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旭日东升,阳光普照着大地,带给人一丝暖意。山间,乱坟岗上,孤心看着渐渐升起的日头,面容显得有些憔悴,炭火已变得灰暗,偶有青烟冒出,证明着它还有着固有的温度。盘坐一夜,再加上夜晚寒风透骨,孤心只觉得全身酸痛,浦一起身,竟险些站立不稳。强自站直身躯,一阵麻木感传来。缓了好久,才算好过一些。
“公子,饿了吧。”
孤心回身望去,却见青儿手中提着一些包裹和食物。单薄的她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孤心忙接过青儿手中的物品,询问道:“你这么早怎么就来了。”
仿佛是知道她会来一样,习惯地说出了这句话。孤心不觉有些诧异,只是当他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时,仿佛亲切了许多。
“公子,自今晚起,我与你一同为秦家守灵。御寒的衣物我都已带来,公子放心吧。”
孤心皱了皱眉,不禁说道:“这里荒郊野岭,你在这里陪我守灵,总归不好,你还是回去吧。”
青儿面对着孤心的拒绝,表情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淡淡道:“公子不必觉得不方便,我也是奉首领之命前来照顾公子。”
“我不是觉得不方便,只是这地方阴气太重,我怕你支撑不住。”
青儿自觉会错了意,有些吃惊地望着孤心。三年了,他的关心话语终于又重新回来了,她知道,这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但她终于在已经冰冷的内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可以融化冰川般的暖意。
面对着青儿有些痴痴的眼神,孤心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只要公子不嫌弃就好。”青儿低着头,轻声说道。
日头早已升至高处,两人的影子也渐渐变短,距离也显得越来越近。大地的暖意也随之越来越浓。
首领府邸门前已集结了数位元老,而在元老身后,跟随的贴身侍卫不下百人。
“首领府邸,一切侍卫及贴身武器皆不可进入,留在门口守候。”
门前的侍卫伸手拦住了想要进入的卫兵。元老们一时也是议论纷纷。
“平日会议不是可以带贴身侍从进入的吗,今日为何这般?”说话的正是韩元老。
侍卫表情严肃,厉声道:“首领吩咐,特殊时期不得有误,还请众元老不要为难在下。”
众元老不免再次议论起来,只有柳元老及荆元老沉默不语。而柳元老脸上却闪过一丝黯然之色。首领之命不可违,众元老即便心存不满,却不得不将护卫置身门外。待得众元老进入府邸大门,门后的侍卫已将大门重重关上。
柳元老回头望了一眼,不免叹息一声。
大堂之中,弑血早已坐立于桌旁,旁边有数十名侍卫位于堂中边缘处。众元老见状,有些人的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坐吧。”弑血态度如常,却让众元老听得颇为不自在。
“诸位不必多虑,只不过是非常时期,弑某出于众元老的安全考虑,才不得已而为之,还望众元老多多担待。”
弑血看了眼分列两侧的元老,继续道:“自秦义叛乱至现在,族中损失依旧没有具体的统计出来,这次的叛乱也是由于我等制备不严,在突袭之中才会落得连连败退,损失惨重,我想在座各位也应是感同身受,而且有不少族中要人都战死沙场,丧亲之痛我弑某深有体会,为此,我先为这些战死的英灵敬上一杯。”
弑血结果侍从早已备好的酒具,慢慢斟上一杯。右手一抖,倒在了地上。弑血重又倒了杯酒,走到前堂众灵牌位前,朗声道:“诸位先祖在上,弑血守卫家园不利,发生了这么大的内乱,不能及时找出真相,至天使之城百姓不得安宁,实在罪该万死,今日我就找出事后真正的主使人,将其绳之以法,戴罪立功。”
众元老闻言纷纷变了脸色,首领在先祖面前立誓,今日这个幕后主使必死无疑。
“关元老,在秦元老进城前数日之中,你身在何处?”弑血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地问道。
在座之中的关元老大惊之下,忙起身跪下。
“老夫冤枉,那两日恰逢老夫出城探望亲老,是以不在城中。首领明鉴。”
众元老惊惧地看着弑血,大气也不敢出。
“好,到了现在你都不承认,那我问你,这断毁的箭矢你又作何解释?”
弑血甩出一截断了的箭矢,箭身明显有焚毁过的痕迹,众元老见状纷纷议论开来。
“这箭矢之上分明刻着“关”字,不是你们关家所为,又是何人?”
关元老惊怒之色俱现,只是口中依旧不停地喊着“冤枉,冤枉。”
“你说你冤枉,好,今日我便将事情的经过向诸位元老解释清楚,看看是我让你含冤了吗?”
弑血平复了下内心的波澜,开口道:“那日你派人暗中盗取秦家玉章,假传书信于秦元老,骗其速归。秦元老爱子心切,便率先锋队返回,而秦元老行事谨慎,在速归的同时又给城中的秦义传信说明自己已提前回城。秦义识得骗局,立即派千余兵马连夜出城准备接应秦元老,并传信于秦元老要其等候后续部队。那日我正在东城门处,亲自为秋老的千余兵马放行,而你等早已在秦家派出救兵前将兵士化作平民分拨出城,在预先定好的地点进行了埋伏。而就在秦元老刚刚接到秦义的书信之时,而前后部队都未接应的那一刻,你们伏击了秦元老的兵马,致秦元老于重伤,秦元老未免被人报复,假借婚娶之队偷偷进入城中。到了秦府,可惜毒性已然扩散,秦元老已到了强弩之末。只是秦元老的手中还握着秦义传给他真相的书信。这一切你似乎都安排的很好,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在你除掉所有围剿的兵士并对其进行焚毁时,竟遗漏了这支未销毁的箭矢,而这支箭,也让所有的谜底迎刃而解,你不要忘记,族中所有的武器都是由韩家一手制造,这个“关”字是不会有人刻意刻上去的。天网恢恢,疏而不露。关元老,你上弑同族元老,下杀族下将士。今日在列祖列宗面前,你可伏法?”
面对着同族元老诧异愤恨的目光,关元老竟哈哈大笑起来,状似疯癫。
“好你个弑血,灭掉一个秦家还不够,还要灭我,你这招可真是够狠毒啊,你今日守备森严,不让侍卫进入,原来是早有准备。哈哈哈哈……”
“大胆逆贼,若不是你谋弑秦元老在先,又怎会让城中遭此大劫,你说我诬陷你,你倒是说得清楚?”弑血厉声言语,与关元老狠狠相对。
“老夫在职多年,早看透了你们的勾心斗角,在座的你、你、你。”关元老指着刘、柳、魏三位元老,骂道:“你敢说你们没有弑位之心,没有除掉秦元老之心吗,只不过你们都在背后而已,我不过是个替罪羔羊,要死,你们一个个都该死。”
柳元老等人面色阴沉,看着关元老疯癫的状态,也都只是冷哼一声。旁边的韩元老看着眼下情势,不禁开口道:“关元老,你冷静冷静,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哈哈哈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夫默默耕耘,尽皆为了这个族群,却落得如此下场,弑血,你可真是让老夫寒心啊!”关元老语毕,右手一甩,竟然将腰带顺手抽出,平时那软软的腰带竟然隐隐泛着寒光,竟是一把利刃!
众元老纷纷惊慌站起,关家出身名门,自古便是将才世家,功夫都很是了得,这个关元老更是如此。如今武器等均留在帐外,众人都是手无寸铁,自然惊慌起来!
“若你能放下屠刀,或许还能保你关家一命!”坐在一边角落的荆元老冷冷说道。
“哼,一个小小的刺客也配和我说话,荆元老,你也不过是弑血身边的走狗而已!”话语一出,不禁语惊四座。众元老互相看了看,惊慌之下不禁有些无奈。只有柳元老轻轻摇了摇头,慨叹一声。
“走狗也比你这个忘恩负义之人强,我再说一遍,放下你的蛇盘刃,首领还能保你关家族人性命,不然你们就一同归西吧!”荆元老语气如常,没有丝毫的波澜!
“关家在猎人族中数百年,论资格,论辈分也用不着你来可怜我,今日就让老夫清理门户,重整猎人族!”说罢,飞身跃起,手中寒光闪过,直*荆元老而去。
“哼,关家自诩名门,那么今天就让荆某领教一下,众元老退开便是。”荆元老身影一闪,袖口一抖,抽出了自己的短刀,飞身迎上。
弑血退到一边,众元老纷纷退到弑血身前,将弑血护在中间。“首领,要不要叫外面的兵士。”柳元老看着场中,不禁开口询问道。
“不必了,关元老他已经输了,也好让我们领略一下荆元老真正的实力。”看着弑血自信的面色,众元老也不敢再多言,只得重新望向场中。
大堂内刀光剑影,火星飞溅。关元老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吃力,一直自诩将门的关元老此刻也不禁有些质疑。这几年弑血积累的实力已经不是任何一方能够撼动的。如今大敌秦元老已经不在,他也不会再有所顾忌了。关元老想到此处,奋力挡开荆元老的一剑。退到了屋角处。
“将门世家,也不过如此!”荆元老看着额头已微微渗出汗水的关元老,淡淡说道。
关元老轻哼一声,没有理他,而是愤恨的看着被众元老护在中央的弑血,怒道:“老夫为猎人一族立下汗马功劳,你如今竟如此赶尽杀绝,现在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你这步棋下的太狠了,太没人性了。”
弑血轻叹一声,脸上却没有一点的惋惜之色。“这所有的一切,你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该知道这其中利害,只不过你输了,赌局已定,你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关家一族,以后便会消失在堂前的灵牌位了。”
“你个灭绝人性的东西,你比血族还要凶残,自己与血族有染,如今……”声音停在了这里,只能听到发出的轻轻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一把箭矢正穿过他的喉咙。
“自己想死,就不要在死之前还乱咬人。”柳元老淡淡说道,回头看着弑血。
“柳元老为何不让关元老把话说完?”弑血面露微笑,看着柳元老手中多出来的短弩,语气淡淡的问道。
柳元老看着还未死透的关元老,正色道:“穷寇胡言乱语,是为该死,又何必多留一时呢。”
众元老互相看了看,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扑通”一声,关元老终于倒了下来,口中鲜血不止,已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呵呵,关元老他腰藏蛇盘刃,柳元老你袖藏短弩,不知其余各位元老都带什么防身武器了,不妨都拿出来看看。”弑血看着一言不发的众元老,笑着说道。
柳元老面色一惊,连忙俯身道:“乱臣贼子,本不该多留活路,老臣将他杀死,只是不想让他在临死前再次扰乱族中,还望首领明鉴!”
众元老也都俯身低首,连连称是。
弑血轻叹一身,扶起了柳元老,同时让众元老起身。看着已经快冰冷的关元老尸体,略有深意地说道:“我倒是想让他把话说完,也看看在众元老心里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众元老闻言不禁噤声,谁都没有猜透弑血接下来会做什么。一时间众元老都是人心惶惶。人一旦开了杀戒,只怕诸位都会受到牵连!
“人心所向,我只是想知道我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而已,大家不用这般惊慌!惩戒的永远都是那些作恶之徒,大家都是对猎人族忠心耿耿!我心中自知!可是如果我做的不好,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及时说出来,我不想再次上演内族叛乱一幕!”弑血目光扫过众人,却是有着不一样的霸气!他是在警示着众人,他所包庇的,也是不容人质疑的!
一夜之间,关家上上下下千余人等尽皆消失,没有人询问,没有人怜惜,只留下一座空空的府邸!在那里散发着荒凉的死寂,只是此刻的天使之城似乎变得更加静谧了!这数月以来,众元老都发现了弑血的变化,虽然依旧是微笑待人,但在众人眼中看着却是无比的透心寒意,转眼之间,十大家族中的两大家族尽皆消失,剩下的即便是联盟,在心底也是感觉到阵阵的危险!猎人一族,已尽是弑家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