣然地跑，整个边塞军营里，瞬间多了一份温柔的气息。
文星雨目光随着曼铃和晓示移动，露出了一脸幸福的神色。他虽然不知道那个打趣曼铃的女子是何许人也，竟然是迄今为之，文星雨见过最美的女子，甚至是比天上的九尾狐还要美丽魅惑。但是他知道，他并没有恶意，而且看得出对曼铃的感情极为深厚。
然而文星雨的视线只在不远处驻足了片刻，便收回到跟前，他知道，来到的两个人中，留下的这个少年人才是他更感兴趣的。
“我该怎么称呼你，总觉得随着曼铃叫你哥哥有些亏得慌，而且未必我的年纪就真的比你小。”
恺若然的身影慢慢地走上前来，和文星雨并肩站在了一起，虽然在这过程中他都没有看文星雨一眼，但是从最后他站定的位置可以看出，他对文星雨已经有了极大的肯定。
他没想到文星雨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关于称呼的问题，曾经他以为不是关于曼铃就是关于武道，或者关于更加深邃的东西。然而文星雨突如其来的话题，倒是令恺若然有些惊讶。
“想必你和廖腾之间应该是称兄道弟，但是我觉得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这样，所幸就叫我名讳吧，听得顺耳一些。”
早在苍山的时候，文星雨就知道白马少主是一个倨傲的少年，但是他确实有这样的本钱，而且并不是盲目自大那一类。如今近距离接触，他真是深有体会。
这位大舅子还真是口中不饶人啊。
“那好吧，我觉得能和你称兄道弟的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了。”
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文星雨和恺若然站在一起，竟然也变得自信了起来。
“对了，关于四杰的事情，多谢你救了我一命。”
文星雨说这话一点也不矫情，因为少年从小是学堂长大，即使对父亲都是礼貌有加，这一声谢谢他自然说的很习惯。
恺若然听了却不以为然，沉默了半晌，继续说道：“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能站在我的身边吗？并不是因为你在天城打败了十三郎，抑或你带着纪元皇星的冠冕，而是因为面对四杰阵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站在了铃儿的前面。”
文星雨已经习惯了恺若然的语气，耸耸肩道：“应该做的，他是我恋人，以后或许她的安全不用再用你*心了。”
恺若然闻言，眼神陡然变得凌厉，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文星雨。
文星雨知道恺若然这一眼的深意，或许和世上大多数父亲对于女儿出嫁的那份不舍都大同小异，对于从小就是孤儿的他们来说，长兄为父。
对于恺若然眼中的灼热恍然不闻，文星雨目送着天边最后的一点残红沉默，于是这片天空变得黯淡下来。
良久，恺若然终于是眼光变得柔和下来，喃喃道：“也罢，女大不中留，不过你要先把实力提升起来，我才能放心。”
文星雨的实力其实在人类大陆上的年轻一代中，已经算是佼佼，然而和恺若然相比，还是顿时变得黯淡无光。说到这方面，文星雨也是很着急，然而空着急有什么用，这也需要时间啊。
半晌，文星雨突然问道：“你现在的实力达到了什么水平？”文星雨想知道和恺若然的差距有多么的巨大，是不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我？你知道御空十二品吗？”
文星雨默然地点点头，关于步入御空以上的实力划分，他之前在苍山上就已经了解过。实力到达御空，能够和空气的亲密度达到一个相当高的地步，由是再往上进步则非常的困难，所以就分出了十二品，对应不同程度的御空境界。
像央阁的纪鼎天和淳鱼，都是一只脚迈进遁空的大能，处于御空十二品的巅峰。而像苍山的掌门明丘长老明岩等等，实力也都不容小觑，达到了御空十品左右。再次之像四杰之辈，大抵应该是御空四品，而到了廖腾则只有两品。
越往后，提升的空间越小，每一品所代表的实力也越真实。而像明丘明岩之辈，穷其一生恐怕也只能到达十二品的境界，想要再往上提升，突破那层境界，希望异常渺茫。至于央阁的两位两位阁主倒还是有些希望的。
恺若然见到文星雨点头，才淡淡地说道：“之前在苍山，我是御空十品，而现在，我是十一品！”
恺若然说的云淡风轻，文星雨却心中咯噔一声，御空十一品，这是什么概念，而且短短半年就提升了一品，还是十品到十一品这样的大跨越，这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吧。
恺若然见到文星雨目瞪口呆的样子，随口宽慰道：“你也不要担心，接触武道半年，就能提升到御物巅峰，你也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了，甚至远超于我，目前只剩下的是时间问题，慢慢努力吧。”
说罢，恺若然似乎是觉得今天的交谈内容已经完成了，于是转身向远处走去，一步数丈，几瞬之间就消失无踪。
文星雨还沉浸在惊叹恺若然的实力上，他知道恺若然如此说还有些低调，如果再加上当日的那柄神枪的话，恐怕他也能向遁空境界冲击了吧。
五指用力握紧，力量大处，关节已经隐隐泛白。文星雨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把实力提升起来，对于实力，文星雨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
夜渐渐深了，边塞除了来往巡逻的士兵，其余也都沉沉睡去，显得一片宁静。然而其实在这样的夜里，没有人会安心睡着，因为你永远不确定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会面对兽域的屠刀。所以，身在疆场，身不由己。
……
翌日，天刚蒙蒙亮，文星雨正在帐篷中睡得甜美，忽闻军营里鼓声大振，于是少年知有异变，连忙起身穿好衣服，来到帐篷外面。时值外面已经站满了士兵，旌旗舞动，整饬肃然。
曼铃也刚好从帐篷内出来，找到了文星雨后，拉着文星雨走到了人群中，找到了恺若然等一干人众。
恺若然一身黑衣英气*人，在他旁边站立着的除了昨日的那个文星雨见过一面的女子外，还有三个极有特色的壮年人。
之所以有特色，是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拥有一个显著地颜色特点，其一腰间佩戴一个碧绿的玉笛，长相清秀俊美，但是一双眸却显得异常冷漠；其一手掌全黑，面容严肃地如同一潭死水；最后一个一头金黄的头发，长相也最为粗狂，好像一身有爆发不完的力量。
文星雨知道坊间关于五锦使的叙述，也看过了齐淼的一袭红袍，于是猜出了三人的身份，于是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敬意。
晓示感觉到文星雨打量着这边的三人，于是调皮而又知性地向文星雨微笑颔首致礼，文星雨微微一愣，继而恍然地也微笑还礼，举止间毫无垂涎。
见士兵也差不多聚集完毕，楚垚询问恺若然是否需要上前讲话，恺若然本来不想，但是这是即将上阵杀敌之前，需要一番话鼓舞士气，激昂斗志。
“白马堡的儿郎们！”
一声嘹亮如洪钟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军营校场，其中有一些睡眼惺忪的士兵，因为听到这一声洪亮，马上变得精神抖擞，倦意瞬间全无。
“今有兽域，犯我疆土，残杀同胞，抢夺成性！儿郎们，我们该如何选择？”
恺若然的铿锵话语，犹如一道道洪钟，敲响在每个士兵的心间。循着恺若然的那道问话，士兵们于是高声喊道：“非我族类，誓死必诛！非我族类，誓死必诛！”
数万人的喊声凝聚成一道雷霆，于是这片天地间就陡然响起了轰轰地雷声。那股气势，那份豪情，似乎蕴藏着摧山坼地的能量。
“锃！”恺若然毅然拔出了手中的兵符佩剑，以往恺若然不在的时候，这把剑一直都在楚垚手里。在战场上，这是无上的指挥权地象征！
士兵们见恺若然拔剑，于是天地间的喊声陡然停止，没有一个人前去安排，但是一切都是那么地井然有序。
“出发！”
恺若然一声令下，手中的宝剑即刻挥下，于是士兵们集体大喝了一声，继而校场的大门大开，千骑白马如同龙卷风一般，瞬间冲出了军营，向着远方驰骋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颜色各异的军马，同样是数千骑，依旧像狂风骤雨，只是速度上比之前的千骑白马却慢了很多。再其后则是大批的步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而去。
恺若然把宝剑交到了楚垚的手上，他其实并熟悉战场的*作，所以这一切还是交给楚垚比较好。楚垚也不拖沓，拿起宝剑和越森还有晋焱就凌空飞去。
后方有人牵出两匹骏马，其一右后足白色，另一左后足白色，其余通体赤红，浑身竟无二色。文星雨先是看到那千骑纯白色的良马，又是看到这两匹马中之龙，心中顿时惊叹不已，看来白马堡真是大手笔，在哪里弄来如此多良驹。
恺若然把晓示扶上一匹右后足白色的马，而后自己也翻身而上，然后和文星雨说道，“我这匹叫骧，你那匹叫馵，都是当世难得的圣天马。上马吧，带你接受一下战场的洗礼，对于武道是一种提升。”
说罢，恺若然策马而行，骧竟然在地上腾跃两步，陡然跑到了半空中，果真是天马风范，竟然连速度都比普通御空者还快。
文星雨见状，拉起曼铃也坐上圣天马，馵也是仰天嘶鸣一声，继而向骧飞奔而去。
诚然，先前的那千骑白马就是恺若然在昆吾得到的馈赠，其实在文星雨没有看到的地方，那千骑白马也都是御空而行，那种场面简直是异常壮观！
刚才还人头攒动的校场，逾时便静默了下来，除了后勤补给部队还有一些伤残病员，其余都上了战场。
原来凌晨的时候，有探子汇报，说兽域有大军压境，所以军营才会临时召集士兵备战。如今，雾潭林沼的事弄得西陲风起云涌，大量的修行者赶来，按说兽域不应该顶风挑衅。然而却大军压境，看来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知的阴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