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宇风此刻也不知道双瞳中飞舞的朱雀有何作用,只是若有若无的感知,遥远的天外似有一种莫名的气息与己身相连。
这一番闭关修炼,人族功法没长进多少,这魔功也没刻意去炼它,修为倒是越发深了,魔躯又强大一截,燕宇风又多出一门可用的神通,叫做魔天印,可以短时封印空间,燕宇风信心暴涨,若是能将元婴修士封印半息,他就有足够的信心将其击杀!可惜现在没碰到魔君道君,若再敢追那么紧,少不得拿他们试试手段了!
燕宇风恢复人族身躯,驾乘太清幻云飞出大抚山,一个时辰之后,此刻大抚山中的潇湘真人大松一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总算走了,我的老天,若不是为了这帮徒子徒孙,我有多远跑多远!”
控江城三江汇聚,华州首府,乃是四州通衢。燕宇风此刻落座在城中阅江楼三楼的雅座中,浅酌一小壶本地所产的叫做“和歌山”的名酒,这壶酒竟然耗费了燕宇风身上藏银的一半!
据称晋、梁两朝都以此酒为贡酒。欲酿此酒,需取附近仙宗宗门内流淌而出的灵泉,还需向那仙宗贡献无数,方可购得其仙门中所产的仙稻,混以本地优选的俗世高粱、糯米、甘薯,以及风戎的乌根,西北的甜枣,以和歌山千年酒坊的窖泥发酵,封存数年至数十年,才可得到那名贵珍稀的“和歌山”!
据说,尝过和歌山,凡人也能知晓仙人的快活和自在;品过和歌山,天哑能哼唱;醉过和歌山,不枉世间走一遭!
燕宇风暗暗点头,这和歌山果然名不虚传,他屠灭的修士储物袋中不乏灵酒,即便是那些仙门、魔门所产的灵酒也比不上这和歌山的绵柔醇厚、回味久远,这凡人酒匠也是不可小觑啊!
据小二说,那仙门之所欲肯出让一些仙稻和灵泉,也是贪图和歌山的神韵,每年所产的一半和歌山都是要奉献给仙门的,要问是什么仙门,——乾坤宗啊!这都不知道啊,客官,您可有些孤陋寡闻啦!
此刻楼下一阵喧哗,燕宇风不由得皱眉,神识正要放出,却眼前一亮,一个艳光照人的高挑女子踏上了三楼雅座,这女子约莫十七八岁,腰间佩戴着一串翠玉,走起路来叮咚有声,长发瀑垂,中间扎着一绺俏皮的黄绸,娇躯玲珑有致,周身散发着一丝女儿甜香,这女子隐去了身上修为,却难逃燕宇风法眼,分明是个筑基一层的修士。
这女子看到俊逸非凡,临窗举杯的燕宇风,不由得脸色一红,急急朝角落上的一张桌子坐去;那楼梯吱嘎吱嘎作响,冲上来五六名男子,当先一个是二十来岁的白脸青年,这青年服饰华贵,相貌倒也周正,就是带着浓浓的浪荡气儿,其眼角上扬,眼白中带着血丝,一看就是脂粉堆中的常客;这青年身后五名壮汉,都是家丁伴当,个个虎背熊腰,筋骨粗壮。
那青年赔着笑脸,照着坐下的女子拱手道:“姑娘,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小生是真心仰慕姑娘!一个月前,小生第一次见着姑娘之后,茶饭不思,您看您看,我这身子骨都瘦了好几斤了!小生暗暗发誓,此生若不能娶到姑娘,不如投身在这涂水江中罢了!
天可怜见,小生今日总算又见着了姑娘!姑娘,小生家中豪富,这控江城中还没啥办不到的事儿!姑娘若肯随我到家中一观,定然不会后悔……”
那女子捂着脸,觉得这番屁话听着都恶心!愤愤道:“曾仲寒,是吧?我说过多少遍了,我对你没兴趣,对你家中豪富更加不感兴趣,再来纠缠就不客气了!你要跳江那便去跳好了!”
曾仲寒身旁一个嘴边长着毛痣的高壮伴当,越众而出,喝道:“姑娘,我家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快快随我家少爷回府,否则奴才们就不客气了!”说罢撸起袖子,露出臂膀上古铜色的疙瘩肉。
曾仲寒得意洋洋的站立一边,也不阻止下人威吓。
燕宇风在旁边看得有趣,几个凡人竟然胆大妄为,要纳筑基女修为妻妾!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来。
那女子看到燕宇风的玩味笑容更加愤恨,神识扫出,发现这小子竟然是炼气八层的修士,美目一转,道:“曾仲寒,你不是说这控江城没你办不成的事儿么?姑娘我向来欣赏英雄豪杰,不是少爷公子,你想要我随你走一趟也不是不可以!现在不论你用什么办法,若是能将此人打翻在地,丢到楼下,我就遂了你的心意便了!”
燕宇风眉头皱起,心中大为郁闷,你们一个求偶,一个拒婚,与我何干?此刻看着那女子嘴角笑意,暗自着恼。
曾仲寒等六人转头瞥向燕宇风,一看不过是个少年佳公子——那还不小菜一碟,曾仲寒满脸笑意的回头朝那女子道:“姑娘,您就瞧好吧!看我如何为您出气!”
一挥手,六人将燕宇风团团围住,曾仲寒喝道:“小子,好大狗胆,竟然得罪曾家少奶奶,快说吧,你想怎么个死法!”仗着身后高壮的家丁,上前就要揪住燕宇风的衣领。
燕宇风哪里肯让他近身,一指点在其额头,那曾仲寒立刻萎顿在地,口吐白沫,人事不知;几个家丁大惊,其中两个扶住曾仲寒抢救,另外四个立刻撸袖子就上,燕宇风长袖一挥,四个壮汉有如被巨棍劈倒在地,口吐鲜血。又是踢出两脚,六个人有如滚地葫芦,都被燕宇风踢下了楼梯,乒乒乓乓滚下二楼去了。
燕宇风手指微动,那女子腰间的钱囊已经飞到燕宇风手中,燕宇风笑道:“既然姑娘不想动手,却要我来动这番手脚,这顿和歌山就算姑娘所请了!”
那女子大惊,这小子适才夺走自己的钱囊,自己周身竟然无法动弹,看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炼气弟子,修为比我还要高得多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隐去了修为,倒是了得!
这女子忙朝燕宇风拱手道:“小女子乾坤宗黄莺莺,刚才让师兄见笑了,不知师兄师承何门?”
燕宇风哂笑道:“在下无门无派,相逢何必曾相识!”举壶喝尽其中和歌山,拱手而去。
黄莺莺咬着下唇,愤愤道:“有什么了不起,名字都不肯说!——喂!还我钱囊!”立刻想着了一个理由跟去。
燕宇风不是无缘无故来这控江城的,田子豪家就在这控江城中,自己虽与田子豪没多少交情,毕竟答应过他,要将其骨灰带回,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这件允诺过的事情也早在自己的行程安排之中!他自幼听说控江城贡酒和歌山的名声,忍不住来品尝一回,本来就要问问小二,益光侯田府在哪,却平白惹上了黄莺莺这码事!
燕宇风决定找个客栈暂且住下,顺便问问掌柜,益光侯府的所在,眉头却皱起,发现那黄莺莺竟然死跟着不放。
燕宇风这一路被追捕跟踪得烦了,碰到有人跟随就心情不大好,立刻施展敛息化虚诀,隐去所有修为,变更自己的气息,在城中七拐八歪,总算甩掉那黄莺莺,才大模大样寻到一家小客栈住了进去。
燕宇风付过房钱,便向掌柜打听益光侯府的所在,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姓高,看起来勤劳朴实,不过嘴皮子也算利索,不然也没法开个几十间房的客栈。
高掌柜道:“客官,您问的莫非是田军安家吧!他祖上好像是个开国将军,封了个什么光侯的!幸亏您问的是我,问别人可能都不知道呢!”
燕宇风奇道:“既然是将军后裔,自然显贵,怎么会不知道呢!”
高掌柜道:“客官,您是不知道啊,这田家的故事恐怕能演成戏曲了!田军安祖上靠军功得了份家业,可惜两三代人都不擅长持家,吃喝嫖赌,家业败了个精光,倒是到了田军安这代,靠经营酒楼家中有了起色!娶了控江城大族黄家的女子为妻,生下了一双儿女……”
“男的叫做田子豪么?”燕宇风忙问。
高掌柜点点头,道:“是叫做什么豪哥儿,豪哥儿什么的!客官,这不,对上了,就是这家了——不过啊,事情也就在这好哥儿身上了,这豪哥儿被一个什么魔教长老看上了,收做了弟子,这田军安那叫一个得意,在酒楼中大摆筵席庆祝,逢人便夸他田家从此了不得了,要出仙人!这话被有人听到,传到了咱控江城附近的少阳山乾坤门中,客官,您要知道,这乾坤门乃是正派宗门,跟这魔教那是仇深似海呐!听说几个宗内大长老都被魔教杀了呢,这下好了,这乾坤门中传出号令,命城守曾家寻个缘由,将田军安一家抓到牢中,硬说谋反,夺了他家的酒楼,喏——江边最大的阅江楼原本就是他田家的祖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