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再琴干净利落撕了两具白毛,僵,尸,缓慢的转过了身,依旧是微微低着头,红色的眸子看着我们三个人两只鬼,嘴角挂着狞笑,良久,喉头动了动,居然凄厉地吐出三个字来:“离……开……这……”
她是在让我们走?她为什么要帮我们?僵尸不是吃人的吗?僵尸可以说话吗?僵尸可以狞笑吗?僵尸会九阴白骨爪吗?……
我和毛一飘简直被搞糊涂了,还是耀七爷这活了近百年的老家伙阅历丰富,虽然两条大长腿依旧软得跟面条一样,依旧用力拉了拉我们二人,低声道:“快走。”
我想想,就这么呆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颤颤巍巍的左手搂着毛一飘的肩膀,右手揽着耀七爷的腰,一步一晃的向着后方退去。
可能有的读者会问,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不撒丫子快点离开这里。但我们三人一则是实在腿软跑不动了,二则是真的不敢转身,将后背亮给曲再琴。
而曲再琴就那样静静的伫立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瞄着我们,不动也不走,仿佛一座雕像般。
我们也不知退了多久,每退一步心里就咯噔一下,却又生怕自己做了什么多余的动作,引得曲再琴改变主意。我也不是真的就那么怕死,而是直觉感到,如果被面前的曲再琴抓上一下,绝对不是死那么简单,可能要更加痛苦千倍万倍。
就在这种煎熬中,路势渐转,我们终于是退出了这段直路,缓缓的转了一个弯,曲再琴的身影也已经完全被山体所遮掩。
毛一飘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在地上,我揽着他的肩将他扶正。
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小声低语道:“我地妈呀,太刺激了……”
耀七爷也是出了一口气,小声说:“快离开这里!”
我点了点头,转身依旧扶着他们二人,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直又用了二十多分钟,才堪堪走出这十八弯阴阳界。
有了阳光,我们三人才觉得安全了一些,而金莲和穆颜娇两只鬼又躲进了佛珠中。
毛一飘见到前方树下有几根掉落的*树杈,就甩开了我的手打算前去折几根作为拐杖用,他自己那个刚才用来丢僵尸了,手里没个家伙总觉得空唠唠的。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一时间却让我到哪里再找一个锅盖去?
毛一飘刚一离开,我的右手就“啪嗒”一声垂落到了大腿边,打得我右腿一阵疼痛,但奇怪手却没有一丝感觉。
我皱着眉看向自己右臂,此时右臂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开,就在那被尸妖抓出来的五道红色疤痕边,又多出一道深深的黑色伤口。并没有流多少血,但此时伤口边上的皮肉已经开始慢慢变得青黑。整个右臂已经变得没有一丝感觉,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耀七爷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到那古怪的伤口,皱眉端详了半晌,咬了咬牙搀起我的左臂说:“先去庵里找自业法师,她说不定会有办法。”
我点了点头。
如果传说是真的,被僵尸抓伤或者咬伤的人也会变成僵尸,那么我……我晃了晃头不愿再去想。招呼了毛一飘一声,三人再次加快脚步。
堪堪走到了中午时分,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还有右肩膀了,而右臂也已经整个变成了青黑色。我不再怨天尤人,只是静静的在耀七爷和毛一飘的陪同下,欣赏着山中美丽的景色。
八月十五刚过,气温虽然还没有明显下降,但山上的枫叶已经开始微微变红了。在林间,大片大片的松树针叶林青翠欲滴,大片大片的红叶枫迎风抖动,大片大片的黄叶杨挺拔耸立,那景色端的是瑰丽多姿。
远处,一座不高不矮的断崖上,一道不粗不细的瀑布直挂而下,汇成一十几米宽的清潭,潭边青灰色的墙、青灰色的瓦,果有一处精致的庙宇,想来就是那“南莲静语”庵庙了。
古刹清幽,有一条平整的青石小路蜿蜒而至,我们三人刚刚踏上这条小路,前方那庵庙的朱红大面便自打开,一名灰袍女尼从门内跨了出来,远远地看着我们三人。
我们加快脚步走上前去,那女尼就在庙门前合十行礼,口宣佛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师傅早知几位大驾光临,命我在此守候。”
我看这女尼四五十岁年纪,眉宇之间依稀和葛二愣子有几分相像,心中断定这就是葛二愣子的姑姑,微微欠身说道:“新山乡医院郝建,不知师太法号……”
女尼微微一笑,说道:“我师门排号‘自心广大’,家师自业,我为心严,里面请,师傅正等着诸位呢。”说罢,她侧了侧身,引领者我向庙宇内走去。
哎!自从这些非自然的怪事在我身上发生开始,我发觉我的心态也逐渐起了变化,现在居然有了一些古井不波、心如止水的感觉。
可能在外人看来,这山中的庵庙处处透着神秘,但在我心中早已处之泰然。
就在心严的引领下,我们穿过不大的庭院,进入到佛殿之中。
这佛殿也不甚宽广,大约就二十平米左右的样子,正中设有一神台香案,供奉的是大慈大悲南海观世音菩萨。香炉中烟雾缭绕,一旁摆有几件法器,香案下就是两个米黄色的陈旧蒲团。
左侧一个蒲团上,正襟危坐一名老尼,仅从脸上猜不出她的年龄,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说他与葛二愣子的姑姑葛迎波——也就是心严法师差不多大都有人信。但据葛卫国所说,这个自业法师怕不已经有一百八十多岁了吧?
自业法师手持一串念珠双目微阖,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诵经,闻得我们几人的脚步声方才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慈祥,让人觉得亲切。
心严法师向女尼通报了我等姓名和来意。
女尼抬起头,也不看耀七爷和毛一飘两人,只是盯着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微笑着说道:“想不到贫尼居然能有幸得见帝君,实不枉我苦修这些年……”
又是“帝君”?算上这个自业法师,已经有几个人这么称呼我了?我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自业法师却伸手向身旁的蒲团比了比,微笑着说道:“坐下说话。”