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向的府邸,位于镐京西北角,那里是镐京的平民区。按照大周官场的规矩,贵族们都是在镐京的南区和东区生活,但是叔向讨厌那些繁杂的社交活动,平时喜欢自在,便搬到了这里。叔向的府邸挺大,因为他有着自己的封地,有着不菲的收入来源,即使没有俸禄,生活也没有问题。
这天,秦开来到了叔向的府上,门口的仆人把他迎向了叔向的后花园。后花园的面积很大,足足占了叔府的一半面积大小,里面栽满了桃花。此时正值春天,桃花开得争艳,微风阵阵,桃花在空中飞舞,如同一阵花雨坠落。
花园内,叔向和酆言两人围坐在一个桃木桩旁,桃木桩足有三人合围那样粗细,树干被据掉,只剩下树根和一小截树干,刚好作为一个木桌。叔向和酆言正在举杯痛饮,两人都是好酒之人,自从酆言来到了叔向的府上,便每日在这桃花丛中和叔向喝酒,倒也不亦乐乎。
“好酒啊。我酆言此生还没喝过这么好的酒。”酆言大声的赞叹道。
“这酒是我收集冬天的第一场雪和春天开的最早的桃花酿成,名为桃花酒,天下独此一份。喝了我的酒,桃花遍地走。天下的姑娘们都会自动投怀送抱的。哈哈。”
叔向一边吹嘘一边大笑。
“哈哈,你说这酒是天地第一的好酒,我相信,但是你说喝了你的酒,就会走桃花运,我肯定不信。”
酆言听到叔向的话,调侃道。因为叔向已经五十多岁,却至今孤身一人,别说桃花运,连桃花的影子都没捞到。
“咳咳,镐京的女子眼光太差!”叔向尴尬的咳嗽了一下,这时恰好看到秦开过来,立刻大声喊道:“你小子,来这么晚?快点过来,自罚三杯。”
秦开看了看桌子上摆的大碗,苦笑了一下,这三大碗下去,至少有一斤了。他想起以前在叔向府上的聚会,每次都是站在进去,横着出来。在镐京这些年,不知道醉倒了多少次,不过倒是把自己的酒量锻炼了出来。
“好,秦开先自罚三杯。”
秦开走到桃木桩前,坐在木凳上,拿起一个酒碗,一口气喝了干净,接着又连喝了两杯。
“好酒量。就凭这酒量,也可当得起伏虎勇士的名号。”
酆言赞叹了一声,又给秦开眼前的酒碗满上。
“过奖了。”秦开缓了缓,深呼吸了下空气中的桃花香气,暗道真是酒不醉人花醉人。
“老师真是好兴致,桃花林中桃花酒,自在人前自在行。来,我敬老师和酆言将军一杯。”
秦开说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这才是我的好徒儿,虢季子白也应该感到高兴了。今天就当他也在了。”
叔向将碗里的酒洒在地上,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一口气喝光。
秦开听着叔向的话,感到眼前的叔向老师虽然看起来很阔达,却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自从虢季子白去世后,叔向没有流过一次眼泪,可是他心里却一直记挂着虢季子白。
“也许叔向老师离开镐京是一件好事。”秦开暗自想道。
“虢帅走了,我等却还逍遥自在的活着,真是惭愧。”酆言似乎有点醉了,将酒碗一放,哽咽的说道。
“哪里的话,人死如灯灭,可是活人却要努力的精彩的活着。这也是虢季子白想要的,干嘛做那种娘们似的举动。”叔向朗声道。
“是我糊涂了。来,一起干了这碗酒。”酆言定下心神,举着酒杯道。
三人举起酒碗,在空中碰了一下,咕噜咕噜,仰起脖子,将碗中的酒喝的干净。
“秦开,你现在已经是天王近卫军的大统领,应该在镐京有一座自己的府邸了。我走之后,这座府邸就交给你,府上的一切也交给你打理。桃花酒的酿造方子我也一并留给你了。”
叔向望着秦开,郑重道。
“老师,你这是何意?”秦开疑惑道。
“此去南疆,那里瘴气丛生,凶险异常,我不知道能不能安全走出去。所以我要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妥当。”叔向说道。
“老师,不如你们等我处理完天王的事情,我们一起做南疆。”秦开恳切的看着叔向道。
“男人哪需要那么婆婆妈妈,我和酆言都是一身武艺,等闲的麻烦我们还是可以应付的。”叔向拒绝了秦开的提议,然后沉声道:“倒是秦开你的褒国之行,恐怕更加凶险,你可知道,褒国境内巫教盛行,那龙漦妖女当年能够逃过老天王的大军追杀,必有一番超凡的本领,你一定要小心为上。”
“知道了,老师。我一定会小心的。”秦开点点头。
“好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今日我们不醉不休。”
叔向端起酒碗,又给自己满上。
三人坐在桃林中,推杯换盏,直喝到太阳西沉,明月高悬。叔向和酆言醉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秦开同样也是醉眼朦胧,倒在地上,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醒了过来,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所在的环境是片茂密的森林,森林中雾气朦胧。
“这是哪里?叔向老师和酆言呢?”
秦开疑惑的看着周围,他左右望了望,没有发现叔向和酆言的影子,便在这森林中走动,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的树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密集,白雾将一切笼罩在其中。
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秦开立刻追上前去。他不停快速奔跑着,追逐着前方的那个人。终于前方的人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望着秦开。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到我们身边?”秦开惊喜的喊道。
“亲爱的弟弟啊,我已经回不去了。你看看我的身体。”世父一脸痛苦道。
世父突然撕破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上竟是一身像是獒犬的毛,身上还有着几个老大的伤口,正在露出黑色的污血。
秦开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世父,他没想到他的哥哥世父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秦开正要上前抓住世父,突然浓雾中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狗头,扑向了世父。世父还没来得及追赶,便被狗头一下子咬住了身体,拖入了浓雾之中。
“哥哥……。”秦开大声叫喊了一声,却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他看了看左右,还是在昨天的桃林,叔向和酆言就在旁边酣睡着,高大的灌木和浓雾都消失了,原来那只是一个梦。
秦开三人在桃林中睡了一夜,此刻天已经大亮,三人身上落满了桃花,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哥哥,你现在在哪里?”秦开坐起身,叹了口气,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