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胆儿两腿在凳子上一撑就跳出挺老远,堪堪躲过我的锅盖,我作势欲要再砸,魏大胆儿右臂倏地伸出大叫一声:“且慢……”
我举着锅盖瞬间楞在那里。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魏大胆儿连口气儿都不喘毫无停顿地说道(为了方便阅读,我加上了标点,实际上他当时连标点都省略了):“狗一被牵走那家伙就跳起来把手往自己喉咙里塞,宋爷大叫一声来人呀给我绑了,我们冲上去就把他的嘴给封住了绑个结实,宋老上去看了他老半天,然后让我们用马车把这家伙送过来,同时让我们给你带个口信,拿着他办公室第三个抽屉里的皮箱,带着如花去找他,医院里的事情交给魏老五和五嫂就可以了,五嫂马上就过来,说完啦!”
我、魏老五、还有乡里的另一个壮劳力铁柱,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魏大胆儿,咣当一声,我手中的锅盖跌落在地,紧接着我们三个同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魏老五满含热泪的上前抓住魏大胆儿的手,一下一下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边拍还边说:“兄弟……人才啊……你还能说得再快点不?”
院子里,和煦的阳光带动起了勃勃生机,两只雄俊的大公鸡“莫愁”和“莫忘”气宇轩昂地在鸡窝前来回踱着步。猪圈上方有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吵闹,仿佛夫妻俩吵架一般,吵得公猪“钱百万”与它媳妇儿“富千金”无法睡懒觉,无奈之下自己拱开圈门,带着七只已经满六个月看起来颇为壮实的小猪在院子里做早*。
挂着“门卫室”牌子的狗窝中,如花耷拉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我知道他在等待吃早餐。漆黑厚重的铁门吱嘎一声被人拉开了一条缝隙,一名容颜靓丽、皮肤白皙的少妇提着篮子走了进来,笑吟吟地对着一楼值班室里的我们挥了挥手,正是五嫂。
远山,青翠欲滴,偶尔几缕雾霞飘过山间,迎合着山脚下几丝淡淡的炊烟,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画卷。
我不由看得痴了。
七月十四,鬼节。
事实上中国共有四大鬼节:七月半,清明节,三月三,十月初一。七月十四之所以广泛被世人所熟知,多半是因为佛教中的盂兰节。
盂兰节的典故来源这里就不详细讲了,百度里都能查得到,这里讲点百度上没有的。
有人问了,不论是盂兰节还是七月半节,不都应该是七月十五吗?为何七月十四被定为鬼节呢?这里大概可能也许备不住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七月的鬼门关开放实际上是从七月一日开始的,持续半个月,到十五那天彻底洞开,前期都是一些游魂怨灵,对人不会有太大影响,到得十五当天,只有很短一段时间会出现真正的凶灵恶鬼,大概也就是十四晚上11点至十五早上5点左右,三个时辰。因为十四晚上也沾了个边,因此定为七月十四;第二个原因就不得不称赞我们老祖先的智慧了,在中华传统文化中“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的思想促进下,提前做好准备,该上供的上供,该打点的打点,好平平安安渡过那三个时辰,“贡品摆在面前你总不能傻到不拿吧?拿了人家的东西还没过十二个时辰,你总不好意思翻脸不认人吧?”
聪明啊……
这些都是老宋头闲着没事儿的时候讲给我听的,当时就是图一乐儿,我也没往心里去。但是今天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这些。
其实我到现在还很后悔,不知不觉就掉到这老骗子挖的坑里去了,你瞅我这个命啊!
最近山里没怎么下雨,道路虽然依旧崎岖,却并不难行。
小路边的青草上依旧挂着未干的露珠,打湿了我的裤腿,凉凉的腻腻的,说不上好受还是难受。
复又看见马车上四仰八叉躺着的如花,心中一阵凄苦。在山里因为道路狭窄,所能用的马车本就不大,也就比冬天用的扒犁大上那么一点,此时已经被小牛犊子一般的如花全部占用了,就这它还老大不情愿地让我“三顾茅庐”打好作揖的好话说尽,才勉为其难地上了车。
你说这天道人伦怎么就荒废到如此境地?人走路狗坐车,坑蒙拐骗一大窝,笑人穷恨人富,死了老婆还笑呵呵……哎嗨,哎嗨哎嗨呦……弄到后来,男人配男人、女人配女人,老鼠配蟑螂……嗯嗯,貌似这是星爷的台词。
我正小声的唱着“哎嗨呦”,突闻四周腥风凛冽,四五条庞大的黑影突地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十来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们,正是屯儿里最凶猛的几条恶犬,与此同时,十几米外又站起几个人影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我们。
我顿时心中一紧,弱小的心灵何曾经历过如此阵仗,伸手推了一下马车上的如花,高声叫道:“我先撤,你掩护……”瞬间已经出现在十米开外。
你们说本座当时这反应有多快吧,直到我跑出十多米了,拉车的那匹矮马才“稀溜溜”一声惊得人立而起,把车上的如花掀翻在地。此时我再看如花,我靠,翻白儿吐沫子了。
赶车的是魏大胆儿,双手举得老高,大声喊着:“太君……别开枪……是我!”
对面一人冷冷哼道:“嗷!原来是你小子。”
魏大胆儿嘿嘿赔着笑,手也放了下来,一副奴才相,口中连称:“是!是!是老子……啊不,是小子我!”
我一看,有认识人儿啊,好办事儿!于是也不着急跑了,慢慢的蹭回到马车旁,用力地蹬了如花一脚。
如花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老大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哈喇子从嘴角流下,淹没了地上的一朵小花。我去原来这货刚才不是晕了,而是睡着了,一直就没醒。
我不由得大为郁闷,你说老宋头偏要我们俩废……啊不是……非让我带着如花这么个废物来干什么?
此时魏大胆儿已经和对面的人对上了暗号:“天王盖地虎……”
“汗滴禾下土……”
“好狗不挡路……”
“村长是二百五……”
“脸红什么……”
“媳妇不在家……”
“怎么又黄啦?”
“麻将不开胡……”
对面那人甚是满意,一摆手大刺刺地说道:“自己人,放行!”
我郁闷啊,我愁啊,我一把一把薅(同蒿)头发啊。你说这帮人是出来“猎狼”救人的吗?这不是老支书领着一帮没事儿干的出来唱大戏的吗?
魏大胆儿安抚了一下马匹,嬉皮笑脸地赶着车继续上路。如花不知何时已经爬回到了车上,却好似睡不着了,就那么趴在车邦上,眼睛卡巴卡巴地与草丛间那几条猎犬交流着感情。
不得不说如花这只天上难寻地上难找的吃素土狗,拥有一双非常文艺范的圆滚滚的大眼睛,他的眼神中总是有很多种表情,甚至比人类的眼神还要复杂。
此时在如花的眼神中,我竟然看出了一丝笑意,是那种长辈见到孙子重孙子的及其宠溺、意味深长的笑意。而草丛中那几条屯子里凶名昭著、恶贯满盈、刨绝户坟、堵寡妇门、杀手排行榜绝对前十的猎狗,此时居然非常配合的全身伏在地上,就连脑袋都插在草丛里,尾巴竖得像旗杆子一样使劲地摇。打老远一看,还以为狗尾巴草成精了呢。
我勒个去?难道是我看错了?细瞅如花,这家伙一条眉毛正对着我一挑一挑地,挑衅,我X!
再向前行,拐过了两个弯,绕进一处峡谷中,顿时热闹起来,人喧马嘶,三步一岗——无聊打屁的;五步一哨——蹲地上斗地主的;天上飞鹰,地上走狗;远处正中一杆大旗,山风一吹呼啦啦作响,上书四个大字——安全防火!
大旗之下,两米见方一石台,上有凉席儿炕桌,桌上有青瓷茶壶青瓷盖碗儿,四干果四蜜饯加烤肉一大坨。桌旁仙风道骨俩老头儿,轻酌慢饮是分外“HAPPY”。石旁一巨树,一赤膊大汉被缚于其上,口中塞一抹布并有绳索勒于脑后,四猛犬环其四周蹲伏于地,一只麻雀落在那人头上正在拉屎……
我头上开始冒汗了,这唱的哪出儿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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