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急的眼眶欲裂,紧紧的盯着海面,只是海面此刻看起来更加安静了,没有了一丝的波动。
“不行,我要下去。”奥托轻轻自语道,然后他的眼睛开始有了变化,原本正常的眼睛此刻却泛着绿幽幽的光芒。
“嗷…”一声狼族的狂吼再次打破了夜空的宁静。奥托身上的肌肉迅速的膨胀着,原本得体的衣物此刻却显得越来越紧绷,最终被慢慢撑破,露出了结实强壮的肌肉。
“奥托,你疯了吗?你不能下去,如果是在陆地,我们能对付它,可这是海上,在海中没有谁是巨形海蛇的对手,你下去了也是送死,王交予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们不能再失去你。”比尔突然拉住了渐渐变化的奥托,规劝道。
奥托的身体还在不停的膨胀着,此刻他的身形已经增长了一倍有余,他绿幽幽的双眼看着比尔,开口道:“不要阻拦我,我必须救下我的哥哥,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
比尔拉着他的双手不由得松开了,他知道奥托的性格,虽然平日他的哥哥总是以取笑他为乐,但是他从不放在心上,当真正遇到了什么问题,他这个做弟弟的总是会第一个冲上去,在外人看来,反倒奥托更像是哥哥一般。
其他两个船员也都焦急的望着奥托,希望他不要去做傻事,只是看见奥托的样子,他们谁都不敢阻拦,尤其是在狼人变身狂化之后,这时狼人的身体会提高数倍的潜能,无论是抗击打能力,抗魔法能力,还是灵敏度,速度都上升了数倍之多,然而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时候的狼人一旦认准的事情是谁都阻止不了的,他们的思想也变得异常单纯,只记得自己要做什么,一切挡在前面的人无论是同伴还是敌人他们都不会放过,这也是狼人狂化之后的不好之处,所以船上的其他几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而没人敢阻拦。
此刻的奥托已经进化完全,原本英俊的脸庞此刻却变成了狼头模样,参差不齐的犬牙咬的咯咯作响,全身上下长出了银白色的毛发。只见他拿起长刀,望着平静的海面,脸部的肌肉微微抽动着。
突然,海中伸出了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船沿处,下一刻,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海面之上。
兽皮男子吐了一口海水,咒骂道:“呸,这海水的味道真不怎么样啊。”说罢,他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狼头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嘿,奥托,你这是干什么,怕我再次报复你就变狂化了是吗,你赶紧拉我上去。”
奥托拉起兽皮男子,此刻的兽皮男子显得狼狈至极,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风度,不过他的脾气倒是没变,看着奥托的样子不由大骂道:“看你那满嘴的狗牙,看你那一身白毛,这不是家乡,你赶紧给我变回去,你是想让我们的穿沉吗?”说罢,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道:“你们几个赶紧给我划船,等着海兽再来追上我们吗?”
船上的几个人如梦初醒,迅速的划着桨,此时虽然也有逆向海风,但是船行的速度要明显的快过之前了,船只像离弦之箭一般向着西方而去。
“我的天呐,奥托,你居然把我给你的衣服撑破了,你就不能脱了你的衣服再狂化吗,你看看你这一丝不挂的样子,我的天呐,加上你那冻成一坨的胡子,有点风度好吗?有点美感好吗……”
训斥的声音越来越小,转眼之间,小船便渐渐失去了踪影,只留下平静的海面和呼呼的海风的声音。突然,海水中引来一阵骚动,大片的血水在大海中蔓延开去,带着腥臭的味道,飘向远处。
暗夜城堡,大厅之中。东亲王负手而立,面向窗外,看着永远的黑夜。魅长老立于角落处,仿佛容身黑夜的影子,在烛光的作用下微微晃动。
“狼人一族的特使就快到了吧,按照规定日期,三日后我们便要在指定的地点迎接,到时候就由你去迎接吧。”
“是。”魅冰冷的声音传来。
“雅儿这几日怎么样,是不是还是为孤心的事情耿耿于怀呢?”东亲王转过身,温和的问道。
“公主已经长大了,她能明白您的心思,现在公主也在努力的修行着,不过基于公主的体质,我没有传授她太过高深的法术。”
东亲王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有些沧桑地道:“这么多年了,我也只能把她庇护在我的羽翼之下,我不能给她太多的东西,所以我非常的感谢你,能一直陪伴着雅儿,虽然我知道她并不快乐。”
魅身形动了动,淡淡回道:“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你不应该放弃,也不是没有办法。”
“可是我走访了太多的人,连李叔都说这件事他无能为力,其他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黑暗中魅的眼睛突然释放出异样的神采,她看着东亲王,语气异常的坚定道:“总会有办法的。”
东亲王负手而立,神色中带着些许凄凉。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魑长老,进来吧。”
魅见到魑长老,微微点头,然后走了出去。魑长老看向东亲王,开口道:“亲王,我已按照您的吩咐教予孤心基本的五行之术,他正在努力训练着。”
东亲王转身看着魑长老,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魑长老思索片刻,恭敬回道:“现在我还看不透他的心性,不过他却有着非凡的忍耐力,亲王明见,他确实是个做杀手的材料,不过……”
“魑,你现在变得有些犹豫不定了,在这几位长老之中,你应该是最沉稳的才对!”
魑长老微一躬身,道:“只是他心中的人性还是没有完全消失,我怕如果在行事的时候碰到一些他心中的软肋,恐怕到时候会影响到最终事情的结果。”
东亲王思量片刻,突然笑道:“他的确应该有着一丝人性,不过这份人性是要体现出他对雅儿的忠诚,仅此而已,定期一定要让他尝到新鲜血液的味道,毕竟一个血族对于饥饿感来说是异常敏感而不可控的,所以多让他做一些有悖人类的事情,他会变回来的。”
魑长老顿了顿,躬身行礼后便退去了。
阴暗的房间之中,孤心正坐在地面,背靠着墙壁,手指上的火苗若隐若现,对于魑长老教他的法术他都已熟记在心,剩下的就是练习了。每个血族的习惯不同,所以对五行法术的领悟能力也不同,只有在基础的练习之后,才会对自己颇为擅长的法术进行定向的选择,一般最初期的时候血族都会选择五行之中两到三个进行修习,不过那些血族的老家伙们都是绝对精通五行中的一门,因为当血族有一门修习到极致的时候,旁类侧通,便会以一破法,五行中的相生相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了,所以像魅长老精通水系一门,便是五行长老也被其击败。
孤心看着手中的火苗愣愣出神,他随手一动,点燃了墙壁上烛台上的蜡烛,漆黑的房间中显现出了一丝的光亮,也带来了一丝生气。孤心困在这封闭的房间里,除了修习五行法术之外,他还在不停的修习着李叔教予他的破天九箭,如今化身血族,力量相比从前暴涨了数倍有余,但是对破天九箭的修习心得却不是随着力量的上涨而有所顿悟,破天九箭原本不适合于血族,它是集光明力量及自身精气于弓身之上,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而孤心化身血族之后由于本身不属于光明力量的范畴,所以在参悟及发挥方面反倒有些停滞不前,任孤心冥思苦想却是没有找到突破的办法,不过他依旧在尝试推演着,对于李叔的叮嘱孤心牢记在心,所以他一直不停的参悟着。
孤心就在这里不停的练习着,时而手中火光闪烁,时而身边水波荡漾,时而房间青藤遍布,时而身前金光闪耀,时而地面涌动翻滚。整个房间以孤心为中心不停的变幻着,显然这座城堡的房间经过特殊的结界守护,任何的法术都不会影响到房间分毫。孤心偶尔也会坐在那里冥思苦想,什么也不做;有时则是反复尝试着,变幻着不同的法术,在这里没有时间的感官,他就这么不知疲倦的不停的练习着。
房间外,魑长老默默的对着紧闭的房门,然而在他的面前,门渐渐的变成了旋涡状,继而变得通透起来,让他直接看见了里面的状况。孤心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他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孤心,恍惚有些出神。
阳光洒落,照射在这片繁荣而美丽的土地之上。天使之城城外一处荒野之上,弑血一袭白衣站在空处,冷漠的看着双眼还带有泪水的天儿。
“爹,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娘了,您让我回去吧。”天儿哭着摇晃着弑血的衣袖,满脸的泪痕。
弑血神色淡漠,看向远处,他身后的荆灵儿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天儿,你三岁了,该对你进行猎人的训练了,只是我不想让你像我一般还要人保护,我要你将来即便是自己也等于千军万马,万人之中穿梭如履平地,我要你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父亲不会答应你的要求,你就安心在这里和灵儿姐姐训练吧,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看到一个不同的你。”弑血眼中闪过一丝忧伤,随即消失不见。
他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荆灵儿,目光坚毅和决绝。
“天儿所有的一切就交给你了,我不要一个活着的离不开依托的弑天,你懂我的意思吗?”
荆灵儿看了看幼小的天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终点了点头。
弑血再也不看已泣不成声的天儿,向前大踏步而去,空中传来令人痛心的哭泣,却只唤来阵阵轻风。
弑天看着自己父亲离去的背影,眼泪顺着嫩嫩的脸颊划过,只是他不再作无谓的呼唤。他转身看向一身紧身黑衣的荆灵儿,眼神中除了微微的胆怯之外还有了一丝的坚毅。
荆灵儿看着这个有些怯怯的孩童,各种的情绪滑过,双拳紧紧握住又重新松开,最终她走到了弑天的前面,然后蹲了下来。
“看到那片树林了吗?”荆灵儿回首指着前方远处的松树林,继续道:“我要你独自在里面生存三日,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但是不得走出那片树林,三天之后我会在这里等你,如果你死了,我会带着你的尸体去见你的父亲。”说罢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天儿一个人孤单的身影,他是那么小,连影子都那么小,可是,他却不得不看向那片一望无际的树林,那里将会出现的事物一个孩子永远不会懂,他恐惧,只是他还是一步步的走向树林,雪地之上,留下了一排小小的脚印。
首领府邸,柳怡身着红色小袄,围坐在桌旁,眼中流着滚烫的泪水,当前一晚弑血对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弑血,她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的孩子这么残忍,一个三岁的孩子,要独自在树林中生存三天三夜,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树林中充满了各种危险,野兽,饥饿,寒冷,孤独,这些都不是一个孩子该独自承受的。只是她一言不发,看着弑血的眼中有些深深的绝望。
突然,房门被推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柳怡见状,连忙擦了擦眼角,然后转过身去,不去看这个她曾深深爱着的男子。弑血看到柳怡如此,叹息一声,劝慰道:“我这也是为了天儿好,你不知道我曾经经历的事,你也不会懂我现在的用心良苦,只是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柳怡突然回过头,红肿的双眼愤恨的看着弑血,质问道:“有哪个父亲对自己才三岁的儿子会有这种近乎必死的训练,弑血你告诉我,有谁是这样做的?”
弑血正欲开口,却突然闭上了嘴,无奈的摇了摇头。柳怡见状,也不去理他,偷偷的擦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弑血从怀中掏出手帕,递到了柳怡身前。
“我有那么绝情吗?他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想让他以后在经历危险的时候不能够化险为夷,他必须强大自己,所以我只能让他从小训练,而猎人族中论个人的生存能力和战斗力非荆家莫属,所以我要以荆家独特的训练方式来训练天儿,让他有足够强大的自保与生存能力,这样我才能安心,如果将来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给他再大的权利,再多的追随者也是无用,怡儿你知道我今天的位置的来之不易,多少人虎视眈眈,所以我必须让我的孩子有能力去继承我的家业,这就是我能为他做的。”弑血诚恳的向柳怡解释着,此刻的柳怡已经泣不成声,母亲的疼爱超越一切,如今让天儿离开她,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好了,怡儿,你就别哭了,你是最了解我的,你也应该是最支持我的,我这么做你或许会不理解,但是多年以后,你会因为你的天儿而自豪,因为那时的他已经完全超越了我。”弑血说完,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转身大步推门而去。
柳怡望着弑血离去的背影渐渐变得模糊,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不过是一个爱子的母亲罢了。
漂泊的大海之上,一只小船在海中孤独的飘荡着,午时的太阳给这片冰冷的海域带来了些许的温暖。兽皮男子正仰头躺在船上享受着难得的日光浴,任由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阳光下可以清晰的看清他脸上细微的绒毛泛着淡淡的金黄色,他是如此的惬意,聆听着海风的声音。偶尔飞过几只海鸟,传来海鸟欢快而自由的叫声,他有时也会睁开眼睛,看着天上的鸟儿,神色中有着淡淡的向往。有人惬意有人忧啊,船上其他的四个人在那里拼命的划着,在这冰冷的冬天,还能隐隐看见他们额头上的汗珠,奥托的头顶甚至开始冒着淡淡的雾气,那冻成一坨的胡子也终于在热量的催动下融化了,不时的滴着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口水。
自从前一晚遭遇了海蛇之后,他们四个对于兽皮男子的任何要求都不再有任何的异议,从昨晚到现在四个人一刻也没有停过,都在拼命的划着桨,船速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尤其是奥托,他那石刻般的脸上也终于不再对着兽皮男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兽皮男子倒也乐得轻松,就这么躺在船中央,细细的感受海风的吹拂。
突然,四个人一同停止了划动,兽皮男子正眯眼享受着,突然降下来的速度让他不满的睁开双眼,抱怨道:“你们几个又想偷懒是吗?你们还想被那条巨大的海蛇追上是吗?”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都朝向了同一个方向,四个人的眼中流露出了诧异而有些惊骇的表情。
兽皮男子看出了不对劲,不由得坐起身子,看向了远处。只见一个偌大的战船在距离两海里处和他们并肩而行。兽皮男子微眯双眼,他清晰的看见了舰船上巨大的投石机,而且正处在蓄势待发的战备状态。只要对方攻击,不出片刻,他们就会被击沉,在这茫茫的大海之上,如果连这艘小船都没有了,就算他们体力再充沛,只怕也游不到指定的接头地点,而且他们不能就近靠岸,因为无论是龙神城还是天使之城都对外来的人进行严格的检查,而他们自然有办法查出他们的狼人身份,到了那时,恐怕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而兽皮男子注意到这艘船并没有什么旗帜,恐怕也没有像龙神或者天使之城那样军队的调查素质,如有不慎,恐怕就会直接被轰。
“他们是这一区域的海盗,大家小心。”一向不爱说话的奥托终于开了口,神情也变得庄重,显然,海盗的名声一直不怎么样。
“海盗怎么还会有如此的规模,这比我见到龙神军的战船还要大,这些海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比尔开口问道。
“周边的一些零星海岛上生活着很大一部分人,这些人没有土地,没有食物,他们为了生存只能依靠抢劫为生,尽管多地都有联合部队围剿海盗,可由于海上的小岛众多,海盗也没有系统的根据地,所以根本不能对海盗实施致命的打击,反而会引来海盗的疯狂报复,附近上的人们出海打渔都不敢离开太远,一旦遭遇海盗基本上就没命了,看来我们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啊。”另外的划桨男子低声说道。
兽皮男子看了看前方的大船,突然认真的问道:“如果我们撞向他们,会不会有一线生机?”
四个人张大了嘴看着兽皮男子,脸上惊讶的表情无以复加,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兽皮男子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道:“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如果我们奋力快划,是不是能冲出他们的投石范围呢?”
“根本没用,人类的制造能力太过强大,像我们狼人做了这么一个小船花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而他们这一艘大船恐怕半年也就造好了,他们张开帆的话很快就会追上我们,然后把我们的船击沉。”比尔说道。
兽皮男子左手摸着额头,无比的叹息道:“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巨大海蛇更可怕的生物吗?”
奥托看到自己的哥哥这般颓废的模样,不禁站了起来,大声回答道:“是的,那就是我们前面那艘大船。”
兽皮男子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把奥托重新给按着坐了下去,兽皮男子略显无奈的道:“弟弟,自从你衣服撑破了之后,你只身着单衣,我希望你不要再次激动,撑坏了这件从兄弟身上挤出来的衣服,我同时希望你能很好的节约自己身上的热量,不要在这寒冷的东风中再次让我看见你那因为寒冷而战战赫赫的身躯好吗?算是你的哥哥我真心的求你。”说罢,还夸张的握住了奥托的双手以示真诚。
旁边三人都有些无语的看着这对哥俩,只有奥托一个人郑重的想了想后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下一刻,只见大船上渐渐传来了动静,只见在大船之上,一只救生用的小船被慢慢的放到了海中,而在船上,几个拿着铁叉和弓箭的人对着这边虎视眈眈。
海鸟飞过,传来几声低鸣,兽皮男子看着对面的情形,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许久,只听他自语道:“我们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