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陵天嘴角抽搐几下,最终强制镇定,道:“贫道本就是个懦夫,岂敢勇于面对现实。”
千机门内,彩衣女人怒目*视,最后吐出两个字眼,正是懦夫二字。张陵天看得清楚,现在借机自嘲,算是刻意扯开话题。
桑瑜道:“事过境迁,张真人始终不曾改变……”
“你将贫道引来,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张陵天面色一肃,果断阻止她的声音。
不是!
当然不是!
然而桑瑜并未回应,脸庞变成死灰色,冷冷面向青衫老者,良久才道:“我要说的话关乎一人生死,难道你认为我会轻易说出?”
长衫飘动,卷起几片树叶飞舞,张陵天已经转身离开,毫无半分犹豫。
桑瑜见状稍急,忽而双目一亮,道:“冷血就是冷血,竟连徒弟性命也是漠不关心。”
均匀脚步,骤然停顿下来,就在话声消弥时停顿下来,尔后张陵天迅捷掉头,用带刺的目光盯着她,道:“是谁?”
桑瑜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绿色林下,除了两个话藏机锋之人,绝对没有其余身影,百步以内仍无任何身影。
历经数十年修行,想必两人皆能感应。
“命运一事,难被旁人掌控,即便此人有性命之危,也得看他自己造化。”张陵天坚定说道,提足朝着林外走去,貌似天下事宜与他毫无关系。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桑瑜愤怒喝道,恰似一阵劲风吹过,霎时靠近消沉背影,纤纤素手携带浩力伸出,好像要将这个老者捏于掌内,让他不能随心所欲。察觉背后杀气,张陵天摇身一闪,轻而易举逃离旁边,正当偏头看去,发现彩影如火,径向自己扑近。他眼疾手快,瞬息之间挪动步子,再次躲过凶悍一击。
仅仅一招半式,但已领略对方本领,桑瑜委实惊讶,连忙提气轻身,飘然落地,道:“为何不出手?”
假设张陵天放开手脚,适才一斗又是哪般情形,桑瑜有些茫然,更不相信曾经传闻,说这老道虚度光阴,早已荒废一身本领。
张陵天爱理不理,只是苦笑数声,手捋胡须离去。闲庭信步般举动,桑瑜看来便是嘲讽,也是奇耻大辱,不由得勃然大怒,挥动手臂腾空而起,堪堪飘落他的身前,算是堵住去路。
张陵天道:“桑尊者再三纠缠,究竟是何用意?”
桑瑜没有回答,觉得此时无须回答,目光随他挪动的脚步偏移,看来不会善罢甘休,势必定要*出灵虚绝技。经过数次挑衅,张陵天再也沉不住气,在这茂密林下长叹一声,启动木字真诀,手握淡绿木剑,接二连三刺向对手。
敌对双方,堪称故友,一度喜于切磋,不免多有交手,虽然绝非含恨相向,但是了解彼此能耐,所以不敢疏忽大意;抑或念及昔日情分,并未使出看家本领,纯属轻描淡写刺探对方。这般过得盏茶功夫,张陵天倒是义无反顾,加强了进攻力度,剑出剑回愈加凶狠,*得桑瑜踉跄不定。眼看退无去路,身临险境,桑瑜打开双臂,犹如大鹏展翅,引得周围绿叶激舞飞扬,纷纷朝着前面迸射。
无数绿叶穿过虚空,划破一旁坚硬树干,些许深入其内,牢不可拔。
瞧见这般阵仗,张陵天岂敢马虎,陡然掀起长袍,旋转时激起莽莽罡风,硬生生吹碎绿叶,同时右臂轻送,绿色木剑破空飞出。
两人距离并不遥远,约莫只有三丈左右,木剑飞来实在太快,转瞬已到桑瑜跟前;她心下吃紧,连忙屈膝避开,方要抬首看前,却见淡淡绿影靠近面门,本欲发功抵挡,只叹为时已晚。
一叶凛冽,呼啸生风,风至面残,苦了爱美女人。
而在飞叶对面,一个老道颇显惊慌,眼中流露担忧神色。
间不容发之际,一道紫色光华惊破树林,在桑瑜眼前稍纵即逝,将那空中叶片打得粉碎,直到没入绿色深处。
紧张局势,突然转变,敌对双方一动不动,唯独绿叶落下,昭示着争斗结束。
沉沉林下,恢复安静,两人不约而同望向旁边,均是面浮讶色。
一个女道,容颜似画,蛾眉修长,目若寒星,淡淡朱唇红而不艳,一袭长袍无风自动,真是风姿绰约。
见得两人瞠目结舌,她手中拂尘轻柔一挥,踏着莲步走上前来,站在绿林中,阳光闪耀处,道:“分明知道他无情无义,你又何必手下留情?”
桑瑜并未在乎老道是否有情,不由自主甜美一笑,道:“这些年来三妹可好?”
她口中的三妹,赫然就是空灵子,无奈离别重逢,感觉亲情疏远,不复当初一般。
空灵子背部相对,从容道:“贫道空灵子,早已拜入无名观,桑尊者应该知道吧!”
一言一辞,叫这彩衣女人何以面对,尤其桑尊者三字,就像一把无情的尖刀,狠狠刺进她的心脏,切实痛不欲生。张陵天脸上阴晴不定,目光变得有些涣散,不知是在思考什么。
桑瑜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前来,与空灵子并肩而立,轻柔的望着她,道:“无论你叫什么,我们始终血脉相承,永远不会改变。”
饶是空灵子身怀绝技,不乏遭遇诸多奇事,此刻身子也是轻微一震,只觉热腾腾的血液冲上脑门,似乎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于是咬牙镇定下来,道:“与张真人交手,务必全力以赴。”
话锋突转,矛头再次指向那个老道,促使张陵天哭笑不得,暗自抱怨太过倒霉,本想借用肺腑之言,化解毫无必要的争斗,转念数圈又觉难以启齿。
或许,根本无法化解,哪怕直到尘埃落定。
看见张陵天神不守舍,空灵子并未干扰,慢腾腾朝着前方走去,而她每走一步,树上枝叶轻微一动,像是有股隐力喷出,无端震慑周遭事物。
念及青衫老道深藏不露,桑瑜生怕自家妹子讨得苦果,本欲阻止她独自上前,但觉举手投足非同凡响,也就稍许宽心,等待一睹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