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一声剑鸣,掺杂狂笑当中,凤邪宝剑横空出鞘,直指颤巍巍的洞顶,锃亮剑尖光痕浮动,已然凝聚洞内灵气。握剑这个女子,手臂急剧颤抖,满面洋溢惊讶,显然未曾料到灵气强大。剑鸣越发急促,握剑手臂稍显不支,连忙顺势砍下。
一条银痕,粗如人腿,快似闪电,随剑喷薄而出,涌向对面老者。
面临惊心动魄的笑声,奚别恋暗自吃紧,不禁轻吟口诀,发动仙剑神引,势必一击得手,将凶残老者斩于剑下。出乎意料,一剑之威,非同凡响,剑气如柱,所向披靡,超越曾经每次威力;所到处罡风凛冽,吹起无数残肢断臂,一条沟壑呈现地间,深宽几近尺许。
只是,这股汹涌剑气,*近饮鸠散人时,无缘无故停止不前,随即化作气浪散开,压根难睹半点威势。
奚别恋稍许一愣,即刻振臂欲起,方要二次攻击,忽闻苍老话声:“小小姑娘,的确造诣非凡,叫人拍案叫绝,不过……饶是仙剑神引登峰造极,却难伤及老夫丝毫,你又何必困兽犹斗,不如束手就擒,也好保住真元不损。”
真元,人体重中之重,主导修习进度,决定道行高低,非但固本培元,尚且参功化法;如同水随鱼性,失而难得,缺必自毁。由此可知,真元对修炼者万分重要,一旦消耗至空,形同常人无异。假设常人损失过多,就像皮囊寒骨,不死则衰。
饮鸠散人,以血求道,主要便是取血中精华,以及体内真元,从而帮助提高道行。修真炼道,本该按部就班,循序渐进,倘若急于求成,或是捷径窘步,大都作茧自缚,难以达到巅峰,甚至可能半途而废,还有可能走火入魔。
血炼之术,取人体精华修习,貌似捷径窘步,实则纯属诡异修行,不仅没有瑕疵存在,相反提升神速。理所当然,这是惨无人道的方法,故而万千修炼者皆为沾染。
对于其中奥妙,奚别恋早有所闻,现在听到一言,委实惊恐万状,念及大敌当前,依然不甘示弱,道:“既然横竖都是一死,留下真元有何用途,不如耗费殆尽,让你这个恶魔一枕黄粱。”
陆离心急如焚,道:“奚姑娘千万不要做傻事,我们一起离开此洞。”
话毕,招符于空,启动土字诀,顿感脚下一颤,地面拱起颇高,似有蟒蛇游走,径向对面滑去;与此同时,洞顶上端石屑纷飞,犹如片片雪花飘落。背后那些扁毛畜生,像被石屑惊扰,骤然引颈振翼,准备逃之夭夭,盘旋片刻,却又回到原处,依旧面向老者。
在此期间,那条土蛇冲向前方,很快*近饮鸠散人,也不见他任何动作,霍然拔地而起,避开土蛇亲吻,同样盘膝半空,手抱太极放于腿上。
仅仅半晌,发动两次进攻,相对少年儿女来说,却是最强攻势。饮鸠散人不动声色,轻易避过两次攻击,那身本领惊世骇俗,不禁让人三智五猜,血炼之术有何神奇。
时值对峙期间,且又身逢劲敌,容不得胡思乱想,因为顷刻之间,饮鸠散人飘出丈许,淡然道:“你们想要一决高低,老夫只好略施小技。”
话声尚在洞内回荡,饮鸠散人双掌分开,枯瘦手指向前,对准六名少年儿女。刹那间,宽袖鼓动,膨胀生风,但嗅腥味入鼻,一股劲风扑面而来,霎时灌满洞穴一隅。
呼啸腥风,奇臭无比,较之尸骨恶臭,大有天壤之别,迫使几人连续后退,鬼使神差退至蝙蝠下端。腥风所至,尸骨翻腾,无数尘粒激射而起,打在石壁噼啪作响,就连凶残畜生,也是受惊转向,慌张避开浓烈腥风。
一声娇叱,人影晃荡,如丝绿裳迎风起舞,忽而抖动几下,合着片片银痕岿然不动。魔教少女,置身半空,丝缕气痕从周遭飘来,围绕着她自下而上,很快凝聚雪亮剑尖。
“剑气澎湃,确实卓尔不群。”
饮鸠散人暗地一赞,赶紧打起精神。仅在同一时刻,奚别恋举剑纵下,催出明亮银痕,壮若山河,吞云吐雾,瞬间惊呆全场人物。
须臾间,腥臭劲风,遇上滚滚剑气,两两停顿半空,旋即发出轰隆奇响,震得洞穴摇晃不止。
饮鸠散人气定神闲,保持原状悬浮半空,若无其事盯住前方,突然面色一凛,双目射出血般红芒。
顷刻之间,腥风大作,拂面生痛,奇臭腥味前赴后继,*迫众人连忙捂嘴,可惜风速太快,饶是动作迅捷,仍未挡住臭味入鼻。下一时刻,几人脸庞扭曲,忍不住失声呕吐。
荣晓本就体力不支,再度纳入奇臭腥风,登时身子轻晃,弱柳迎风倒了下去。奚别恋伫立前方,自顾屏气凝神,牢守神思不坏,可是腥风吹来,犹如千百利刃触碰,同样忍无可忍。
事实上,凭这少女修为,根本不能化解腥风,虽然可以抵挡体外,躲过腹内遭殃,但是利刃劲风拂体生痛,当真苦不堪言。
“道法自然,符招净土。”
阵阵疼痛袭来,陆离实在难以忍受,朗声发动土字诀,准备凶悍反击;让他意外的是,矗立奇臭腥风里,腹内真元如被吞噬,只剩少许随口而出,引得符纸一燃即灭,哪里又见半点动静。然而有此一举,必定吸入腥风,令他全身乏力,双腿颤抖不止,险些栽倒地间。
饮鸠散人望着跟前后生,脸上浮现怪异表情,陡然收起双臂,环抱胸前不再动弹。
奇臭腥风,瞬间消散,洞内归于常态,唯独腐臭萦绕,钻进鼻内也觉清晰爽朗。
几名少年儿女,依旧气喘吁吁,持续片刻功夫,看向凶残恶魔,一时不知何以应对。
饮鸠散人摇头轻叹,道:“你们修为低劣,反倒言语猖狂,行走江湖必招横祸,不如弃暗投明,拜入老夫门下,也好我行我素,潇洒于世。”
几人左瞅右瞟,并不开口应答,暗自盘算下刻变故。
饮鸠散人又道:“你们不必急于回答,思索片刻也行,但是勿要耽误太久,否则老夫将会改变心意。”
陆离挺起胸膛,冷哼一声,道:“老恶魔,休要痴人说梦,就算我们不幸一死,仍旧不会狼狈为奸。”
饮鸠散人颔首道:“铁骨铮铮,不愧为灵虚之后,既然小子冥顽不灵,只好让你尝尝苦楚。”
话声甫落,他双手指天,洞顶上方隐约作响,似有怒雷奔腾,凝神感悟反倒空空如也。众人暗呼不妙,赶紧靠在一起,谨小慎微往后退去。
“滴哒!”
死般沉静的洞穴,传出一声微弱清响,就像水滴触石的清响。伴随清响贯耳,只见一朵火花绽放,转瞬却又迎风熄灭,唯独白烟凫凫。
“哎哟!”
一滴暗红水珠,落在卜怜肩头,焦味飘荡开来,使他伸手去摸,感觉如被毒蜂蛰过,痛得尖叫一声。几人左顾右盼,同时挥膀舞臂,想要拂去周围水滴。只是,手臂过处,碰到水滴滚烫无比,屈臂欲逃,又闻滴哒作响,知晓退无去路,唯有咬紧牙关,尽量化解险情。
一时之间,无数水滴从天而降,落在周遭淅淅沥沥,朵朵血红火花开遍地间,映得洞穴好不灿烂。面对瑰丽火花,悉数蝙蝠惊恐万状,无不引颈张嘴,拍翼躲向远处,由于数量繁多,相互挤压碰撞,难免就会倒霉遭殃,簌簌降落下来,沾上火苗挣扎不休。
几个少年儿女,表面看去没有性命之忧,实则与黄泉路步武之遥,尤其两名灵虚弟子,经过腥风摧残,已然真元受阻,再难借符反击,唯有依仗刀剑防身。一群同伴当中,卜怜年龄最大,所见所闻更胜一筹,自从遇到饮鸠散人,他便养精蓄锐,等待最后搏斗,目前恶梦成真,也就舞动九环大刀,充分展现护法职责。魔教少女,道行出众,惨遭血红水滴稍显逊色,但是像有神灵护体,剑起剑落威力不俗,连她自己也是倍加惊异。
饮鸠散人,修炼精深,掌握法术甚多,此刻绝技叫作血雨,与先前腥风对应,称为‘腥风血雨’,于诸般绝技之中,其威最为弱小。
几个盲目后生,居然毫无办法克制,穿梭血雨极显艰难,无不负伤忍痛,愤恨难平。
饮鸠散人看在眼里,忍不住连续摇头,倏地收掌卸法,褪去暗红血雨,笑道:“诸位乖孩儿,别再苦苦挣扎,还是从了老夫,以便修得高强本领。”
陆离衣衫布满细洞,其内肌肤红黑相间,明显是被血雨所伤,瞧见同伴相差无几,忍不住怒火中烧,瞬间又是满面堆笑,道:“你放了他们,我弃暗投明。”
饮鸠散人道:“他们……包括玄天宗弟子么?”
陆离看了看奚别恋,接着嗯了一声,等待对方抉择。
“一个大好少年,长期困于洞内,必定空虚寂寞,若是有个女人陪伴,岂不平添许多乐子。”饮鸠散人诡异笑道,显然是在暗示什么。
奚别恋脸色酡红,私下骂了句卑鄙无耻,怒道:“要杀要剐尽管出手,本姑娘决不背叛师门。”
饮鸠散人肃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短暂间极显珍贵,故而应该好生把握,若你拜老夫为师,就与少年郎朝夕相处,未尝不是一大快事。”
“无耻恶魔,快些住口,我们不会臣服于你。”韩巽切实憋得难受,不由自主跳出人群,恶狠狠*视老者。
饮鸠散人略瞟她一眼,言近旨远的笑了笑,陡然面色冷峻,眼内红芒爆射,道:“朽木不可雕也,就看自己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