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太阳冉冉升起,照在两人的脸庞上。此时,梦璃已经变回人形,因为感受到温度,手指在轻轻蠕动着……
青鸾峰上,依然如往日那班平静。鸟儿依旧喧哗,好像昨天发生的事对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影响。
茅屋前,不远处的地面上。梦璃慢慢睁开眼睛,昔日懵懂少女,如今却已经全然无神。她双手撑住地面,身体颤动,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脚步艰难的移动着,走向前面的茅屋。
茅屋内,躺着一个被雷电击倒,全身发黑的男子。此时男子已经一动不动。不过,仔细一看之下,其气息还算平稳。身上焦黑的地方也有不少脱落下来。
虽然他或许得到新生,可代价依旧很大,利用真气,刺激体内的潜能,令其复活。近看之下,已然看到他的双眼睁开,盯着被雷电击碎的茅屋顶,面无表情。此人正是昨天被雷电击晕死过去的云天河。
梦璃挪动脚步,来到天河身前,跪坐而下,抓起他的双手。虽想说话,可一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屋内,一直安静无声。偶尔传出哭泣的声音…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天河才移动头部看向她。“你应该知道了吧?这一切你早就有预感了是么?告诉我,梦璃…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云天河看向梦璃,嘴角轻轻蠕动说道。
“我…对不起,天河、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紫英说过,人妖本殊途,莫要强求太多,种因得果,否则在这片法则不圆满的神州大陆将受到不容。是我,奢望了…”梦璃抽泣说着。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梦璃,我感觉得到,你的阳寿,已极快的速度在消失……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要承担这样的结果……”云天河激动道。
“对不起,天河……本想留下我们的孩子陪着你……其实,我早有预感,我将要离开。我这样的妖,千年已经快到极限了,你知道吗?我怕你以后…会孤零零一个人…我怕,我离开后你会伤心…所以!!!”梦璃默默的说着。
云天河呆呆的看着她,脑袋轰鸣,一直在回映这一句话“千年快到极限了”。过了许久,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这就成了你减少那即将不多的阳寿的理由,所以你就拼了命也要生下孩子。梦璃,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女人都是笨蛋么?菱纱明知道损阳寿还要去盗墓,梦璃你明知道会减寿元还要生下孩子。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这世界在好的东西又怎么抵得过你们陪在我身边?哪怕一点点!!”
说到这里,云天河癫痫若狂大笑不已。“哈哈……哈哈哈……走了,都要走了,曾经的夙愿,到最后却独留一人,活着,亦或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哈哈哈……”
声音传出,充斥着悲愤。山脚下太平村那一群朴实的人听到这声音,都不禁神伤。自那以后,青鸾不在充满嘻嘻笑语。
半年之后,山上茅屋内,梦璃一直躺在床上,沉默不语。坐在一边的云天河一直看着她,似要把梦璃的形象深深的刻在脑海里,双眼柔情似水。
“天河,你别难过,生老病死是宿命…强求不来,或许你觉得半年前的事是我不对。但我还是要说,那是我的希望,是我自愿的…可惜了我那刚出生的孩儿……他本该代替我陪在你身边,却不想…比我先走了。”
说完,梦璃脸色苍白,眉头紧凑。她慢慢的伸出双手抚摸着云天河的脸蛋,嘴角轻笑,虽然很勉强。嘴唇轻动,说道“天河……你知道吗?我还想来世在回到你身边,虽然不知道多久、多难、可我还是想回到你身边……和你一起携手天涯……”
“千年前,菱纱同样躺在这,同样微笑着对我说话。八百年前,紫英,未能窥得天道,失望离去。现在…是你!!这一切,好像冥冥中注定,可结局都还是一样,无力回天。呵呵……”云天河伤心的说着。
或诉说,或安静。从白天到黑夜。就这样,在第三天的清晨。梦璃不舍的说“天河…抱紧我…我想再和你看看朝阳,好么?”
天河二话不说,轻轻抱起她,走向山顶一边,伏地而坐。天河右手缠着梦璃的腰,脸颊靠在梦璃那早已苍白的发丝上。两人很安静,没说话,双眼一直看向远方,那天海交际的地方。一缕缕光芒散发出来。
这个早晨,时间过得特别慢。一男一女坐在太平村边上的青鸾峰顶,感受着这初阳的活力和温暖。画面仿佛也在此刻定格。男的泪流满面,却是沉默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女的安静、从容,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微笑,这一切都在说明她此刻的幸福。
许久,梦璃抱着天河腰身的手,滑脱而落。身子慢慢的消失从脚到手、从下而上。在消失殆尽的时刻,女孩好似清醒般,转过头,细细私语“天河……我爱你!”直至消失那一刻,声音还在天河耳边回荡着。
天河身边此刻已经不见柳梦璃的身影,地上留下一条淡紫色的霓裳和一把青色的竖琴。琴声悠扬回荡,发出轻微的曲调“……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霓裳此时也随风飞舞着,舞向了茅屋旁的坟墓,挂在望舒剑柄之上,剑身亦闪烁着光芒。
天河温柔的拿起地上的琴。爱抚着,痴痴的望着。嘴唇呢喃“梦璃……”
自此,与云天河相伴于江湖九百多年的柳梦璃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