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吕老板说,梧山县只有一个律师事务所、几个律师,由于万老板、玉老板已“先入为主”请了律师,他只能从外面请律师来抗衡。按照他的设想(也是一些高人的指点):第一步是万老板、玉老板与新康医药公司的原股东,再签订一份几页纸的补充协议书(他已代人家拟好),细化有关问题,把该扯的皮先扯清楚;第二步是万老板、玉老板与他签订产权转让协议,用五页纸十几个条款把双方的权利义务明确约定,大有“井水不犯河水”之意;第三步是他与白老板签订一份合同书转让股份……万老板、玉老板烦了,最后扔给他一页《股东内部协议》,说是律师起草的,限五天期限内签订。
常健看了吕老板起草的文件,不见有何高明之处,因此不好恭维;看了万老板、玉老板的《股东内部协议》,虽然明白他们有拉吕老板“上贼船”意图,但也可以因势利导或者浑水摸鱼,打破僵局,实现己方的目的。此外,吕老板透露了一个重要情况:目前新康医药公司的《企业法人营业执照》已变更法定代表人的姓名为白纯(白老板的女儿)。
“吕老板,我想以万老板、玉老板的《股东内部协议》为蓝本,弄两份格式协议书,把你和他们及白老板的关系确定下来。”
“我不想跟他们搞在一起。这些人心狠手辣,玩不过他们的。”
“我懂你的心思。你现在已经和他们搞在一起了,要想脱身,就得明确你只是一个中间环节:上家是万老板、玉老板,下家是白老板。”
“能保证我的利益不受损害吗?主要是不要影响到我的公司。”
“只能说尽量吧!反正是以你个人的名义与他们签协议。”
“他们精明得很,又有律师作高参,能听你的吗?”
“我说以他们的《股东内部协议》为蓝本,就是想迷惑他们;格式不要变化太大,关键是内容往有利于你的角度改一改。”
吕老板来兴趣了:“怎么改?你说说看!”
常健拿着文件比划:“标题改为协议书,所谓股东内部,不是一伙、也太象一伙了。跟他们就说是简化、正规化。”
“好、好!还有具体条款怎么办?”
常健边想边说:“他们的文本是四个条款,改后最好也是四个,最多是五个。我设想的两个格式,一个是你和万老板、玉老板以及白小姐四个人来签订,因为她是新康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不行,不行的!不说他们不答应,白老板也不会干的。”吕老板未等常健说完,就摇头晃脑把话插了进来。
常健满脸的不高兴:“吕老板,你等我把话说完好吗?”
吕老板有点不好意思:“好,你说,你说吧!”
常健干脆耐心地把自己的方案,对吕老板说得更详细一些:“我说的两个格式,其实是四份文件,每套两份。因为新康公司不是个人独资公司,股东应该是两个以上,万老板、玉老板把股份转给你和白小姐,你再将你的份额转给白老板,形式上白老板不参与前一阶段的事,比较顺理成章吧?”
“白老板和白小姐还不是一回事?”吕老板思想上尚未转过弯。
常健无可奈何地说:“这是第一方案,合理、合法,应作为首选方案;第二方案在法律上有漏洞,我打算万不得已时才用。”
“常律师,你说第二方案吧!有漏洞大家都可以钻嘛!”吕老板露出了一点奸狡商人的本色,想不走正道、钻歪门。
“第二方案是万老板、玉老板把股份转给你,你再将股份转给白老板和白小姐,也是签订两份协议书。环节上可能有点法律问题,因为新康公司不是个人独资公司,你一个股东怕讲不过去。”
“就这么简单?”吕老板有点失望。
“你想怎么复杂法?你从上家接过公司,把该你的部份拿了,就把它传下去!你只是一个中间环节,自己有公司,又不想跟他们合伙,主要是与万老板、玉老板明确约定你可以再转让就行了。看大家怎么谈啰?”
一提到与万老板、玉老板谈判,吕老板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两个家伙说不能再改他们的文本啦!还说是最后通牒呢!”
常健不以为然:“说是这样说,我们稍微改一点,打印好带去、谈好就当场签字划押。只要讲究技巧,我相信可以对付得过去!”
“这两个人是生意精了,又有黑社会背景,我们搞得定吗?”
“搞定、搞不定?要搞了才知道!什么黑社会?没有那么恐怖吧?这毕竟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吧!经常都讲打黑除恶呢?怕什么?不行就打官司。”
吕老板说:“我不想打官司,只想解决问题。”
常健说:“你以为我们律师就爱打官司啦?要想解决问题,就得做好打官司的准备。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不然就战而胜之。”
吕老板又有点信心了:“好!你看什么时候跟万老板、玉老板谈?”
“由你安排吧!建议下午这点时间让我理一下思路,最好是先给我住到旅馆,静下来我分析研究材料,起草好几个协议书的文本,晚饭时大家再商量。你可以约对方明天喝早茶,说明要带个朋友一起商谈解决问题。”
“我们这没地方喝早茶,大家也没有这个习惯。”
常健说:“对不起!我不了解情况,你看着办吧!”
吕老板想了想:“约明天上午十点钟吧!就在县政府招待所餐厅订个包厢,谈完请他们吃中午饭,给他们点甜头!对啦!待会你就到那里住,县城就那个地方最高级了,现在私人承包了,也叫山城宾馆呢!”
当天晚上,吕老板就在县政府招待所餐厅先开了一桌,他们夫妇及几个“高参”,就明天的谈判进行了预演。这晚餐虽然不是鸿门宴,但吕老板夫妇及“高参”们看完常健起草的文书后,仍提了许多刁钻的问题与其探讨;常健轻松的应对,在吃喝过程中化解一个个难题。
“常律师,万老板、玉老板好象有黑社会背景呢!跟他们打交道你怕不怕?”一个“高参”自认为他使出的是杀手锏。
常健不以为然,先把杯中酒干了再说:“我做律师之前在监狱当干警有十多年的时间,已经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坏蛋;万老板、玉老板现在还披着人皮吧!也许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坏、那么可怕。”
又一个“高参”干笑起来:“呵!看不出哟!常律师曾经做过警察?”
“当时授的是三级警督警衔,一个四角星挂在衣领上。我做律师也有十几年了,与各类人物打的交道也不少,当过人家的法律顾问都有几十家啰!我们眼前都算是吕老板的顾问,大家可要多出好主意呀!”
土顾问们不再多说了,吕老板发话:“喝、大家一定要喝好!”
老板娘又问一个问题:“常律师,明天的谈判要不要我参加?”
“我认为你不必参加,因为你们不想牵涉自己的公司,吕总是以个人身份去谈的,你参加进来就说不清楚了。反正又不是打架,俩个对俩个可以了。”
第二天早上,吕老板先接常健去吃早餐,然后打印、校对、复印好四个版本的《协议书》,再打电话联络万老板、玉老板。
打完电话,吕老板说:“常律师,我们过宾馆去。哎!你别说你住在那里。”
常健不知其意图,直直的问:“为什么?”
吕老板吞吞吐吐地答:“怕他们找你麻烦呢!”
“咳!你想的太复杂了。”常健又说“行!听你的吧!”
俩人坐上吕老板的小车,象“赴宴斗鸠山”一样直奔宾馆,就在昨晚的那个包厢恭候万老板、玉老板的到来……
常健和吕老板通过包厢的窗口,看得清宾馆停车场的动静:一辆档次蛮高的轿车驶来了,吕老板一看就知道是谁:“这是玉老板的车,下来啦!就他一个人,他打电话,可能是催万老板,估计不会一个人进来的。”
又一辆更豪华的小轿车开进来了,它直接就停靠在玉老板旁边,不须吕老板发话,常健就判断说:“这是万老板吧!”
“你怎么知道?”吕老板有些吃惊。
常健说“直觉”,心里却埋怨吕老板此时就象谈恋爱的女人一样弱智。
吕老板不说话,可能内心仍然紧张:“常律师,待会就看你的了。”
常健已基本上看清了主要角色的真容面目,他笑笑说:“没有三头六臂嘛!也不太象电影电视上的黑社会呀!”
“呵!有点搞笑!”吕老板是知其言、不知其所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