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爱情 3
钟觅2015-10-27 13:522,444

  天正七年(1579)

  “听说田村家的爱夫人是温婉可人的美姬,和才智超群的少主殿下真是金童玉女般的天作之合呢!”

  米泽城不论大街小巷都流传着这样的赞美。不难看出,对于伊达家的领民来说,这桩联姻实在是令人羡慕。因此,城里城外到处都洋溢着对政宗的祝福之情。对于领民来说,联姻就可以避免战争,他们没有更为深刻的见解。不过,对于伊达家的家臣武士们来说,这桩联姻倒也可以让他们暂时忘却烦恼,好好娱乐放松一下。政宗的这场婚礼,对于小十郎来说,也是难得放松的时候。由于身份的原因,小十郎不便继续跟随政宗的左右。但是也因此,他反而有机会和义兄纲元相聚。

  其实,小十郎与纲元既非同父,也非同母。他们的相识,只是缘于喜多是两个人的亲姐姐。一方面,喜多是小十郎的同母姊;另一方面,喜多是纲元的同父姊。不过真正促成小十郎和纲元兄弟之情的原因,是因为才智出众的二人惺惺相惜、一见如故。

  在几年前,良直就把家督之位让渡给纲元。因此,凭借鬼庭氏家督的身份,纲元是可以进入政宗的礼堂。不过,纲元虽然平常的评定可以见到小十郎,却一直没有机会一起促膝长谈,所以恳求父亲良直代替出席。至于纲元也是借此机会,与小十郎挥霍谈笑。但是,话不三句,纲元就语气关切地笑问小十郎一个不尴不尬的问题:“迹目殿下都已经成婚。小十郎你都年逾弱冠了,怎么还是无人可以聘娶啊?”

  面对这样的问题,小十郎哭笑不得,只得一脸苦笑地回答道:“武士当以主上与家名为先,当主尚未封功,家业尚未建立。景纲不敢以家室为念。”不过,小十郎说是这么说。可是,他的脑海浮现出一个女子的模糊身影,渐渐地,占满他的思绪。

  垂披直下的,是乌黑浓密的秀发;吹弹可破的,是清澈似水的肌肤;轻挑飞扬的,是弯胜飘柳的眉梢;引人痴醉的,是状如樱桃的薄唇;摄人心魄的,是沉静动人的眼眸。这时的小十郎满心满意想到的,便是在城下町邂逅的那位少女。一面之缘,小十郎的记忆本是隐隐约约。但是这一刻,那位少女的音容笑貌竟然清晰可见。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正巧,那位少女陪伴一名中年武士,实实在在地站在一丈开外的巷口。

  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小十郎不禁忘我地凝望那位少女,甚至都忘记回应身边的纲元。纲元看到小十郎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自然也循着小十郎的眼光望去。直至看到那位少女的姿容,纲元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十郎早就有心上人,难怪可以暂时无念。”纲元一边调侃着小十郎,一边又仔细端详这位武士,仅仅几眼便回想起来:“这位武士不就是矢内和泉么?那么这位少女就应该是他的爱女濑姬啦!”

  小十郎发觉纲元竟然认得这对父女,不觉间喜不自胜,也不想什么礼法,更没顾什么谦逊,直接激动地抓住纲元的肩膀问道:“你可确定这对父女是矢内和泉与濑姬么?”

  纲元看到小十郎这样的反应,自然确定濑姬是小十郎的心上人。但是,纲元只是这么和小十郎道:“我也见过和泉几次,应该不会错认。不过,你倾心的这位矢内家的濑姬,可是举世无双的佳人、心高气傲的才女。据说濑姬曾经坦言,对方不是胸怀天下的真正武士,她是不会委身出嫁的。因此,虽然濑姬已经破瓜年华,仍旧尚未许字。”听到这里,小十郎颇感意外。他一直知道濑姬是一个率真刚强的少女,却没想到,濑姬竟然如此眼界高远。小十郎的倾慕之意不由地又添几分。

  当然,小十郎虽然处事谨慎,却也不是胆怯羞涩的人,甚至武士的果敢性格还更胜他人。对于濑姬,小十郎既然已经有所了解,自然要上前施礼。关于礼法,小十郎是出类拔萃的,自然不会失礼。在向和泉、濑姬父女略尽礼数之后,小十郎自荐道:“片仓小十郎景纲见过矢内和泉君、濑姬。”

  矢内重定和濑姬听到小十郎前来招呼,也都慌忙认真地回礼。但是回礼之余,濑姬实在记不起来和小十郎的邂逅,只是觉得小十郎似曾相识,便暗自地用眼神余光来打量一番。只见得小十郎面容俊朗、眉宇轩昂、身材高佻、体格健实,尤其深刻的,是平静如水的眼睛里隐约可见的深沉,以及那挺将刚毅展露无遗的挺拔鼻梁。

  “去年一别,今日才见。曾经事出匆忙,误伤濑姬,鄙人至今五内俱疚。不知道濑姬的身体现在是否无恙了?”小十郎对于一年前的道歉不被原谅一直耿耿于怀,所以第一句话,便是神情认真的道歉。重定面对小十郎这突如其来的道歉,简直是云里雾里,实在不知所措。

  当然,小十郎的这几句一出口,关于当时的种种情形,濑姬便已经历历在目了。面对小十郎,濑姬一言不发,直接一行别礼,扭头转身就要离去。重定还来不及出手阻拦,濑姬就已经直入小巷。濑姬行步未几,小十郎、纲元、重定三人便看得,她的形影已经埋进阴影当中。重定自忖身形不便进入狭窄的巷道,才刚刚想另寻他路。谁知道,小十郎竟一个箭步,便撞进阴暗的小巷。

  小十郎虽然身形刚健,不过由于长期修练剑术,行动却十分迅捷。在一番摸黑之后,终于闯出巷口。幸运的是,这头巷口之外是宽阔的街道,十分利于小十郎追上濑姬。而且,因为家臣领民们都去凑政宗婚礼的热闹,不在主干道的这条街道竟然没有来往的行人。视野没有阻碍的小十郎,无疑就更加方便地能看到濑姬。而且更幸运的是,小十郎竟真的看到了濑姬。

  小十郎本来就是一名武士,自然体格矫健,况且身高腿长,很快就赶上了濑姬。不过,生性谨慎的小十郎并没有失礼地抓住濑姬,而是一个疾身拦住濑姬的去路。他是期望濑姬能够暂时停步,听他的一番解释和想法:“景纲此次实在失礼,只希望濑姬能够理解,冷静地听我一言。”

  大概是知道即便再次返身离开,也会被小十郎追上,因此这时的濑姬停下了。她抬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回想起两次相遇的经历。濑姬知道,小十郎一直都有礼有节,看起来十分具备武士的精神。不过,两人第一次相遇时,濑姬自认为判断应该没有失误。所以,她一直不能相信小十郎的言辞。但是,既然已经不能逃避,濑姬决定自己不如敞开心扉,希望小十郎能够给她一个在情在理的说法。可以说,小十郎终于得到好好地表达心意的机会,似乎情爱之神已经眷顾小十郎了。不过……

  “小十郎,你这个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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