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8日阴
天气意外的很好,伦敦的阴雨绵绵实在是让人感到疲倦,这种阴沉的清晨都该让人觉得庆幸,对我来说永远是中性的东西就好,安德烈还在熟睡当中,昨天发生的事可能让他做了噩梦,浓烈的烟雾,流动的红色,贯穿耳膜的声响,是恶魔的摇篮曲,也是撒旦的歌谣,但是我是hell,我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把我和他们锁在一起的的就是现实。
窗台有一副用子弹做成的天平,那是我第一次射击的纪念,李叔把他做成一个装饰品送给那时还小的我,李叔想把它伪装成一个工艺品,对我来说似乎比那更可怕,因为我感受到里面有恶魔的低吼,反射的光芒似乎都比太阳的光芒令我恐慌,我想要的一切都是灰色的隐晦,不是那种让我不安的明亮,让我恍惚觉得自己是天使,一瞬又掉回现实。
许久安德烈终于醒来,一言不发,突然像想起什么摸向坏里,摸到自己的枪,又看看安然无恙的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把法式面包塞到他的嘴里,他呜咽呜咽的拔了出来,随即又喝了口牛奶,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问我:“老大,你昨天很帅啊。”我推了推烟斗眼睛都没有离开报纸,他都吓得昏了过去,让我怎么告诉他险些被催泪弹伤到眼睛和鼻子,也就只好冲他笑笑当作对他夸奖的回赞。
门外传来敲门声,安德烈跑过去透过门镜仔细观察了一番才把门打开,李叔摸了摸安德烈的头拿给他一张大票让他去街对面买牛奶,安德烈哼着小曲出发了,李叔略带严肃的向我坐的地方靠了靠,我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孩子,你做的很漂亮,但是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这样解决办法的方式会让咱们离正常人的生活方式越来越远。你父亲想看到的不是这样。”“是啊,为什么呢,”写到这我不禁搓了搓手上的伤口和握枪的老茧,我不是早就说我想要平静的生活,现在却奋力的向水面挣扎,可能是李叔日渐老去的身影,又或许是安德烈的热诚,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希望是一个如此令人厌恶的东西,当一切终将化为虚无时,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缝隙之间夹杂的生存。
“我只是一个mafia(黑手党),至少现在也是,我尽我的职责,仅此而已。”我弹了弹烟斗。李叔说了一句令我很吃惊的话,不过或许也只是一个疑问,他问我还相信父亲活着吗,一瞬间有点难以回答,他这么说或许是有他的疑问,又可能是在隐晦的透露给我什么?这个问题我不太想去想,不知道父亲如果还在我该如何面对他,质疑这些问题?告诉他我活的多么艰难?可能都不会,你知道,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走了太久的时候看到一片绿洲不知该如何相信,但是未来的某一天我不得不选择要回到香港一次,那里或许会有答案,但也只是或许。
李叔不再说这些,我和他的对话时常就止于此,因为有些话说多了总是显着累赘又沉重,这可能是一种英式习惯,喋喋不休似乎确实没有帮助。“他会安排你做更过分的任务,我感觉的到…”李叔掐灭了烟,“他想要激怒你,他在试你的水,不是我乌鸦嘴,孩子”李叔尴尬的笑了笑,“我们的坏日子可能就要来了。”我也没有回驳,李叔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行走在死亡边缘是我的职责,我掌握他们的命运,因为我放弃了自己的命运,那时我是一名死士,现在我可能有了畏惧,当我想要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我可能就失败了,而且我隐约感觉到那一天我会输的一败涂地。
门外响起敲门声,有力而沉稳,不是安德烈,当时我也就预示到了是谁,推开门一个壮硕的黑人俯视着我,眼神里依然不屑一顾,这个眼神令我厌烦,如同厌烦同情一般。
“有何贵干,nicks?”
“没什么,老板晚上召见你过去有重要任务,老规矩,我不会过多重复,不要像个婊子一样问我。”
“这么和我说话的人都不在了知道吗?”我皱了皱眉头。
“哦?是吗?那真是他可怕了。”他笑的很放肆。
说话间安德烈跑了回来,撞上了教父的走狗,安德烈看着这个强壮的人吓得不禁后退,他掏出枪指向安德烈的瞬间我也掏出枪指向他,安德烈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这一切,我看的到他额头有汗水在低落,呼吸带着重重的颤抖,脸色也变得苍白。“不要怕,安德烈,到我身后,他不敢对你怎么样,有我在。”安德烈一步一步挪动随即加紧步伐赶快跑到了我的身后,目光带着点仇恨的看着他,nicks哈哈大笑,“我只是开个玩笑,你的私生活似乎很混乱,还和婊子生了个孩子吗?嗯?”“你是想试试是我的子弹快还是你的快吗,我似乎看到你的死相非常难看。”我和他目光对视,我看到他的瞳孔里也有种东西叫做恐惧,深处还有和我一样看不到的灰暗。
他把枪放回怀中,转身准备离去,安德烈的呼吸却越发急促,他边走边向我说道,你最好珍惜你现有的日子,我关上门对他说,当然。
他一离开安德烈就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我没有说什么,蹲下来把他的枪掏出来递到他手里,安德烈认真的看着我,又像个老人一样叹了口气,“老大,我感觉得到,他杀了很多人,就像杀死我的家人那些人一样,他真的会杀死我,我好害怕。”我当然知道他畏惧的是什么,但我却没法安慰他灵魂都在恐惧的驱壳,只能让他握紧手中的枪。我单手把他抱到沙发上,“安德烈,看着我,恐惧和懦弱是没有用的,你只有用你的武器捍卫自己和你爱的人,他们才不会离去,晚上我有很重要的事,你在家等我,十二点我要是还没回来,就拿上我给你的枪和子弹拼命逃,逃向布里斯托,那里有我的朋友。”安德烈想说什么,眼泪似乎还有点泪光,没有看我点了点头。
我的日记还不想画上终结,但愿晚上我还会回来,还会看到我曾不珍惜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