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整片苍穹之上,除了烛龙那尖若剑锋划破天际的龙啸声外,夜霜跌落时的惊恐声也显得那么刺耳。
何止是夜霜?在那风音谷中,有多少风音谷弟子前辈们被这场浩劫所震荡,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所有。那些幸存者,以那无比憎恨的,却又绝望的目光望着烛龙扬翅离开,心仿佛已是碎了。
可如今,在那风音谷中,在那寒峡之外,所有人的目光竟都被那一丁凌空而立,只身一人挡着烛龙势如破竹的飞行路线上的白蓝相间道袍老剑士身上。
“是……是!?是他!真是他!”在那风音谷中,淩玄因为方才以全力支撑整个夼尽大阵,此时已然是虚脱得一脸苍白。可,当他被凛云峰峰主曲度洪扶起,望到天上那道身影时,竟不禁一身冷颤,禁不住开口惊道这一句。
“那是!?”端木镇允一脸惨白的走了过来,望了一眼淩玄,抬头望去,不禁一愣,惊道:“那是——那是萧剑神么?”
这时,那些原本准备追向烛龙的人都止了步停了下来,他们缓缓落在地上,望着天上那烛龙往那道身影冲去。其中,竟有人惊呼一句:“没错!是他!是剑神!那是咱们正道最强上神——剑神萧明落!”
而在那寒峡之外的漆黑林中,夜清幽和其他两人立在一起,望着天空那道身影,似乎也很是吃惊。
天地,瞬间安静得吓人。
仿佛……只剩那烛龙双翅扬起的风声,和那夜风吹动名为萧明落的老者衣袍的啪啪声。
“神孽烛龙,”忽地,这安静一切中,萧明落缓缓开口了,“你作为上古神孽,原封在这风音谷中受尽折磨,我心很是不忍。但如今,你为妖人所故意放出,竟大肆毁我正道驻地,践我正道名望,弑我正道后辈,此行已与天道妖人无异!此刻,万民心怒,万灵心愤,天地振怒!我以天神之命,持以此剑,斩你魂脉,以泄天地人愤!”
空中,夜霜不禁惊然,只见那烛龙速度极快,竟一口烈焰喷射而出。而随狂风一阵,它不过转眼间,已然来到那萧明落身前。
“他这时候还有心思跟它说这些!?”不知为什么,夜霜竟瞬间忘了自己还在急速下坠中,不觉感到十分震惊的望着天空中渐渐变小变远的那位萧明落,“到底是什么竟能让他面对如此强大,连掌门仙人都斗不过烛龙,他居然还是那么安静,那么镇定!?”
萧明落衣袍已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还是发须不乱,面色淡然的立在空中。只见他微微叹了口气,将左手上紧紧攥着的依旧未出鞘的剑竖在身前,低声道:“主啊,宽恕我的罪责吧……”
就在他话音落时,那从烛龙口中喷出的烈焰,已然来到他的面前!
那一瞬,火舌只离他的鼻尖不过一寸!
猛然间,萧明落竟顿怒睁双眼,全身向前一倾……
“呛啷——”
天地间,那一瞬间,只剩一声寒剑出鞘之音……
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皆是屏住了呼吸,望着那萧明落的身影没入了烛龙的火焰之中!
那一瞬,仿佛……有千年之久……
“噗!!!”忽地,就在那一声出剑鸣音不过刚响起时,烛龙口中的烈焰竟瞬间被划成上下两道!
陡然间,在夜霜即将落地之时,他只见有一丁点,甚至不注意看都难以分辨出的一小点寒芒从烛龙身上一闪,一道身影竟瞬间出现烛龙身后。又不过夜霜一口气急呼出之瞬,那道身影又是瞬间不见,同时,他的腰被一股力轻轻一顶,整个人竟被抱住了!
天地,许久许久,都没有半分声响……
夜霜愣住了,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轻轻的,微微的回头向脑袋后面望一眼,竟发觉,自己整个人离地不过两尺来距。而在他的身边,有一个人半跪着只用一手将他夹抱着,衣袍此时才轻轻从周围的狂风中止住不动。
这个人——竟正是那萧明落!
快,快到夜霜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摔死之前产生的幻觉。
“你……”夜霜此刻全身才渐渐开始本能的发抖,手脚此时才感到一分冰凉之觉。
“孩子,没事吧。”萧明落一脸毫无表情,转过头来往夜霜脸上看着,目光中似乎有点异芒闪过,却还是瞬间便恢复平静。
不知为什么,夜霜此刻能靠得极近,睁大了双眼惊异的看着这老者的面容,却在他的面容上,夜霜找不到一分惊慌,一分担忧,甚至也没有半分喜悦。离得如此近,夜霜却感到他的一切离自己那么遥远,遥远得自己踮起脚眺望,都无法在天际望到他的半点点身影。
这一切,仿佛都是假的,仿佛都是个梦……
“我……我……我没……”
嗖——嘣!!!
忽地,只在那夜霜话还未说完之时,仿佛在天边传来一声闷响,天地竟也随之一次猛烈的颤抖!
夜霜不禁一愣,扭过头看去,离他至少有百里之外的一处林中瞬间荡起一道高越几十丈的沙尘烟土,若是有人立在那里估计此时已能被这场沙雨淹没。
而等那烟尘淡去,夜霜在定睛一看,不禁,令他瞳孔猛地一缩——在那林子上,仿佛瞬间出现了一座小山丘,而仔细看看,那小山丘,竟就是那烛龙的背脊。而那烛龙此时此刻,一动不动……
“一剑……弑龙!”
夜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再次回头向这个萧明落看了看,却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有哪里比那淩玄更像仙人。
“他就似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无比的老者……一位普通无比的剑客……可,为什么……”
萧明落上下打量了夜霜一番,似乎也看出夜霜没有受伤的迹象,便也将他扶正起身。
夜霜也似乎全身顿时失去了力气,刚刚立起身来,却觉双腿一软,愣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见夜霜这个模样,那萧明落却也没有理会,转身向那烛龙望了望,随即很是平淡的问了一句:“你是映阳宗的弟子吧?”
“……嗯……”夜霜怔了怔,才点点头应了一声。
“走吧。”萧明落微微点点头,似乎看出了什么,转过身去起步便往那风音谷的方向走去,只丢下一句:“带你去找你的同门们。”
夜霜一怔,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起身跟着他准备离开。
可忽地,萧明落却止了步,转过头望向远处一处树林的黑暗处,微微抬起手示意夜霜止步。
夜霜微怔,只是转过头望了过去的瞬间,便听身前萧明落啪的一声将手握到剑柄上,随即呛啷一声一剑横斩出去。
顿时间,只听嗡的一声剑鸣,一道泛着淡光的剑气唰的一下斩风而去,直取那树林黑暗处。而不过瞬间,所有与那剑气相触的一切皆是化为两断,竟连坚硬无比的地面凸石也是如此。
猛地,在那林中,竟有一道绿芒闪起,嗖的一声直取萧明落身后的夜霜而来。
萧明落眉间微皱,反手将剑一转,竟是一剑向夜霜斩来!
可这随意一剑却无比精准,只在那夜霜的耳边嗡的一声划过,竟斩断了他几根头发而已。
夜霜惊然,却只觉眼前剑芒一闪,耳边便是唰的一声响起。再定睛看看周围时,自己此时竟已经是退到离那萧明落有十几丈的距离外。
忽地,夜霜似乎感到身后有人立着,猛地回头一看,竟发觉一道身披紫色长披风,一身绿色长衫,腰带上挂着各色玉佩,装饰奇异的身影。
“方先生!?”夜霜定睛一看,不禁惊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