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光洒向地面,只是在这深秋的日子里,全然没有了日光应有的温度,说话间隐隐有气体出现,天气终究还是冷了下来。孤心同弑血此时已站在山腰之上,望着东方的日出,虽并肩而立,却有着不同的气势。一人有王者之风,负手而立,睥睨天下,眼中迸发出灼人的光芒。而一人则是孤单而立,神色忧郁,眼中流露出让人难以察觉的孤单,天下仿佛只他一人而已。
弑血望着山间日出,缓缓道:“日出日落,同样唯美,却是意义大不相同。”
孤心眼望前方,却不似看这美丽的日出,只听他说道:“一朝一暮,却是千变万化,世间百态,又有什么能逃得过这一朝一暮。”
弑血听后,若有所想,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你就不要这么悲伤了,我记得上次与你一同赏月时的场景,依稀在昨天一般,你说的话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孤心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弑血看他这般,继续道:“兄弟你放心,再过几日,待我调查完这件事,我便带你离开,相信那时你会好些的。”
孤心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原本美好的一切,一夜之间却是一无所有,日出之美,却伴随着猩红的土地与冰冷的尸体,就此一幕,我永世不忘。”
弑血看着孤心萧索的身影,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阳升起,空气中有了些温度,却也没有了日出的美丽,弑血同孤心回到小屋之中,只见弑血双手连拍三下,便见孟天成等人从丛林中飞越而出,来到弑血身边,十几人单膝下跪,齐齐道:“属下前来报到。”
弑血没有看他们,只是淡淡道:“都起来吧,准备一下,一会儿一同去村中调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孟天成等人领命起身,突然孟天成说道:“首领,昨晚我与手下调查了四周的树林,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叛逆者的踪迹,只是属下不明白,这次叛逆者行凶,依照村中的残景来看,应该不会在少数,属下以为叛逆者就应该隐藏在周围的某个地方,不然这些天我们不可能一点信息都没有,只是如此一来,我们这边势单力薄,是不是该叫些人手过来?”
弑血看着窗外,若有所思,许久才道:“你说的我也考虑过,不过还是先不要有所行动,人多了反倒让血族察觉,我已让刘青山带人在五里之外留守,这里一旦出事,他们会第一时间赶来,这点你就放心吧。”
孟天成说道:“属下明白。”
不过弑血依然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担心着什么。整理一番后,众人来到山下,村中早已不复往日,烈火下的残垣断壁,显得乌黑而凄凉,鲜血染红的土地,经过一场秋雨的冲刷已变得但不可见,整个村子就这样被遗弃着,空旷而宁静。
孤心脸色苍白,这里对于他来说是一段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弑血等人也是脸色凝重,看着村中残败的景色,可以想象当时那惨烈的一幕,几人更是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愤怒之色无以复加,这些久经沙场的猎人几乎都见过叛逆者那凶残的杀手,在战斗中,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它们吸干血液,那留着学的嘴角,猩红的眼睛,尖长的獠牙,让他们对吸血鬼恨之入骨,可能在前一分钟,还和自己谈天说地的伙伴,在后一分钟里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作为一名猎人,都做好了牺牲与失去同伴的准备。
战斗是残酷的,亦是惨烈的。
弑血来到孤心身边,轻轻拍了拍孤心的肩膀,口中说道:“其实我不该让你来的,但是你必须接受这一切,因为在以后的日子里,同样会有此类事情发生,你只有接受了,才有资格成为一名合格的猎人。”
孤心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回答,或许他不够坚强,但是他还是用一颗活着的心接受了这一切,有些事,总是需要时间去接受的。但是在他的心里,有一个不变的信仰,那就是自己一定要找到凶手,纵然自己是一名血族,但他还是要清除血族中的叛逆者,这是他的信仰,同样是活下去的信念。
由于是白天,不必担心叛逆者突然来袭,所以十几人的队伍分成了几组,分头寻找线索,只是离事发的当天已过了一些日子,再经过雨水的浸湿,很多印记都已不在,众人搜寻许久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除了孤心与弑血,十几名猎人的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但没有弑血的命令,谁都没有停止,依旧认真的寻查着。时至中午,却依旧没有什么发现,就连弑血也不免显现出淡淡的失望之色,只听弑血说道:“看来此次叛逆者是预谋已久的,不过当真令人不解,一向孤傲的叛逆者居然会有团队合作的意识。”
孤心眼望前方,似乎没有听弑血说了什么,只见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弑血一见,以为孤心哪里不舒服,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孤心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弑血也没再多问,过了片刻,孤心突然说道:“我模糊的记得叛逆者袭击村庄以后向北面树林而去,我们去那里看看。”说完,率先向北面树林走去。
弑血等人一听,不免精神一振,随着孤心向北方走去。
林中的小路铺满了枯黄的树叶,原本清幽的小路仿佛丧失了方向感,走在其中,仿佛置身迷宫一般,分不清走过与未走过的路。林中以杨树为主,粗壮笔直的树干,在秋风中傲然挺立,俯视着其中的十几个人类。除了杨树,还有一些四季常青的松树,也只有松树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保持着一份属于自己的颜色,不曾改变。
弑血在刚刚进入这片树林中便紧皱着眉头,因为他看到在许多粗糙的树干上有着轻微的划痕,这些划痕此刻看来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弑血命孟天成等人分头调查,以他十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而且颇为激烈。不出片刻,孟天成等人从四面回来,经过调查发现,树干上的划痕都是以一个区域为中心,从四面飞射而来。当十几人站在这片中心区域时,众人似乎都感觉到了什么。弑血蹲下慢慢扒开脚下厚厚的树叶,只见一支银白色箭羽显露出来,只是这银白之色在底下埋藏了这么久,却依旧闪光耀眼。弑血拿着箭羽仔细观察了许久,他那淡定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孟天成在一旁看到,吃惊的说道:“这是猎人的箭羽?”
弑血点了点头,面色凝重道:“你们在四处搜寻一下,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此类箭羽。”
孟天成等人接到命令,纷纷寻找起来。经过一番搜寻之后,众人纷纷将找到的箭羽放在一起,竟有百余支。弑血看着这些箭羽,脸色阴晴不定,转头问向孤心:“你在这里居住这么久,可知道有猎人的存在?”
孤心摇了摇头,道:“在这件事之前,我居住在这里二十余年,不用说是猎人,吸血鬼都没有见过。”
弑血又陷入了沉思,照现在这个场景来看,当场的猎人至少要在几十人,那被猎人袭击的一定便是血族了,吸血鬼在银的作用下,怕是早已化作空气了。难道是叛逆者逃到这里遭遇到猎人的偷袭,只是猎人又如何知道叛逆者会来到这里,而且不在他们袭击村庄之前阻止?显然,猎人在这里潜伏许久,有所准备,这一系列的问题该如何解释呢?弑血一时间也率不出头绪。孟天成在一旁突然说道:“首领,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叫些帮手过来?”
弑血从繁琐的问题中回过神来,说道:“先不急,我再调查调查再说。”
孟天成点了点头,眼睛不停的环视着四周。此时天色已晚,十几人缓缓走出树林,回到了小屋之中。屋中此时只剩下孤心与弑血,烛火不定,如同两人的内心,弑血还是望着他手中的箭羽,他不记得有大批的猎人存在在这里,他越来越觉得这会是一个可怕的谜底,只是再可怕,他也必须走下去。弑血看了看孤心道:“我有件事想询问一下,还望兄弟不要介意。”
孤心苦笑,说道:“兄弟有话直说便是。”
弑血看着烛火,瞳孔中映射出烛火的影像,只听他说到:“不知兄弟是如何幸存下来的?”
孤心一听,不由得脸色一变,但随即恢复过来,沉思片刻道:“说来你可能不信,当时在一片混乱中,我被从天上掉落的东西砸晕过去,等醒来时才发现周遭的一切。”
弑血听后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机械式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并无他意,只是想尽快调查出此事,也好还父老乡亲一个交代,还望兄弟不要见怪。”
孤心轻轻摇了摇头,口中说道:“我能理解,不必在意。”
丛林深处,城堡之中,东亲王负手望着窗外,魅站在他的身后。只听东亲王淡淡道:“雅儿她又跑出城堡了吧。”
魅沉思片刻,只听她回答道:“是。”
东亲王叹息一声,道:“随她吧,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事情,你以后也不必再拦着她,如果事事都阻挠她,她永远都不会有所成长,她也该有自己的主见了。”
魅在黑纱下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在她听后身子微微一颤,或许是想不到一向做事严谨的东亲王会给予公主这么宽松的政策吧。还不等魅回答,东亲王却将话题一转,继续说道:“我听说今日在树林之中,来到的猎人们发现了射杀叛逆者所用的箭羽。”
魅听后,说道:“根据村子周围的手下报告,确有此事,不知亲王有什么看法?”
东亲王听后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能有什么看法啊,不过我认为这很好啊,这个猎人的首领做事果然周密严谨,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魅思索片刻,说道:“看来事情是向亲王预想的方向发展。”
东亲王淡淡的说道:“虽然情况有些变化,猎人早到了些时候,不过叛逆者也就快到了,我还是真有些兴趣,看看是猎人强一些还是叛逆者强一些。”
魅没有说话,缓缓的退出房间,留下她效忠的这个血族中叱咤风云的人物。
村北后山之上,一袭淡黄色长裙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月光下那绝美的容颜,显得有些清冷,深秋之寒,却是寒到了心里。她就这般望着脚下残破的村庄,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突然身后有微风拂动,魅从树林中轻轻走了出来。
“魅姨,你来了,是父王又让我回去了吧。”公主依旧看着前方,淡淡的道。
“这次你还真的猜错了,你父王今日已经告诉我,以后你可以自由了,只要某些事不做的太过分便不会再限制你了。”魅缓缓的道。
公主听后并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反而有一丝幽怨隐藏其中。“要是父王能早些这么做,他也不会走到这般田地。”
“你也不能这么说,有些事是没法改变的,如果他做了一名猎人,即便是你的后裔,你觉得你能保的了他吗?那时你又该如何呢?”魅问道。
“至少我不会杀他。”公主这句话说的有些沧桑。
魅站在黑夜中,没有说话,她不想让公主在一个人类上花太多的精力,可她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或许,真的应该如东亲王所言,让她慢慢长大吧。
小屋之中,弑血躺在床上,却是没有睡着,双眼盯着窗外,似乎要看穿这夜幕下的黑暗,只是夜幕太黑,阻挡了他敏锐的视线,明日,又会如何?
夜,依旧宁静,不会因为谁的改变而改变,自然,永远无法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