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书屋,露水镇唯一的一个书屋。
初春,镇中的各家子弟济济一堂,书声郎朗,好一片求学平安盛景。
在高年纪学堂,头排的依然是一身白衣的洪元,男子十八而立,不过在露水镇,男子早早当家,即使是镇中首富的儿子,在即冠之后也是要脱离书屋的,不过得等到初夏。
像这个时候的书屋,是非常热闹的。开山祭之后,出去当家之前。各家的子女总是需要多多交流的,必要时,和老同学相互照应一下在这个时候打声招呼,远比到时后临时抱佛脚来的强。当然也有上学是相互见看不对眼的,在这个非常时候,化干戈为玉帛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作或多或少的交流,当然这是在下课之后。洪元风度偏偏,一身白衣卓尔不群。甚少受到骚扰,偶有攀谈的大多在镇中非富即贵。看来到那里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很当然的,叶青蛇,一个人一身青衣学服,静静的待在最后一排,与众人显得格格不入。上课时的书声郎朗,下课后的喧哗笑闹似乎都传不到他的耳朵里,只是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静时不动如山。没人来打扰,也没人敢来打扰。
小镇的教书先生自然没有多大的学问,不过作为镇中唯一一个高级的教书先生,私下里还是受到不少的优待,甚至好处。这不今天的教书先生红光满面,也不知道又有什么喜事。小镇的教书先生学问不深,教学方式也显得呆板,上课的时候免不得让大家昏昏欲睡。再加上没有下半年的压力,认真听课的就显得越发的少了。教书先生对此也很无奈,看了看眼前的这群学生,不久之后都将各有所为,难免的有所感慨。看见洪元一如既往的认真学习,老先生甚是满意,再看看其他人越发认同这个得意门生。往后看,看到青蛇一身青衣老先生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一声可惜。本来作为镇中的一所高级学府每年都能免费得到举荐一名去附近的吉阳城大学府深造的机会,青蛇这孩子在老先生的眼中坚韧不拔,天赋也不错,脑子好,最重要的是不骄傲,记得以前这孩子可不是这样沉默寡言、不受他人亲近的。按照原先的想法,这个人选是给他的,不过现在这个名额已经给了他的得意门生。说不上什么不公,毕竟洪元的表现也确实争气,自己年纪也大了,退下来之前能不超越底线的多拿点,老人也不会迂腐到拒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是?
课还是正常讲,只是心情略微有点不同。
书屋外的走廊之上,叶青蛇一人独占一角,眺望群山,十年如一日,不曾厌倦。
“青蛇,学业结束之后有什么打算?”两个身位之外洪元笑着打个招呼“没什么打算。打猎”
对于青蛇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抛出自己的想法“我家在吉阳有一桩野兽生意,有没有兴趣来帮个忙?工资不会亏待你的。”
想了一会,青蛇才给出了答案“我知道你是想拉拢我,我对这个本来也不反对,不过家里我娘需要照应,我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不去。”
“再加上这个怎么样?”洪元对青蛇的拒绝没有感到意外,这人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和难对付,他要是有意,哪怕条件坏一点也能将就,要是不愿意,就像当年叶城曾经变着法子不让青蛇靠山吃饭一样,没用。所以拿出了哪怕对于他家来说,也是一份厚重的大礼。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卷泛黄的书卷,系有红绳。
看了看书卷上的名称,叶青蛇非常难得的笑了笑“等夏初毕业,我要进山一趟,我娘的身子骨不是很好,那玩意只有夏初才有,我不会放过的,我说过要照应家里,你的东西太好,我收不起。”说完转身离去。也不给洪元挽留的时间。
看到青蛇离开,走廊另外一边的学生才有两个敢凑过来,其中一个一脸的麻子,正是洪元手下的第一智囊‘麻先知’“怎么,他不答应?”“嗯”从脸上看不出洪元的想法,语气中也没有明显的不悦“胃口真大”另外一个明显不满“好了,这事就这样了”洪元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只是心底还是有些失望。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青蛇的本事和高傲的性格,即使你比他强,*着他帮你办事,只要他有机会,就会离开。蛇,从来都不是能让人养的。
不过青蛇的拒绝并没有动摇到洪元的打算,事实上,青蛇的拒绝在他自己的意料之中,内心深处,洪元事实上还真的不是很想让青蛇答应,因为青蛇给他的感觉,那是一种不合的感觉。
拒绝了洪元的青蛇,徒步回家,没有拿到洪元开出的条件青蛇并没有感觉到可惜,反而,对于教书先生,青蛇略有些不快,只是脸上没有表露出。青蛇今天天明显的感觉到教书先生看自己的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的,似乎是不敢和自己直视。
青蛇的早熟就表现在这个地方,其他敏锐的小孩如果发现这种状况顶多只是感觉到奇怪,青蛇偏偏不同,很多东西他都不会上心,过目即忘,但是对于很多干系到自己或者家人的,那种内心珍重东西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偏执。会控制不住得去想,青蛇这次也是这样,感觉到教书先生的不对劲,下意识的就去想为什么。
还不通人情事故的青蛇自然很难猜出为什么,直到青蛇下课看山,保持心中的那份宁静之时,才隐约感觉到了,见到洪元那没有彻底藏住的笑容之后,青蛇就更加肯定,这和他有关系。
叶青蛇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很多事情,自己是争不过对方的,虽然不知道什么,但无疑自己没戏。青蛇也知道,如果真的比学识的话,自己还是比不过对方的。看学堂里的气氛就知道。很早以前就是如此,青蛇也早就习惯了。对此青蛇并不沮丧。因为如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感觉值得骄傲的地方一样,青蛇一样有自己的骄傲之处,那就是每个人天天都看得见的大山、深山!
深山之内,同龄人无人能挡!这是青蛇在学完所有的捕猎技巧之后的骄傲。
深山之内,全城人望其项背!这是青蛇去年贯通所学之后的自信。
迟早有一天,青蛇的梦想是深山之内,无物可挡!看向青山,青蛇的眼睛下意思得眯了起来,如毒蛇之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