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尺剪二圣(二)
剑仙孤独2015-10-27 13:245,563

  白头丐仙暗中一拉蒙冲,低声说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故,切不可冲动出手,万不得已之时,亮出‘雪玉符令’,便可自保无虞!”

  话一说完“雪玉符令”已塞到蒙冲手中。”

  就在他低声说话之间,沧海笠翁己掏出火种,将油烛点燃,昏红的烛光一亮,屋内又恢复了原来的景象,但却少了一个妙手诸葛。

  但闻一声闷哼,自门口传来……

  三人齐目望去,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妙手诸葛已受伤倒地,横在门前,两手捧着胸口,嘴角血水直流!但在他身侧,却多了四个分着翠绿、嫣红、淡青、银白服色的少女。

  四女一字排开,堵门而立,手中各持一面黄色小旗,旗幅上面,绣着七颗金星,烛火照映之下,金光闪闪,刺眼眩目。

  白头丐仙望着受伤倒地的妙手诸葛,又看看他身侧排立的四女,不由心头一怔,暗生诧异忖道:“眼前这四个女娃儿,顶多不过十六七岁,一个个长得娇艳欲滴,貌美如花,剪水双瞳之中,也看不出有何异样神采,怎么以妙手诸葛数十年的精纯修为,刹那之间,便会伤在四个女娃的手下,这岂不是有点邪门?莫非暗中还隐有高手不成?”

  诧念暗生之间,灼灼神光,不觉仔细地又朝四女打量一下,待到看清之后,这回可把白头丐仙瞧的心神大震,暗中直冒冷汗。

  原来四女所穿,根本不是衣服,仅是一层比蝉翼略厚的轻纱,只是光采夺目,贸然看不出来罢了。想想看,这等残腊之天的三更半夜,又在这临水峭壁的悬岩之上,冷风如削,寒气砭骨,平常之人,就是穿皮挂裘,尚且要冷的直打哆嗦,而眼前四女却只穿一层薄薄的轻纱,要不是武功已练到人与天合,寒暑不侵的地步,何能一至于此!斯情入目以下,白头丐仙那能不心生惊骇,暗冒冷汗!

  但这也不过片刻间的事情,沧海笠翁略为正了一下神,立即趋前几步,停立在与四女相距约莫五尺之处,发话说道:“四位姑娘夤夜驾临蜗居,不知有何见教?”

  说着手指受伤卧地的妙手诸葛,又道:“老朽这位朋友,可是姑娘们做的手脚?”

  他虽然明知眼下四女绝不平常,但也不信以妙手诸葛那么高的身手,会被四女所伤,故而有此一问。

  四女对他所问之言,竟似未闻一般,八只妙目,却向蒲逸凡的脸上转来转去。

  这时,白头丐仙因早已看出四女身怀绝艺,一见沧海笠翁趋前发话,怕四女骤起发难,也跟上与他并肩而立,蒙冲则因白头丐仙暗中吩咐过,仍立原地不动。

  沧海笠翁见四女不理不睬,不由怒火上升,沉声问道:“你们不言不语,难道是哑巴不成?”

  只见那翠绿服色的少女,弧唇微启,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脆声说道:“看你胡子一大把,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为啥说话这大的火气?不错!你朋友是我打伤的,你要怎样?”

  沧海笠翁早已怒火上升,闻言更是火上加油,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叱问,忽然心中一动,暗道:“她既然能将妙手诸葛击伤于刹那之间,功力必然奇高,自己要与她动起手来,只怕也难占到便宜;而她们忽然于此时来到这里,多半与下毒换书之事有关,我何不拿话问问她们的意向,探明她们的来历再说。”

  心念一转,气火立平,当下手拂长髯,笑道:“我的火气很大,你的脾气可也不小,姑娘,我问你,你们四人是从那里来的?三更半夜跑我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

  四女闻言同时格格一阵脆笑,只见那嫣红服色的少女一扬手中的蓝色小旗,娇声说道:“看你活了这大把年纪,怎的这样没有见过世面,不认识我们的人,也该认得我们手中的东西,连我们小姐随身的七星符令都不晓得,未免太孤陋寡闻了吧!”

  话虽然动听悦耳,但语气却是鄙薄已极,当下只听得沧海笠翁脸上一热,怔怔地答不出话来。

  忽听蒙冲大声喝道:“那来的四个撒野丫头,说话好大的口气,目无尊长,再要开口不分上下,小心我打你们的嘴!”

  他一见四女仅着一层轻纱的装束,瞧着就不顺眼,此刻再听她们说话竟这般鄙蒙冲沧海笠翁,心中更是有气,是以出言喝叱!

  四女闻言忽然“噗嗤”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轻蔑的意味。

  白头丐仙居然接口说道:“就算我们孤陋寡闻吧,那么你们究竟是那里来的,敢不敢明着说出来听听?”

  此话一语双关,一面阻止蒙冲接口说话,再则也确实想知道四女的来历。

  只听那淡青服色的少女说道:“有什么不敢?只怕说出来,要吓破你们的胆!……”

  她微一顿之后,以征询的目光望着那翠绿服色的少女,接道:“大姐,我们还是告诉他们,赶快办正事吧!要不然,小姐等久了又会发脾气,说我们办事无能呢!”

  只见那翠绿服色的少女点了一下头,低声吟道:“来自三山外,”

  嫣红服色的少女接口吟道:“不在五行中;”

  淡青服色的少女娇声接下去:“天下唯一剪,”

  银白服色的少女最后念道:“草泽尽归风!”

  沧海笠翁听四女吟完之后,略略暗付一下,目注四女手中所持七星今旗,脑际忽然闪起一道灵光,顿然恍悟过来,问道:“你们手持七星符令,不在三山五岳之中,莫非是苗山七绝庄来的不成?”

  那翠绿服色少女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答道:“是与不是,你们自己去想,现在我把我们的来意告诉你们!……”

  话到此处,用手一指蒙冲,继续说道:“我家小姐,想见见这位蒙相公,请他连人带书,跟我们去一趟!”

  蒙冲剑眉双剔,面现怒容,鼻子里冷哼一声,方待叱言说话,沧海笠翁却已抢先问道:“这么说来,小徒所受毒伤,也是你家小姐做的手脚了?”

  那翠绿服色的少女忽然娇喝一声,道:“我们小姐是何等人物,岂能做出这种事情?普天之下,不论什么稀奇珍宝,只要她喜欢,还不是一句话就行了!……”

  她微微一顿之后,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下毒之人,我家小姐倒是认得,并认为做得有些不对,刚才已惩罚过他了!”

  言来轻描淡写,语音娇柔,仿佛把那下毒之人,根本不当他一回事!但听在白头丐仙、沧海笠翁,以至于蒙冲的耳中,却不禁心头猛震,大感骇异,白头丐仙暗暗想道:“那下毒之人壁上留字,已能入石三分,功力实不在自己之下,能够惩罚他的人,武功自然高出许多;而眼前四女,居然能在刹那之间击伤妙手诸葛,这份艺业,亦是高得惊人,但听她们说话的口气,眼下不止是要书,而且还要连人一齐带去,蒙冲虽然持有‘雪玉符令’照理似应可以自保,但四女年龄太轻,见闻究竟有限,若然不知道‘雪玉符令’的来历,硬着行蛮逞强,看来今宵之事,纵然是凶多吉少,也说不得只好舍命一拼了!”

  意念及此,蓦然把心一横,目注四女,沉声说道:“既然你们小姐想见见蒙相公,就应该好好的恭请才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来就伤人是不是!”翠绿服色的少女黛眉一颦,精光电射,叱道:“就凭你这癞头污脸的臭化子,也敢这么老气横秋地问我们?老实告诉你,要不是小姐交待不和你们这些讨吃要饭,摸鱼捉虾的人下手,早就对你……”

  蒙冲虽然早经白头丐仙吩咐,不可冲动出手,但此刻也不禁被对方凌人的气势,激的气往上撞,顶门冒火,沉声截道:“住嘴!”

  大步向前,停身在白头丐仙肩下,怒道:“看你们这种蛮横无理的样子,你们那小姐谅来也不是好人……”

  那淡青服色的少女突然娇喝一声,道:“好哇,你敢骂我们小姐,今天要不教训教训你,你狗嘴里只怕永远不会说人话!”手中七星符令一卷,忽听那翠绿服色的少女出声阻道:“三妹停手!”柳眉聚煞,粉面带霜,向蒙冲沉声说道:“蒙相公,现在我问你一声,我们小姐要你去见见她,到底去是不去?”

  蒙冲剑眉一轩,斩钉截铁地答道:“不去!”

  那银白服色的少女黛眉一扬,冷声说道:“我家小姐风华绝代,人间仙子,许多人三跪九叩求见不着,你却这么不识抬举……”

  蒙冲冷笑一声,凛然接道:“不去就是不去,那来这许多废话!”

  四女同时花容一沉,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那嫣红服色的少女轻蔑地说道:“去与不去,只怕由不得你吧?”

  妙目斜睇,瞧着那翠绿服色的少女,似在看她的动作,又似在向她请示。

  显然此女,乃四女中发号施令的主脑之人。

  只见那翠绿服色的少女手中七星符令向斜一挥,其他三女立时移动娇躯,向白头丐仙与沧海笠翁前进两步,她自己反而后退了尺许,一双美目射出的奇异的光彩,紧盯着蒙冲一瞬不瞬!

  要知双方原本都是一字排开,相隔五尺,并肩对面而立;如果动起手来,不消说蒙冲是单打独斗,另两人则是以二对三的分战场面。

  沧海笠翁一看这种情形,即知对方三人旨在监视自己与白头丐仙,好让那翠绿服色的少女向蒙冲单独下手!

  敌意一明,策念暗生,忖道:“对方既能在刹那间击伤妙手诸葛,武功高强自不待言,看那绿装少女指挥其他三女的情形,显系四人主脑,其武功驾凌三人,乃理所当然之事,若蒙冲与之个对个的单打独斗,在自己与白头丐仙同被对面三女缠住,无法分身兼显的情势之下,只怕走不上七八个照面,就是不为对方生擒活捉而去,也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此处,不由心头大急,遂一面运功戒备,一面暗中用手拉了白头丐仙一下,示意他对当前局势,可有妥善之策?

  白头丐仙数百年在蜀山大世界闯荡,身经百战,功力过人,阅历尤深,一见四女三进一退的举动,即已知道她们的用意何在?但在四女武功高深莫测,一时难筹对策,此刻再经沧海翁暗中示意,更自焦急异常,忽然瞥见那绿服少女一双奇异神光,不由心念一动,暗提一口真气,蓦然哈哈一声大笑!

  这笑声是他提气有意而发,故音调特别宏大,听起来也特别刺耳,四女见他突然哈哈大笑,不由同时任了一怔,他就趁四女这微一怔神之间,左手一伸,抖袖反挥,把并肩而立的蒙冲,*得后退了三步,人却借势闪身斜上,挡在蒙冲前面,目注绿装少女,大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翠绿服色的少女冷然不屑地说道:“姑娘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凭你这要饭的臭化子,也管得着么?”

  轻移莲步,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竞把当面而立的白头丐仙,视如无物一样。

  白头丐仙早已看出绿装少女乃四人之首,暗想只要能将她挡住,其他三女便群龙无首,不足为惧,眼见他缓步向自己走来,不由怪眼一翻,怒道:“赶快给我站住!”

  左掌一举,遥空劈出,一股强猛无伦的劲风起处,直向缓步而来的绿装少女当胸击去!

  绿装少女止步停身,手中七星符令,迎着当胸卷来的强猛劲风一展一拨,便自轻描淡写地卸去掌力,秀眉一耸,冷笑说道:“看来眼下之事,你是非管不可了?”

  白头丐仙看的大吃一惊,暗道:“彼此相距不过六尺左右,自己这一掌虽非全力出手,但少说点也在五百斤以上,此女竟能以手中一枝令旗,展拨之间,化解开去,这种手法,倒真是罕闻罕见……

  但他乃久经大敌的人物,心中虽是吃惊不已,口中却仍自高声说道:“不错,要饭的既然遇上,就容不得你们逞强出头,何必为了他人事情,把自己的一世英名送掉哩?……”

  她微微一顿之后,倏然美目一睁,凝注停身白头丐仙后侧的蒙冲,义正词严地继续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就是斧钺加身,也不能藏头缩尾,畏惧不前!蒙相公,为你一己之事,眼下已有一人中毒,一人受伤……”

  话到此处,杏目流光,看了白头丐仙与沧海笠翁一眼,接道:“何必再陪上两条人命?损人又不利己,还是快出来跟我们走吧!”

  此话一出,蒙冲只觉着一股激愤之气,从胸中涌起,当下略一思忖,虽已听出她隐含激将之意,但也知所说全是实情,蓦然心念已决,朗声说道:“两位老前辈维护之情,晚辈永铭肺腑……”

  忽听白头丐仙断喝一声,打断了他未完之言,道:“好没出息的东西,要饭的在这里,岂能容你作主!”

  原来他一听绿装少女之言,即知她对自己与沧海笠翁二人心存顾忌,企图以激将之言,使蒙冲自动挺身而出,正在筹思答话之际,忽听蒙冲口出此言,知道果为所激,故而出言喝止。

  绿装少女一听白头丐仙之言,即知眼下若不把此人制住,要想顺利得手,实乃决不可能之事,螓首一侧,吩咐其他三女说道:“三位妹妹好好把那摸鱼的看住!”转脸又对白头丐仙说道:“最后向你警告一声……”

  白头丐仙截道:“任你舌底生莲,也是空谈,要饭的人在这里,就不能教你们称心如愿!”

  说话之间,已将一身先天罡气,暗暗运足,凝神注目,蓄势相待!

  绿装少女娇喝一声:“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就接姑娘几手试试!”娇躯一幌,已闪到白头丐仙身前四尺之处,手中令旗一卷,直向白头丐仙当胸点去!

  白头丐仙只觉绿装少女点来令旗,带着一股尖风,心知他一点之势,已贯注了内家真力,自己虽已运集先天罡气,若然让他点着,只怕也承受不起,身形微仰,后退半步,左掌“推山移岳”直向对方当胸劈去!

  绿装少女似是早已料到,手中令旗一着点空,人却借势欺进半步,左掌“穿云捉月”,五指半曲半伸,疾扣白头丐仙右腕,右手今旗忽的展开,护住胸前。

  白头丐仙掌风刚触在绿装少女护胸令旗上面忽觉被一股斜出的力道滑在一边,他劈出的强猛掌风,被绿衣少女用令旗,轻轻拨在一边,掌风被嫣红服色少女觉出来的掌风仍甚强劲,侧身向右疾跨两步,一股力道由她和淡青服色少女中间击过,带起两人身着轻纱,飘飘飞动。

  绿装少女用令旗滑开白头丐仙掌风的同时,左掌也倏收疾发,莲足跟着一记“浪子踢球”,击向白头丐仙小腹,右旗左掌,随后攻出。

  三着并进,快如奔电,而且又都是直攻白头丐仙要害,直看的蒙冲同沧海笠翁暗生惊骇,*的癞叫化手忙脚乱,只得向后一跃,倒退三尺。

  绿装少女冷笑一声,疾迫而上,旗掌并施,倏然之间攻了四旗,劈出五掌。

  这一轮急攻,抢尽先机,*得白头丐仙无法还手,被绿装少女旗掌并施的攻势,*得他步步后退,转眼之间,已快要退到了蒙冲身侧。

  蒙冲一旁看的心头火起,大喝一声,抡拳挥掌抢身而上,右掌一招“直叩天门”,直向绿装少女左肩劈去!

  但他掌势刚刚劈山,蓦见眼前人影一闪,那嫣红眼色少女已自欺到身前,手中令旗一卷,直击而出,一缕尖风,直向他右腕点去,口中并自娇声说道:“蒙相公要是不甘寂寞,姑娘来陪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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