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字悬空,亮起了微光,似质问一般浮现在石床前,威压浩荡,有形的气势向外露出,震荡了整个小山洞。
“破镜子。”夜半直起身来,脸上挂着微笑,如阳光般和煦,眼眸完全转化成金色,好似至尊星般耀眼,里面光华闪动,没有半分的胆怯,笑骂道:“破镜子,你是把我打伤成这样后,想翻脸不认人了?”
夜半静静的站在石床上,身体修长,裸露在外的肌肉呈流线型般匀称,不像那种爆炸性肌肉给人的感觉是危险和恐怖,他给文惜的感觉只有安静,就像是邻家大哥哥那样的温暖。
在他身后,是一片模糊不定的淡蓝,那是如月华一样的海水,无风荡漾着,里面隐隐可以看见有一只黑色的大鱼在水中不住的翻滚,轻轻一个摆尾就是一阵惊涛骇浪,在其中无声的咆哮着;再往水面之上,是一轮皎白的明月,被七颗星辰托着,散发出冷冷的白光;而在最上面,却是一片捉摸不透的混沌,就算是古镜这样的存在,透发的神念也只是泥牛入海般,一触碰到上面就消失不见,很是怪异。
“小流氓……你给人的感觉,和以前的确有些不太一样。”
文惜看着夜半,淡紫色的眼眸里流光溢彩,眼中的这个少年仿佛自从醒过来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如果说以前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皇,虽然会为她低头,但是骨子里烙印着的骄傲和不羁却是毫不掩饰的;可现在看起来,他就像个邻家大哥哥,阳光而且平凡,没有半点的傲气。
“嗡嗡。”
古镜也是附和的嗡鸣两声,大字悬绕一圈,排成了一列,对着夜半发出了铿锵的兵刃交错声。可以看见在大字之上,有百兽在怒吼,有强者在交战,有大能在咆哮,有禁忌者翻江倒海,威势直通天地,好似一片真正的古战场浮现在夜半的面前,看的夜半和文惜都有些呆滞。
地面上百兽与人类强者对战不息,空中有大能与大能间乱战,血溅长空,骨肉分离,随时随刻都有大能者的陨落,而在天穹深处,看不清人影,唯一可以看到的,只有满天星辰不断粉碎,甚至连至尊星都被两大无敌者间的力量波及到,被击飞出去数百里。
“这……这是?”
无尽的威压从虚幻的古战场上透发出来,压在文惜身上,虽然明明知道这只是虚幻的场景,但造成的压力却是极其恐怖的。在她的印象中,就算是父亲,也没能给她这么大的压力,如同数座亘古魔山,一齐向她压来,重的让她有了快要窒息的感觉。
“好像在哪里见过,好熟悉……为什么会有一种想毁灭所有的感觉,为什么……”夜半看着这片虚幻出的古战场,猛地抱住了头,痛苦的咬牙道:“我想毁了这个世界,好想,我到底是谁?我是夜半?战祖又是谁?我难道在这个战场里出现过?我到底是谁?!!!”
夜半仰天吼道,金色的双瞳里充满了血丝,清秀的脸上青筋微微暴起,双手撑开,筋脉遍布了双臂上,看起来很是吓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夜半长啸一声,音波裹着战力向四周散开,震的小山洞彻底的塌陷,乱石纷纷落下,眼看就要砸到文惜的头上,她也不躲也不避,数十斤的大石就差那么一点,幸亏古镜反应即使,光幕撑开,如同孔雀张屏般美丽,将乱石尽数接下,而后又是一震,数十块巨大的石头瞬间崩碎,化成了碾粉飘飘洒洒撒落到地面。
石床上的异象也随着夜半发生了极为恐怖的变化,大鱼从海水中蹦起,在跃出海面的刹那,变化成一只金鹏,大翅张来,托着皎月而行,一头撞进了古战场中,真如同加入了战斗中一般,像个杀神沐血而战,杀到最后羽翼尽毁,就是背上的皎月也是裂痕交叉,染成了一轮血月。
“嗡嗡!!!”
古镜轰鸣,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大字一震,光华尽泯,所化出的古战场也随之消失,恐怖的威压瞬间撤去,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俏脸微侧,文惜看向古镜问道,她就算是再单纯,也意识到古镜的不凡,很有可能是某个老古董的兵刃;同时她也意识到,这面强大到恐怖的古镜,是夜半随手扔给她的,照这样看来,这个小流氓的身份岂不是大的吓人,可能真的认识父亲这样的大能者。
“嗡嗡……”
古镜这次没有显化出大字回答,只是光芒化成大手指向夜半,示意她注意着夜半。
“我到底是谁?我究竟是从哪里来?为什么?我的记忆里会有那么的一段空白?我会是谁?”夜半捂住头,低声吼道,表情狰狞,上面青筋完全的露出,如同盘卧的虬龙,很是恐怖。
“小流氓……”文惜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跳上石床,捧起夜半如同恶神般噬人的脸,耀眼的金光被血红夺去,清秀的脸庞变得骇人。
文惜无视了一旁吃醋叫嚣的古镜,淡紫色的眼眸与血红眼瞳对视着,轻声道:“夜半,你是夜半,你是那个最好最棒的夜半。”
“夜半……”夜半看着文惜的双瞳,不知道为什么,这对淡紫色的眼瞳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他感到安心,神色也渐渐放松下来,青筋褪去。
“嗯,你是夜半,我叫文惜,你答应了父亲,要保护我的,所以你现在不能倒下。”文惜的玉手拂过夜半有些凌乱的额头,道:“你是我的小流氓,叫夜半。”
“我……我不是流氓……”夜半的眼瞳里的血丝慢慢的开始褪去,如同一个犯错的少年,支吾的站在文惜的身前,好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噗嗤。”文惜知道,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夜半应该是清醒了很多,或者可以说,是完全的清醒过来。
被夜半这么的一句话给逗笑,文惜这才发现,自己和夜半的距离实在太过亲近了,他的下唇离自己的额头大概只有一个小拇指的长度,也难怪古镜一直在旁边嚎叫不断,原来是这个原因。
“那个……你既然好起来了,那我们就走吧,这个小山洞不能待了,我……我要回去一趟。”文惜的脸顿时变得火辣辣的,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通红的一张脸,急忙道:“我先出去,你自己快点跟上来。”
说完就跳下床,一把抓住古镜,没等夜半回过神来,她整个人就好似一阵清风,飘出了数十丈的距离。
“我……我本来就不是流氓……”夜半嘟囔道,金色的眼眸抬起,一扫而过才看清楚,小山洞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不复存在,乱石堆积起几米高,地面上是如手掌厚的尘灰,布满了一地,一踩下去可能直没脚跟,光线大摇大摆的直接照进来,耀眼一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半身躯一动,身后的异象化作光点吸纳进体内,他到现在脑袋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自己摧毁了这座小山洞,同样,他也丝毫不记得刚刚的那幻化的古战场,只知道自己一眼睁开看见的是一个可爱女孩的脸,她叫文惜。
脚下光团生起,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符文涌动。夜半身化一道长虹,扬起了阵阵尘灰,追着文惜前进的路线而去。
从这方小山洞去太衍一族的居住地的距离很是遥远,一路上更是百兽成群,咆哮不断,如果不是靠古镜偶尔透发的威慑,两人可能早就被某些强大的战兽给吞噬掉。尤其是文惜,她的太衍血脉对战兽来说更为的重要,比所谓的天地材宝不知道要珍惜多少,可以让它们血脉进化到一个无比恐怖的高度,这对于战兽来说,才是真正重要的。
夜半一路上没有离开过文惜半步,因为他也同样收到了古镜的警告,一些敏感超绝的战兽,同样发现了夜半的奇异之处。在这些强大的战兽眼中,夜半就好比一颗会移动的顶级灵药,只要得到,就能有大造化。
所有的强大战兽都疯狂了,不过这种疯狂仅仅持续了一天,在一只能排的上号的强大战兽被古镜一个古字泯灭成飞灰后,就再也没有战兽敢跳出来拦路,顶多躲在旁边静静的等待,渴望着两人能有一个落单。但在古镜的严密监督下,文惜和夜半就连睡觉也保持着三米的距离,根本不给战兽们得手的机会。
“小流氓,马上就要到了,我真的好想父亲……”文惜看着远方,那里有一座比别的大山要高出不少的山头,上面云雾缭绕,一眼望不到尽头,立在那里好似一个魔神,顶天立地的站着,捅进了天穹里面。
“太衍山主功参造化,同境界无敌,到了那个境界,也不是随便可欺的。”夜半淡淡道,转头看向文惜,笑了笑不再说话。
“父亲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让我千万不要离开这座大山。如果实在到了非走不可的那一天,就去山后面看看,或许能有些机遇。”
文惜的眼眸渐渐的有些湿润,眼泪在其中打转,玉手捏成拳头,筋脉络络出现在上面,转身看着夜半道:“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像个孩子一样的傻,可我真的好想他。”
夜半没有答话,伸出手,抹干净了文惜眼角的一滴偷跑出来的眼泪,而后一把将其抱进身体,道:“不是因为你傻,文惜,是因为你有一颗赤子心。”
“相信自己,当你成为最强者的时候,逆转时间,一切都会成真。”
古镜悬浮在两人周身,这次它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人,放出了温暖的白光,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其包裹里面,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了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