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健的名字是他外公取的,他外公说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一是希望将来杨健是一个君子,二是希望杨健能建设华夏。江湖术士也会掐字眼,说健比建就多一个人旁,意思就是建设离不开人,而合到一起就是天行健了。杨父也不是什么知书达理的秀才,听老丈人这么一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觉得一定是好名儿,就叫杨健。
自打母亲和那位法师斗过一次小法之后,杨健在后来的年头也多次看见过母亲和人家斗法,但都是些小法术。而外公古风池行踪不定,已经有两年没看见了。直到九岁那年,这一年算是杨健一生中最难忘也是最伤心的一年,也因此改变了他人生的旅途。
当年正是烽火战乱,朝廷税负加重,时逢天灾,百姓流离失所。杨健所在的村子也没有躲过。母子两跟随人群一路逃避荒年战乱途经一个小镇。这个小镇上还没有被战火殃及,不过天灾可没有赦免这偏僻的小镇。当晚母子两跟随一些人便落脚在此,大家随便找了一个破庙栖身。本准备在这里讨一点吃的。来到这里后看见挨家挨户一样的人人瘦不拉几,看来又是挨饿的一天了。
古花花不忍儿子挨饥受冻,便出去寻找食物,可天已经黑了下来,上那找呢。试着讨问了几个人家,都说没有,仅有的一点都是要留着自己吃的。大灾之年加上兵荒马乱,人人自危呀。
古花花一筹莫展,又回到了破庙,看见杨健在和一个乞丐说话,走到跟前才看清楚,何止是乞丐,这人简直就是得了瘟疫,身上的肉已经烂得发臭,只剩下半条命喘息。
乞丐不知是何方人,在古花花出去寻找食物的时候才来到此,庙里的人都不要他坐到身旁,生怕传染到自己,乞丐连续换了五六次地方,坐到杨健的身旁,才没有被人赶。
杨健自小心善,加上少幼不知,看见一个得了瘟疫的人坐在自己身边,不但没有想到要赶走,反而和他聊天说话。盯着这位乞丐,杨健问:“你疼吗?”
乞丐摇摇头,“已经疼过了。”
杨健继续问:“那以后还会疼吗。”
或许是因为乞丐被人嫌弃,所以和一个九岁小孩聊天也当作一回事似的聊下去。“痛习惯了,就不痛了。”
杨健似懂非懂摇了摇头。
乞丐说:“你爸爸妈妈呢,没人带你吗?”
“我妈妈出去找东西给我吃去了,叫我不要走开。”
“那你爸爸呢,?”
“我爸爸,没爸爸。”
“哦,可怜的孩子。”乞丐兴许想着难怪没人赶,原来是没大人在旁。刚想到这,古花花寻找食物回来,尽直走到杨健旁边坐下,把杨健揽入怀里。
乞丐见到有大人来,自觉的往边上坐开一点。古花花这时候哪还管得别人瘟疫不瘟疫,自己不一样被人看不起。并没有看不起乞丐的意思,反而点头微笑。
“妈妈,你没找到吃的对不对。”杨健似是期待又是失望般的问。
古花花抚摸着儿子的头,“明天我们就有的吃的了,今晚老乡们都睡着了呢。妈妈出去晚了。”说着话眼里已经止不住流泪。
一旁的乞丐看在眼里,沉默半响,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递给古花花。这一下庙里其他人都眼红了。没想到这个乞丐有馒头,但又有一些人低声说,吃了这个馒头说不准就被传染了,所以大家又不奢望了。就连古花花也好像不知道是要接还是不接。
乞丐似是被这突来的拒绝所打击,收回手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古花花见状,往乞丐这边坐过来一点后说:“大哥,我不是嫌弃你的馒头,只是我们吃了,你怎么办。”
古花花这样一说乞丐顿时没有生气了,加上人家主动往自己这边坐过来,这足以表示不是嫌弃自己,那烂得没法形容的脸一样看得出些许高兴的表情。当即又递过去馒头,“我吃得饱得很。”说着拍拍自己的肚子。
古花花犹豫的接过馒头,给了杨健一个,杨健哪还等得食物的诱惑。大口的吃了起来,古花花也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用汗巾包起来放到怀里,准备明早给杨健吃。
一旁的人看见这一切,有的劝古花花不要吃,饿一顿死不了,可要是传染上这病,这兵荒马乱的哪里治去。有的跟着说,是呀是呀,你不为自己,也为你孩子想想呀。更有的什么话都没说,一脸疑惑恶心的表情。古花花当然没听他们的,也没回话。
大伙都劳累,即使是八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很凉,但很快都睡去了。
天亮了,大家还在呼呼大睡。只有关心孩子的古花花先醒来。看见杨健还在熟睡,古花花不忍心打扰。收拾起散开的行囊,准备等杨健醒来上路离开这里,这里也受天灾,久呆始终不是办法。过一会儿,人们陆续醒来,大伙准备要走,古花花摇了摇旁边的乞丐。摇了几下不见动静。感觉不对,把手伸到鼻孔前,才知道已经断气了。当即被吓了一下,大家瞬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是吧,我就说是瘟疫。”也有人说;“好可怜呀,没一个家人在旁。”
乞丐什么时候死的都没人知道。死的是那样的突然,也是那样的宁静。古花花已顾不及太多,当下将乞丐的衣服撕一块下来蒙在脸上。这是一种习俗,死人应该让他安息,不要再让他看着这片又恨又爱的天。
众人一一离去,没人理睬杨健母子,因为都以为她们已经传染上了瘟疫。
古花花牵着杨健,走在已经被万千逃难者走过的路上,心里是那样的沉寂。一个人死到临头连一个家人都没有在旁,心里不由想起杨健的父亲,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有养父,算来已经是五六年不见了。哎,想什么呢,自己现在又是何去何从都还不知道。
又走了两天,古花花什么都没吃过,而杨健只吃了半个馒头。好不容易又碰见了一个村子,古花花突然来了劲,背起杨健就往村子里面走,说是走,其实都快成了跑。刚进村便走进一户人家。这家人看来者是一对母子,怎忍心置于不顾。忙拿出点粉面随便揉了一碗面疙瘩煮上。
主人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夫家姓申,家里再没其他人。在谈话中古花花得知男主人和十八岁的儿子也是今年初被征兵了。心里想着,什么世道,就连四十几岁的人都不放过。
古花花问道:“大姐,我看你家里剩粮也不多,秋后朝廷一定会来征粮。打算怎么办。”申妇人答道:“这世道还有什么办法,妹子呀,我看你带着孩子也不方便,还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才能走出荒区呢。”
古花花道:“不如我们一起走吧,你家里也没什么不舍的。”
“呵呵,人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舍的?就是不舍这个家呀。”申妇人苦笑道。
“可是眼看这存粮也不多了,这一进深秋,地里啥也没有,朝廷还得征粮。”
“哎,要不是天杀的兵匪子来征粮。我一个寡妇倒还吃穿不愁,加上这一路逃荒的人,也有老人也有带孩子的,有缘分上了门的我都多少给了一些。;”说话间泪水纵横。
古花花本想劝妇人一起赶路,却没想话不到半巡,都哭成了泪人儿。
不一会儿,锅里的面疙瘩已经煮好,申妇人给古花花和杨健各盛了一碗。
两位落魄的女人畅聊一夜。杨健也算是几天来睡了一个热乎觉。
第二天,古花花起床带着杨健告别妇人正要离去。刚走出门想着自己空有一些决门法术,却救不了这万千等着饿死的百姓。想想妇人对自己不错便又回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