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常健和荣海还有点隔亥,据说荣海是因为“又犯错误”被撤职;他们分别所带的两个装车组主要是为仓库服务、与糖包打交道,例如装车、卸车、移库等等。荣海有时摆一点老资格,常健则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所以两个人经常互相较量,用犯人做“比赛”的器具,各自分别指挥两个组的犯人开展劳动竞赛;由于常健比较用心且讲究方法,基本上是他所带的装车组赢多。
有一天,荣海主动与常健拉近乎,他说:“钱政原来牛得很,出入都是专车,而且不象别的领导喜欢坐副驾驶位、让其他人坐后排;他一人就霸占一辆车,不让司机载其他人。由于他猫在车后排,别人招手不停车、只能迁怒于司机。现在我经常看见他在路边拦各队犯人开的手扶拖拉机坐,反差真大!”
“他不是挂个企业管理科的副科长吗?不至于那么寒酸吧!”
“副科长算什么?场部不给他房、不是还得住糖厂嘛!他又不会骑自行车,十来公里的路程,如果来回走路上、下班才更寒酸。”
“当官一阵子,做人一辈子。这可是一个教训。”
“九大队不好搞,现在的场领导班子是坏人当道。”
“没有人说我犯错误,可照样挨处分,照样挨整。”
“我不可能再翻身,这是最后的归宿啦!不象你、挪一挪,照样生龙活虎、海阔天空、大有作为。你能走就走吧!别的劳改单位应该会好些。”
常健自认为在机关工作多年,有一定的法学知识基础,如果回到干校、宣传科或教育改造科搞业务,比在基层做个带班干警更能发挥作用。但是,他也明白:只要魏场长在位,按当前的风气,自己不低头、恐怕就没有抬头的可能;以自己的性格脾气,在魏场长这种人手下做事业、根本就不可能。
在九大队被“就地免职”时,常健恨不得马上飞离九大队及平合农场,走宗岳、郭希等人之路,他跑调动也联系了不少单位。场主要领导说:“我们培养的人不能想走就走”、“五年合同期限还未到”、“常健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调动”。现在劳改农场逐渐好起来,常健认为所学专业有用武之地了,老婆、女儿也基本稳定,自己对调动的事已经淡忘,却来这一招。
常健跑一阵子调动没有结果,只好先去参加律师资格考试。
那边回答:“对不起!老辛不在机关工作了。”
常健对着话筒惊奇的问:“哦!怎么回事呢?”
“你不知道吗?他现在是省经济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呐!”
“我还不知道,对不起啦!请问你贵姓?”
对方说:“免贵,我姓凌,叫我小凌好啦!”
“对了,前年好像你跟老辛他们负责复查试卷吧?我叫常健呀!”
小凌回答说:“是啊!有一点印象,你好!”
“那咱们也算熟人了,你看能否帮查一下我这次律考的成绩?”
小凌说:“可以的,你报一下准考证号码。”
常健赶紧把号码报了,小凌让他十分钟之后再把电话打过去。
十分钟后,常健又把电话打往律师管理处:“你好!小凌吗?”
对方答话:“我是啊!你好!”
“我是常健呀!我的分数查到了吗?”
小凌说:“查到了,考得不错嘛!”
常健赶紧追问:“是吗!得多少分?”
小凌回答说:“二百八十一。”
常健难以置信:“二百八十一?”
小凌肯定地说:“是啊!不错的。”
常健接着问:“那分数线是多少呀?”
“还没定,可能比上次低,因为这次考试的情况都不太好。”
常健傻傻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小凌像哄小孩一样回答:“真的!”
这次,常健连复查考试成绩的念头都没有了。因为后来他想:离三百还差近二十分,上次差两分都不行!再说,小凌怎么知道“可能”?哪有这样的考试?越考越差,不等于越学习、越落后吗?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