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巧藏锋芒
两个年轻人一来武功不够高,没有足够的实力看出独孤行的真实能力。二来江湖经验太过于欠缺,并没有去想独孤行的善恶,凭借着对方的表象,便对对方放松了警惕。
这样的人在这个凶险的西域是活不长久的。
独孤行暗自摇头。但是心想,这两人不是奸邪之辈,并且与自己也颇有缘分,如果这二人也是向东行,那么自己倒可以保他们一阵子。
那少年微笑着对独孤行道:“好了,这位大哥,你的穴位我已经替你解开,你快走吧,这儿是个是非之地,待不得的!”
那少女也道:“对啊,这儿刚刚发生了一场江湖恶斗,如今这边的情势错综复杂,待上片刻都可能有性命之虞。”
独孤行更加坚定心中所想,于是装出一副气短的病痨样子,使劲地咳嗽,手忙脚乱地描述着,示意自己的亲人已经被歹人尽数杀死。比划着,还不时地朝这少男少女二人投去可怜的目光。
少女首先于心不忍了,将少男拉到一边,道:“师兄,我看这个大哥他身子骨虚弱的紧,并且又是一个哑巴,如果我们走了,他在这茫茫大漠中想要生存下去,确实不容易。不如我们把他带到我们教的某个分舵,让那儿的武师收留他,这样也符合我们教派的宗旨。”
少女之话,确实也是少男心中所想,只是少男念及此次出来任务较为艰巨,心头却也有些犹豫了。吞吞吐吐朝那少女道:“师妹,可是这次师傅布置的任务太过于繁重……”
“哎呀!”那少女娇嗔道,“这黄龙客栈一役,已经过去十数日了,这边虽然横了很多尸体,但是大部分都已经被碾压成为肉泥,不可辨认,即便是我玄英教弟子死在这儿,我们俩也难以找得出。更何况,郭师叔他武功高深,在我玄英教中也是前十的高手,也不一定在这一役中死去。依我看,说不定,他老人家已经内远赴天山,去找大西天圣尊——凌昭前辈了!”
独孤行内力深厚,这二人虽然讲话声音很小,但是也被他听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玄英教”“郭师叔”这样的关键字眼,更是听得仔细了。心中道:原来这两个少男少女是玄英教弟子。玄英教在西域虽然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存在,但是好歹是正教,门下弟子等大部分都是向善之人,从这两个少男少女便可以看出来。
独孤行亲眼目睹了杀杖老人突杀郭君度的那一幕,心中为这两人叹息。殊不知这郭师叔早已经在黄龙客栈一役之前,便已经魂归西天了。想来郭君度出来的本意不是为了何酬志的财富,而只是去天山找天山掌门人凌昭,只是路过黄龙客栈时,天色已晚,误打误撞才在这风云际会的黄龙客栈中过夜。
但是这郭君度运气太差,去天山的路还没行到一半,便已经命丧黄泉。
独孤行在心中长叹一口气,这是在感叹人生无常。
那少男皱了皱眉道:“照师妹这般说来,倒也好。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天,都没有发现个所以然,是时候离去了。如果过几天神救教的那一群狗贼来了,我们也许就不会这么轻松了——嗯,也好,那我们只有先东行回泰州城复命了!”
少女见少男同意了她的意见,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忙不迭地给少男送上一个香吻,直引得那木讷的少男羞涩不知所措。
少男向独孤行询问了一番,问他是否愿意跟随着他们走。独孤行求之不得,连忙点头。
那少女天性贪玩,此刻见得师兄答应了她不再在这样一个鬼地方逗留,更是欣喜,因此对独孤行的那一点戒备,也是抛弃的干净,问独孤行道:“这位大哥,我叫韩英,旁边这位,是我的师兄兼……嘿嘿,那个。”
说到这儿,却也是毫不羞涩,似乎是与这少男是老夫老妻一般。想必若要让他说出“情人”二字,她也是不打紧的。只是心中想着在这个陌生的大哥面前还是留一点女儿家的矜持要好,于是就用“那个”来代替。
“他叫做韩华,我们两个都是玄英教的弟子,现在我们要去我们教的一个分舵,顺便让你去那儿安家学武,你说好不好?”少女韩英对着她嫣然一笑,甚是可爱。
独孤行装出一副十分欢喜的样子,又装模作样地要去给二人下跪。只是他这个动作很快便被韩华看到,后者连忙将他扶起。
独孤行早在之前,便已经偷偷摸摸地将惜锋剑送入那三卒的空间之中。此刻的他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冷血的杀手,他那可怜模样直欲教人同情。
这便是独孤行大杀手的拿手好戏,伪装,伪装,潜伏,潜伏。
别看这两人初涉江湖,经验不足,但是想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却也实在是不容易的。
韩英韩华二人持剑走在前面,独孤行在后面故作跌跌撞撞之态地跟着。于是,三人便一起向东行去。
三人速度虽然不快,但是由于结了个伴,不至于那么孤单。即使不怕孤单如独孤大杀手,在和这两人同行之后,也感觉这一路快活得许多了。也感觉时间过得快得多。况且韩英韩华二人俱都是心性良善之人。韩华虽然木讷但是有时这股木讷劲却讨人喜欢得紧。而韩英古灵精怪,就更不用说了。因此三人这一路行来,相处得十分融洽、愉快。
路上那韩英忍不住问独孤行名字。独孤行真名固然不能给,但是那“秦勇”的名字也是不能再用了。想必黄龙客栈一役之后,秦勇这个名字也将要传到江湖上去。因此独孤行另取了一个名字。他挂记着现在古大刀的安危,便借了他的姓,又用自己的名,然后颤颤巍巍地,用木枝在沙地上写下“古行”二字。
“古大哥,古大哥!”韩英银铃般地笑着叫着,很是亲切。
独孤行也以笑脸回应,这个笑倒不是伪装的,而是发自内心的。
韩英韩华二人每日睡前、醒后,都要念一遍《玄英太祖经》,以示对本教玄英老祖的崇敬。在念此经时,二人俱都虔诚无比,就连那玩心极重,又善搞笑的韩英也收住性子,恭敬地念着。
独孤行看着这一幕,心道:这个世界上,宗教总是让人头疼。就像那神救教一样,崇拜着救世大天神。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物,却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同时,宗教能够集结一大批这样狂热的人物,为了某些人的阴谋,做出很傻很傻的行为。
眼前这玄英教虽然不是邪教,然而一旦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他们也是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
因而,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最好不要得罪一个宗教,否则后果很可怕。
就这般平常地走了十来天。原本眼前黄莽莽的一片渐渐地被葱绿的颜色所取代。独孤行还以为马上就要走出这阿里卓达大沙漠了。结果从韩英韩华的对话中才知道,这儿只不过是这个大沙漠的最中间地带,是沙漠中最大的绿洲——仙酒镇。走过这个镇,就渐渐地要开始偏东了。
这个仙酒镇上,有个实力很不错的门派——仙酒坊,它的两个当家人俱都上了西域十大高手排行榜的。平常就连天山派的弟子都要对这仙酒坊的人客客气气,更遑论是神救教。神救教的势力也唯有在这块大绿洲出现了断层。
走到此处,韩华决定在这儿休息数日。一来仙酒坊的人大部分都是正气之人,那神救教不怎么敢来这儿为非作歹。二来,仙酒镇有着玄英教的一个分舵,舵主刘高风老爷子是韩英韩华二人的师叔,和英、华二人有着七八年的相处之情,如果去找他,不仅可以在这儿好好休息,而且可以顺便将“古行”安顿了。刘高风师叔人如其名,高风亮节,必不至于让这“古行”受什么委屈。
赶到仙酒镇镇上,已经是黄昏时分。韩华想着,虽然与刘师叔私交甚好,然而这个时候叨扰他毕竟是不合礼数。与韩英商量后,便打算先找个酒馆住下,待第二日一早,再去拜见刘师叔,顺便再计议收留“古行”一事。
这一日走来,二人未有将独孤行看作是外人,尤其是那韩英,已经与独孤行亲昵之极,古大哥古大哥地叫个不停。而韩华看着自己的情人与其他男子交情甚好,却也不恼怒,显然他这淳朴的心,是能包容这小姑娘的。
三人上得一家上等酒楼。订好两房,却是独孤行与韩华一间,韩英独居一间。韩华也不顾韩英在旁边撒娇说要和自己睡一间,草草的订了房,便命小二端上酒菜过来。
按照韩华的说法,玄英教弟子不应该住好酒楼。然而明日便要辞别独孤行了,今晚这趟酒,算是辞别酒,吃一顿好的,住一次好的也无可厚非,便是玄英太祖,也不会降罪于他。
独孤行脸上一笑而过,心头却有淡淡的感动。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那几个人,很少有人对他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